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

“你还好吗。”

“他们是谁。”

“你去哪了。”

孙雅一连给孔宁发了三短信,孔宁觉得就算刚从鬼门关玩了一圈回来也没什么大不聊。

“没事……我朋友之前欠了他们点钱,然后找我问问他在哪。”

孔宁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的处境看起来既不能很安全,也不能很危险,这样孙雅才会相信他的话。

“嗯。”

孙雅回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孔宁高兴了半。

三无被一架直升机接走了,三流刀护送他回了区,一路上,三流刀一个字也没,一直都是孔宁慎谨慎危地自言自语,想和这老哥套套近乎。

可最后三流刀就只是叫了个出租,然后陪着孔宁回了区,看着孔宁进隶元楼后就消失在了阴影里。

三流刀一直都这么酷,酷到让孔宁觉得他和三流刀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有共同语言。

孔宁耷拉着脑袋上了楼,刚一开门,脑袋嗡嗡响了起来——坏了9没换衣服呢!

可为时已晚,他已经打开了门,后妈也敲就坐在客厅里,一转头看见了西装革履的孔宁。

“呵……呵……我回来了。”

孔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肌肉像机器人一样僵硬……不对,比机器人还僵硬,看人家三无,一半身子都是机器还这么灵活。

后妈“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牛眼,凶巴巴地瞪着孔宁,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紧抿着嘴上下打量孔宁,看着孔宁换上拖鞋走进房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彻底爆发。

“干嘛去了!啊?你子胆子肥了是不是?敢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在外边野什么呢!!干什么去了!”

后妈语炮连珠宛如声波炸弹,震得孔宁的耳膜生疼,可孔宁就是不敢一句话,耷拉着头看着脚尖,双手背在身后,十指彼此拨动,就像是幼儿园里做错事的朋友。

可孔宁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不讨喜而已。

“哎呦……看看你穿的,西服?从哪租的?啊!从哪来的钱!”

后妈上下打量着孔宁身上加起来足有几十万的行头,冷哼道。

“呃……张……张子鸣借给我的。”

孔宁支支吾吾地,他不敢告诉后妈这是别人送给他的,因为他知道,后妈看不惯他拥有后妈拥有不聊东西,别名贵西装,就算是零食甜点,后妈也不会允许他独自享用。

孔宁知道,自己在后妈眼里就是害群之马……不不不,马至少还值不少钱,他孔宁在后妈眼里一文不值,就是一只会发出噪音的臭虫,要不是杀人犯法,恐怕后妈早就把他干掉了。

“张子鸣?又是张子鸣?呦呵,西装挺不错的啊,张子鸣对你这么好,你回来干嘛?!你就是穿回来臭显摆呗!是不是觉得高考之后自己就长大成人了?我告诉你!你在这个家永远都是一个废物M你爸一样!都是靠不住的废物!别以为穿个西装,有个人模人样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你是个屁啊你是!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脱下来,给那个姓张的臭富二代送过去!弄坏了我可不帮你赔!别再让我看到这套破衣服!”

后妈的话越来越狠毒,吐沫星子满飞,都喷到了孔宁脸上……

可孔宁只是低着头,神色黯淡地等待后妈骂完……为什么不反抗呢?自己再怎么也有一米七五,不高但也不算矮,比后妈高了半个头,后妈绝对打不过自己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忍受这种辱骂呢?

孔宁不知道,他只是不敢反驳。

后妈完,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塞到孔宁手里:“去!去楼下买瓶香油!”

“哦哦……”

孔宁答应道,赶紧把拖鞋脱下来,重新穿上那双还有温热的高档皮鞋,丧家之犬一样地冲到楼下的卖铺。

“呦!宁回来啦!考完啦?”

卖铺老板陈叔儿坐在摇椅上,扇着大蒲扇,笑眯眯地看着一脸丧气的孔宁。

“怎么这是?你妈又你了?”

陈叔儿一眼看出孔宁情绪不对,然后又注意到了孔宁的衣服。

“呵!西装!你子是不是跟女孩子约会去了?啊?看看,啧啧,倍儿精神嘿!想不到你穿这套还挺合身的!买的?”

陈叔儿一下子就坐直了,伸出被香烟熏得泛黄的手指,摸了摸孔宁的西装,眼睛里流露出介乎于羡慕和嫉妒之间的情绪,显然对这件西装很有兴趣。

“啊……哈哈哈……我这考完试就跟同学出去玩了,这衣服也是同学借给我的,一会儿就给人家还回去。”

孔宁再次信口开河,高考完的事情,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陈叔儿大嘴巴他可是知道的,要是告诉他这西服是个外国人送给他的,不定转陈叔儿就告诉后妈了。

当然后妈肯定不会相信,她会以为孔宁是在臭装逼。

“哦……借的啊……”陈叔儿悻悻地缩回了手,他可知道孔宁能买得起的西装绝对不是什么好货。但要是别人给的或者是借的,那就大不相同了……陈叔儿知道,孔宁有个朋友是个阔少爷,回回来都开着跑车。

“考得咋样啊?”陈叔儿转移了话题,看着孔宁走进了买调料的货架附近,笑呵呵地问道。

“哎呀,我成绩也就那样呗,肯定不怎么样……”孔宁惭愧地慢慢脑袋,也不知道对不对得起陈叔儿之前送给他的那本漫画。

“嗨!没事!怎么着也能上个专科是不是?别管多少分,一定要上个大学,现在社会啊,都是看文凭的!有大学毕业证和没有毕业证,那就是两种人!”

陈叔儿重新躺到摇椅上,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自我感觉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哈哈……是……”

孔宁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想,只想赶紧买好香油,然后回到房间,脱下这身昂贵又要命的破衣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叔儿,拿这个香油。”孔宁拿起一瓶家里常用的香油,然后晃了晃,顺手把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孔宁一伸手,陈叔儿又看到了他手上的表。

“哎!你这个表多少钱买的?”

陈叔儿好奇地问道。

孔宁愣了愣,很勉强地笑了。

“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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