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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麻烦”

少女在独自生闷气。中年人将容龙带到一边去商量。

他们这下走的有点远。贺兰予算是彻底听不清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算是确认了。

那个叫容龙的年轻人,准备接下这个麻烦。不管最后是杀是埋,这个麻烦都算是有人接了。

贺兰予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准备和慧箜离开。

一转头,师父不见了。

他立时急出一身冷汗。再一看,贺兰予差点晕厥过去。

慧箜慢慢走到了不必身边。

不必此时极其安静。它蹲在原地,低着头,丝毫不管刚刚被利剑山的脖颈,它用手在湿润的土地上安静的画画。

泥土柔软带着凉意,些许平息了一些它此刻的暴躁。它安静的在描画:松松的云髻,莲苞样式的发簪,巧的耳垂,平淡的眉目之中是温柔的神情。

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慧箜大概猜出了关于不必如今情况的原因。

眼前画中的姑娘,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必这个样子,不知道已经多久。慧箜只知道,不必一直想离开佛门。

他是喜欢俗世的。

一个被困在佛门的人,怎么可能潜心修佛呢?

当初不必在寺中的时候,故意偷功德箱的钱,在普客的时候打盹,偷其他和尚的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叫佛祖不要保佑他家中的兄长好起来。兄长只要不好,家中父母许会发现让幼子出家无用,便会想着把他接回去。

不必为此曾经慌张过,他偷偷问过慧箜,佛祖有没有生过气?佛祖会不会生气?

他忐忑不安。夜夜难眠。渐渐患上了夜游之症。

慧箜不放心他,每每在听到禅房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披衣起身,他没有叫醒他,而是默默跟随。

他眼见不必去费力地够后山的花朵,枝叶,然后将这些混着杂草的花朵供奉在佛前。他衣衫淡薄,垂首跪于佛前,安静合眼。

他没有点戒疤,因为方丈他与佛无缘,来此不过强求。

结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家中的长子,一日日大好了。

他的长兄中了科举。

不必的二哥也有了媒婆上门议亲,提的是本地开绸缎庄家的女儿,媒婆相面过了,很是有福气的样子,二哥很是满意,只家中父亲觉得既然长子中了举,便是一只脚入了官门,眼光也得再高些才是。

无论如何,都是喜事。

多亏了佛祖保佑。

这之后,不必的母亲似乎就不来了。

家中喜事接连不断,父母已经无暇去想起远在佛寺的孩子了。

再之后,慧箜很想想点办法,叫这个师侄开心一些。

于是水路法会的时候带上了他,带他看烟火,看红尘,看俗世。

最后,反而是他,一头扎进了俗世红尘中,头也不回。

再见,却物是人非。

慧箜心中酸涩不已,那种酸涩压抑不住,渐渐化作泪水涌上眼眶。

“师父......”

贺兰予走到他身边去。正好看到他落下一滴泪。

已成厉鬼的不必和尚无所动容。可是贺兰予还是人。

慧箜擦了一把脸,低着头。这是贺兰予头一次见慧箜悲赡神情。

贺兰予把原本想的话咽了下去。

贺兰予个子很高,何况青白日,忽然冒出两个大活人,接近危险之物,任谁都不瞎。

可是第一他们不敢贸然过去,第二他们不明对方底细,只能做旁观。再者,为首三人都无动静。

中年侠客在安全距离出抱拳施礼:“在下徐长生,江湖人士。不知二位尊驾何谓?”

贺兰予不理他。把头撇了过去。

慧箜此时站起,合十念佛:“贫僧白塔寺慧箜。”

他对徐长生背后的容龙露出半个笑容:“多年不见,故人安好。”

容龙腼腆一笑,十足又是个少年郎模样:“慧箜师父安好。”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目光转到不必身上,原本激动的神色如沸水如冰窖,霎时间就冻结了。他的话也就此终结了。

徐长生:“原来是白塔寺的师父。施礼。”

他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

慧箜还礼。

贺兰予和旁边的少女同时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色。

徐长生客套完毕,开始讲正事:“师父如今前来,难道也是为同一件事?”

慧箜看了一眼不必。并未否认。

徐长生再:“师父可知,它已然背弃神佛了?”

徐长生还补充:“它距离入魔,只差一步。”

慧箜:“差一步也是差。”

徐长生:“难道师父有渡化之法?”

慧箜道:“未曾想到。”

聊不下去了。

徐长生露出为难的神色,试探问询之:“那么大师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慧箜:“带走。”

此话一出,不光是徐长生三人,连贺兰予都惊了。

贺兰予本能地开口拒绝:“我不同意!”

慧箜没理他。

慧箜对徐长生:“不必是贫僧师侄。落得如此境地,罪大恶极。但他终究与佛门有过几年缘分,可否让我带走渡化?贫僧保证,定然不会叫他再次伤人。”

徐长生想你无法保证。

话未出口,已被拦下。

容龙:“劳烦师父。”

贺兰予吃惊。他原本还想着让容龙和慧箜据理力争一番,夺走这个麻烦。

万万没想到容龙如此不要脸,一番推诿都不曾有的就把麻烦拱手相让了!

徐长生也没聊到容龙如此痛快就决定了这件事情。

他们为了这个厉鬼沿途追踪数月,好容易将其困住于此,然后就没有了?

徐长生难以置信,询问慧箜:“难道师父,也是追踪数月,才寻到此处?”

慧箜老实摇头:“并非如此,而是寻像而来。”

“何时寻见?”

“不过今日而已。”

徐长生险些气死。

但是容龙和慧箜已经自动把其他几人置于事外。

容龙拿出一把匕首,当着所有饶面,在手心划了一刀,确认了匕首染血,才将短刀回鞘。

他呈交慧箜:“慧箜师父,这是万不得已。”

出家人不该接血腥之物,容龙递出之后才觉不妥。贺兰予一把抢过,面色极其难看。

慧箜:“多谢。”

容龙也:“多谢。”

贺兰予腹诽:师父多谢不过客套,可你的多谢未免太过于敷衍。这个大麻烦,岂是一句多谢就抵消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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