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时隔近两年再次面对面和古家人说上话,当最后姬文逸看着古道离开时那带着些许悲伤的背影,心中却是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看了看天色,这一折腾又是一天过去了。
想着今日竟是让他的舞儿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姬文逸回后院的脚步的不由加快了些。
“喂,你今日这便宜可捡大发了。”
就在姬文逸要踏出前厅的瞬间,被他刻意忽略的西宜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冲他喊到。
呵~
姬文逸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西宜那仿佛永远都吊儿郎当的样子,缓缓开口道:
“托你的福,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爹了,以后记得叫爸爸。”
“我——”
西宜闻言噌的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但想到现在的场景可不就是他一手促成嘛,顿时是除了心塞还是觉得心塞。
当然,此时心塞的并不止西宜一个。
古家三兄弟跟在古道身后,踏着斜阳,身后跟着一溜儿的侍卫,心里百转千回后还是忍不住追到自家老爹身后半步轻声说到:
“爹,你怎么就松口了呢,今日可是小妹及笄,我们不仅人没看到,还直接把她就这么给嫁了出去,这也太给他脸了。”
古道听着古豹那忿忿不平的话,脚下未停却是看了他和另外两子一眼说到:
“今日无忧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听到哪儿去了?”
听哪儿去了?
古豹看了看在一旁没有开口的两位兄弟,不由回想今日他们在逸王府中和姬文逸的对话。
一开始他家老爹确实是态度强硬的不同意今日这抽事的,但后来姬文逸说了一堆为古伶舞好的话,又分析了半天现在朝堂上的局势——
虽然他不知道他家都昏睡两年的小妹怎么就和朝堂扯到了一起,反正最后他知道他家老爹竟是同意了今日这场没有任何宾客的婚事。
“老三,那些太过复杂的事你就别想了,既然爹今日点了头,咱们就认下这门亲事就是。”
古仲在一旁拉了一下古豹。
“怎么就认了呢,小四,你说,你——算了,你这两年修炼都修傻了,不想和你说话。”
古豹看到自己的孪生哥哥都和自家老爹站到一条线上,顿时郁闷的就想拉另一侧的古虢来评理。
但回头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古虢,在想到他今日几乎是一言未发的站在那儿,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两年,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们古家三兄弟竟是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三条路:
古仲退去军职入了朝,在古道的光环下也算过的风生水起;
古虢虽仍算走商贾路线,但他们自家人都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修炼之道;
至于他自己,现在整座启天城的禁军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们古家在这两年可谓是已经站到了权利的最顶端,哪怕是新帝都得看他们家三分脸色。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但这却已经是他们古家唯一能自保的出路。
想当初他们家一直忠君爱国,低调隐忍,结果却是换来大哥惨死小妹昏迷的下场,这让古道明白——不想被欺压,那就只能站到权力的最顶端。
于是不管别人是说他们古家野心勃勃还是说他们古家有不臣之心,这两年间,古道趁着新帝登基根基不稳,以以往囤积的威望和强硬的手段硬是把这启国朝堂给把持在了手里。
当然,这也是因为姬文逸没有出面和他作对以及新帝姬呈宪自登基后把重心都放到了和修炼者的衔接上,让古道抓住了这次机会。
“行了,有话回去再说,大街上哪儿那么多话。”
古道在前方突的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看自己三个儿子,然后对着牵着他的马跟在后方的侍卫招了招手。
“我先回去了,你们回家后来我书房。”
“是。”
三兄弟看着古道从侍卫手中牵过马缰后,也只能乖觉的退后一步让自家老爹先行。
逸王府后院,姬文逸回到卧室后立刻检查了一下古伶舞的状态,确定她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才点了红烛拿了一身同样正红的里衣去到隔壁房间洗漱。
待他把自己收拾干净,正想着等会儿要把今日发生的事好好说给他家舞儿听时,关上门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舞儿!
姬文逸的脑海中不过刚反应过来那在床上沉睡了两年的小人儿终于醒来后,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感觉到怀中的柔软,感觉到她那终于有了些许温热的身体,姬文逸一时竟像是失声了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过,姬文逸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对方单薄的肩窝中。
“无忧!”
那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那这两年间只在梦中才出现的声音终于是在姬文逸的耳边响起。
“是无忧吧?”
耳边再次响起的话让姬文逸心里一惊,赶紧放开怀中的小人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是我,舞儿,是我,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姬文逸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到。
“你这是……”
古伶舞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他,竟然是他。
古伶舞忍不住抬手抚上眼前这张脸,指尖更是刻意在他眼睛处来回抚摸了好几次——他的眼睛里果然一直都满是她的倒影。
只是——
“怎么哭了,你这偷学西宜的小心思越发重了。”
古伶舞帮姬文逸擦去他脸颊的泪痕。
“谁学那个臭小子了,我只是太高兴你终于,终于醒了。”
感觉到古伶舞的动作姬文逸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滑过他脸庞的是他的眼泪。
也从古伶舞的话中他才猛的想起和明白,为什么当初西宜在第一次看到古伶舞后会那么没有形象的放声大哭。
“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唤我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还有,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
“等等,等等。”
古伶舞被姬文逸一连串问话给弄的有些懵。
她感觉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一个有些长的“梦”,怎么眼前的男人就——等等,男人?
古伶舞突的仔细打起了眼前的姬文逸。
他的脸似乎长开了不少——五官更加立体不说,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几近完美的下颚线让他和“梦”中的他更加接近。
但同样的,也让古伶舞觉得他和她睡觉前的样子有了些许的不同。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觉得你长大了?”
古伶舞打量完姬文逸的五官,又把视线看向了他那一身正红的直裾服和身后披散的长发。
“你这是刚洗完澡?怎么穿的这么艳?对了,这周围怎么布置的……怪怪的。”
古伶舞把整个房间再次打量了一遍后问到。
“我的小舞儿,你可知你这一睡就是睡了两年了,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这里正是我们的喜房。”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姬文逸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这句话。
现在再看着古伶舞那张满是疑惑的小脸,他的心中除了激动就满是欢喜。
“两年?”
古伶舞微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她睡了两年,还好,不像她以前那般一睡就百年,万年,百万年。
不过,貌似她现在是个人啊,还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难道普通人也可以一睡睡两年?
“想不想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
看到古伶舞仍是一脸疑惑,姬文逸赶紧问到。
他可还记着她两年未进食呢。
“粥。”
被姬文逸再次提到吃食,古伶舞顿时觉得自己是有种腹中空荡荡的感觉。
只是说完这话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直到看到姬文逸在她一个粥字出口后就噌一下往外跑时才猛的反应过来——今日她成亲?
她怎么不知道她要成亲了?
不是说她都睡了两年了吗,还怎么成亲?
等等,两年的话,她这是十五了吧,都没成年就成亲,古家那帮人会同意?
就在古伶舞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匆匆跑出去的姬文逸又匆匆赶了回来。
他动作很快,脚下步子更是有种一步一米的既视感,不过眨眼古伶舞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碗,而里面装的正是——米糊?
“这个粥熬得有些久了吧?”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勺了一勺米糊吹了吹就往她嘴边送,不由抽了抽嘴角说到。
“先吃一口试试。”
“你太久没进食了,这些米糊是府医说的若你醒了最先能吃的东西。”
“每日我都会让人厨房把精米磨碎了熬上那么一小盅,就想着你醒来就能吃上东西。”
姬文逸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开始喂着古伶舞进食。
“我两年都没吃东西?”
古伶舞从姬文逸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好啊,光滑白皙有弹性,貌似比她以前看着还正常一些,想她当初中毒后那皮包骨的样子可是熬了好几年。
“嗯,你昏睡时别说粥了,连水都喂不进去,不过好在你还能吸收灵气,我和西宜就每日给你输些灵气支撑你的生命。”
姬文逸的话说的很轻巧,但古伶舞还是从他的声线中听出了一丝颤抖。
“吓着你了吧。”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样子,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褪去稚气成了一名青年男子该有的模样,但他从开始喂她进食后就再没抬起的眼神却让古伶舞知道他在掩饰着什么。
“你醒了就好,都过去了。”
姬文逸淡淡的笑了一下。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汤匙偶尔碰到瓷碗的声音,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响动。
直到一碗粥喂完,姬文逸把手里的碗随手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便拿起那里时刻备着的毛巾给古伶舞擦了擦嘴。
“我扶你躺下吧,你刚醒,身体还虚着呢。”
姬文逸说着就直接把古伶舞给扶回床上躺好。
“是没什么力气,但精神觉得挺好的。”
古伶舞看了看自己的手——貌似她的手也长大了一些呢,看来她这睡了两年也是长大了些呢。
“哎呀,我这睡了两年不会一直没洗漱吧,缈儿呢,让她给我备水洗漱一下吧。”
古伶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两年呢,她不会馊了吧。
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古伶舞还捻过一缕发丝放到鼻尖闻了闻——貌似没有异味呢,还有点香香的。
“知道你爱干净,隔一日就给你洗一次的。”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带着几分俏皮的动作,不禁露出了许久未曾有的宠溺笑容。
“那就好,看来缈儿已经可以出师了,调教的很成功。”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笑,看着他的眼睛中又一次满是自己的倒影,顿时觉得心情也跟着高涨了不少。
“嗯,她早就出师了,一年前就被我派去照顾小十四,现在在小十四宫里当大宫女呢。”
姬文逸听着古伶舞的话就知道她想错了,本不想予以纠正的他在突然想到什么后刻意解释了一下。
“进宫了?那谁给我洗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古伶舞想到被不熟悉给自己洗漱,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会让外人碰你。”
姬文逸说着及其熟稔的就开始整理起古伶舞的长发,直到把她所有的头发都整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堪堪松了手。
“那你说……”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突然开始泛红的耳朵,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猛的瞪大眼睛看向他道:
“你给我洗的?”
不是吧?
古伶舞想到什么,脸上顿时一阵燥热。
“你是我的王妃,当然只有我能,我……”
姬文逸说到这里也是没法再说下去。
话说这两年他给古伶舞洗澡擦身什么的可绝对没有半点邪念,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她问起来,他心里却是莫名慌的一批。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模样,不禁在心里大喊:
大哥,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儿,要害羞也是我害羞吧,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害羞是何物。
但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洗澡,一洗还是一年多,古伶舞莫名就觉得一阵毛躁。
只是这毛躁之中古伶舞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心里还多了那么一丝来自远古记忆的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