斩草不除根
楚林风停住马车,刚回身挑开帘子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一颗脑袋很幸福地靠在男人的肩上,口里还微微淌着液体分泌物,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而这个脑袋的主人,不是姚静儿。
他愣了一下,而后绽开笑,礼貌而排斥,“南宫兄,多谢你一路照顾小陌。”
南宫离一怔,那样的表情很熟悉,就像他曾经对南宫若说那是你大嫂一样。他侧头凝视了一眼肩头的女人,缓缓开口,“刚刚马车不稳”。
所以他只是不小心才接到这颗向他滚去的球。
楚林风不置可否,将还睡的正香的某人打横抱起,进了客栈。
南宫离这才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姚静儿身上,平静淡漠地表情,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对她,终是有愧疚之情。
“静儿,我扶你吧。”
“嗯”,姚静儿应声,在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心却一步一步向更低处滑去。
是夜,某女由于白天补眠过度,导致夜晚精神十足。脑海里不停地浮想联翩,实际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
因为她跟一个女人同床而眠,本来这除了感觉怪一点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这个女人是姚静儿。
本来是谁也没有关系,可是她刚刚一个兴奋过头打算趁夜起床赏赏月,一睁眼却发现别人正直勾勾地瞅着她。
没有怨恨,没有嫉妒,那双眼睛完全没有感情。
然后,某女只对视了两秒就灰溜溜地败下阵来,脱口而出一句,“还没睡啊”。说完她都想勾了自己舌头,人家睡没睡关她屁事!
直到她听到床的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又感觉被子动了一下才嘘出一口气。姑娘,您生气怨恨都可以,可千万别玩深沉,可好?
“就快了”,淡漠的声音在那头晌起。
赵子陌倏地缩回脚,她道歉,她认错,姑娘您还是玩深沉吧,这样突然开口让她很难办啊!
而她们隔壁的房间住的便是南宫离和楚林风,这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沉默是金。谁都不吱声,谁也不张口。
两人各自听着另一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声音,合衣而卧。
窗外,除了偶尔风吹落叶,一切都很安静。
可是同样一片天下,却有太多的不一样。冲天的火光,杂乱的呼救求饶,刀剑相互纠缠甚至刺入体内,血液随之喷薄而出。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肉模糊。这里不是地狱,却转眼成为修罗场。
“杜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一道温润动听的声音从一张银色面具下流出,他的手指洁白修长,却抵在一人的脖子之上。只需轻轻一下,那颈上美丽的人头便会如花朵般凋零。
“你到底是谁,与我杜家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屠我满门。”杜子青满脸血污,望着那人手下害怕的发抖的女子,“你放了我女儿。”
“杜大人,你不合作,怎么办呢。”戴着面具的人轻轻摇了摇头,手指随之收紧。似乎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那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
杜子青又急又怒,奈何他手脚全被人制住根本动弹不弹,堂堂一介武将竟生生掉下血泪。
而那双白若削葱的手又攀上一个小男孩的颈间,“最后问你一次,二十年前南宫逸交给你的东西到底在哪。”
依旧是动听的声音,却隐隐带出一丝不耐烦,扫向杜子青的眼神也带上浓重的杀意。
“哈哈哈”,杜子青怒极反笑,温和不舍的眼神扫过被他制住的男孩,“就让我们一家黄泉之下再见吧。”
说完,一丝血迹自他的嘴角而出。
咬舌自尽么,面具人身形一动已到了他身边,纤纤两指附上颈间,人却已断了气。嗬,南宫逸,你还真是养了一条忠心的狗啊。
“公子,这个小男孩怎么办?”
面具人扫了一眼,清澈地眼神居然没有恨意也没有恐惧,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唯独,一双紧握的拳出卖了他。
“你想报仇?”
“如果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是吗,那冰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竟让他觉得有点温暖。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世容颜,精致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魅惑的光。
“记住我的脸,不要找错人了。”
柔和的月光下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若儿,你不应该留下他。”语气中的不满是那样明显,斩草要除根,人人都懂。
面具人身形微滞,“娘,你不觉得他跟我很像吗?”一样是父母为人所害,所以,他怎么可能杀掉另一个自己。
他要留着他,看着他长大,等他变强,然后,来要他的命。
夜渐深,夜更静。
第二天早上,赵子陌迷迷糊糊被开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样睡着的,只觉得这觉睡的比熬夜还累。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简单梳洗一番便下楼去。
到了一楼,同行的三人早已围坐桌旁,还点了几份包子油条豆浆这种传统的早餐。
赵子陌这会才正式打量起这客栈,沉旧的桌椅,不算豪华的装修,不过好在还算干净。所以她也不挑,大大方方入了座,抓过油条吃的津津有味。
就在几人吃早餐的功夫,客栈里又来了几位民俗风很深厚的男人。个个虎背熊猫,蓄着大胡子,腰间缠着大片虎皮。
“老板,来五斤牛肉,再来几壶女儿红。”
听听,英雄必点套餐!
“不好意思,客官,牛肉昨儿个就卖没了。包子油条倒还有,要不来点?”
“行行,快点啊。”几个大汉摆摆手,开始叽哩咕噜的交谈。
赵子陌竖起耳朵,嘿,一句都听不懂。原本还想有没有运气刺探点军事机密呢,不过,这几人倒是奇怪,明明两国就要开战了,怎么这里还一片详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