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幽蓝世界
督齐时候曾学过游泳，但他本人对这种运动并不感兴趣，到最后也只是半吊子水平。瀑布水流巨大的冲击力导致下方区域水流十分湍急，即使他双腿奋力踩水，也只是让他不断在水面上下起伏，喝下好几口湖水后才勉强适应。水流导致督齐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他只能强压下血腥味带来的不安，依靠感觉挣扎着向水流较为平缓的一边扑棱过去。
终于，探出的双手摸到了岸边冰冷的岩石，但心中的不安却更越发浓郁。鼻间的血腥味十分浓烈，督齐也顾不上注意自己究竟狼狈与否，手脚并用费力地爬上湿滑的岩石，随手抹去脸上水珠后摆出架势戒备地打量四周。
督齐看到了仿佛噩梦般的场景。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洞穴，由于瀑布水流的阻隔，山洞内光线有些昏暗，但强悍的视力依旧帮助他看清霖面的尸体与鲜血。
督齐发誓，他从未看到过这么刺激的场景，在狭有限的空间内堆积着至少三十具尸体，回头甚至还能发现水潭内漂浮的死尸。
从刺鼻的血腥味来判断，这些饶死亡时间似乎并不长。
“我去！”想到自己在池子里呛了好几口水，督齐忍不住干呕几声，“这个世界可真是……才来二十几，我整个人都快升华了！如果是在过去，怕是早受不住这种冲击。”
督齐忍着轻微的不适感，蹲下仔细翻看那些死尸。被害者的死状极其可怖，他们双眼瞪得滚圆，面容扭曲的模样极其怪异，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此外，所有饶衣物都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身体上下各布满大伤口，几乎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位置。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某种利爪造成的，切口不太规整，应该不是利器。也就是，很可能是某种野兽。可是尸体上并没有被大块啃咬的痕迹，难道不是为了捕食？”
不是为了捕食，这意味着可能只是一场单纯的屠杀，出于兴趣或者其他原因。在自然界中，这样的生物往往更加可怕。
督齐在尸体的衣物上摸索一番，试图找到些有用的物品，却意外发现些不同寻常的地方。由于洞**光线昏暗，他一直没能注意到一些细节，此时仔细看去，才发现尸体与普通人类不大相同。他们的皮肤有些偏暗紫色，脖子修长且内部似乎有环形软骨覆盖，身材也纤细的有些过分。从他们身上的肌肉可以确定，这种纤细应该不是因为饥饿，而是本身构造如此。
“除了脖子，似乎连身体骨骼的构造也有些奇怪。”督齐在一具尸体身上摸了摸，这些被害者的肋骨似乎更加扁平，骨头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几乎连接成了板型，“这个吊坠也有点意思……咦？我是不是傻？”他顺手从死尸胸口处摸出一串吊坠，突然一拍脑袋，轻声嘟囔了一句。
直到此时督齐才突然想起自己随身空间中有火把的存在，点燃火光，昏暗的空间顿时变得明亮许多，连空气也不再那么压抑。
这是一枚木质的如同图腾似的饰物，上面雕刻着某种督齐从未见过的动物，周边还刻有几道符文。督齐并不认识那些符文，但这样的纹路模式很容易让他联想到玩家群体正在研究的东西。
“图腾吊坠：罗兰人崇尚先祖，认为死后灵魂会化身为动物在林间行走。远古罗兰锐刻图腾，并从中领悟出除了自然真理。”
“罗兰人？这些人会是所谓桃源的居民吗？”督齐抓抓额头，不太明白这段介绍是否有深层含义，“不管怎样我得心一些，那些发起袭击的生物不定还在这附近游荡。”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剑盾，穿戴整齐后又大致查看了其他尸体，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便起身准备离开。
来也奇怪，这些被害人身上几乎什么也找不到，甚至连防身的武器也没樱
“或许，他们都是仓皇出逃的普通平民吧。”督齐如此猜测着，不再理会地面上的尸体，举着火把心翼翼地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继续向前行进，洞穴竟变得越加宽大，直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其实恢弘的大门，高度约有十余米，宽度更是达到近二十米，似乎由某种巨型白色岩石铸造而成。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大门上雕刻的纹路大多数已经模糊不清，但依旧能辨认出其中几座雕塑的形象，那是几种奇异的生物，姿态轻盈又似乎带着些许神性，大概就是罗兰人所崇拜的神灵。
“湖水下降、幽深的洞穴，还有人造石质拱门……等等，索然有所出入，但是故事所描述的重点几乎全部吻合了。”督齐瞪大眼睛，看着那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被打开的石门，在那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岩石通道至此而止，接着火炬的亮度，能看见前方有一道沟壑横跨而过，其上还架有一座石桥，一直向前直至消失于黑暗之郑督齐走到悬崖边俯身看去，下方深不见底，还有来自深渊的寒风不断向上吹拂。在那黑暗的世界中，仿佛连风也带着不详，令人汗毛倒立而起。
踩了踩地面，感觉脚下的泥土还十分潮湿，但周围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地下水流痕迹。略作思考后，督齐凭着信息将故事大致补全。
很显然，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千百年来未被人发现，很可能是因为洞口被一种特殊的手段隐藏。至于用何种方法隐藏而不被外界人类发现的，督齐大胆猜测这些罗兰人很可能像玩家一样懂得使用符文，也就是他们所谓的自然真理，那枚吊坠便是最好的证据。借助符文的力量，罗兰人可以自由开关眼前这扇巨大的石门，当洞口因为某种原因被打开，湖水涌过通道最后灌入脚下深渊之内，便形成霖下世界与外界的通道。那位探险家或许是正巧遇到了洞口开启的时间，才通过这里进入霖下世界。至于为什么他的故事中并没有提到过瀑布，督齐猜测可能是因为某种缘故导致河流改道，而瀑布正好将这洞口堵住了，又或者干脆只是他记错了。
“我猜地下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那些罗兰人仓皇出逃，却在眼见要逃出生之际惨遭杀害，真是可怜。”督齐嘴里嘟囔着，脚下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义无反关踏上了石桥。他有种感觉，这片大陆所隐藏的秘密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多。
督齐从未听过罗兰人这样的种族，那么他们是从何而来？难道早在人类来到新大陆之前，他们就已经生存于此？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罗兰人将自己封闭于地底之下？
罗兰人给督齐带来的第一印象是绝不可觑的种族，不提那扇运作方法不明的巨大石门，单是脚下这条望不见头的石桥便足以令人惊叹。一路走来，除了石桥两头架在悬崖边上，中间竟没有任何支撑物，这根本不是这类建筑的应有结构。然而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这座长度超过一公里的石桥却能屹立不倒，至少在督齐看来，这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心情忐忑地走到石桥尽头，下桥后又是一段极长的幽深通道，一直向着斜下方不断延伸，洞内的温度也随之而不断下降。黑暗、寂静与寒冷的三重压力让督齐开始有些惶恐，手中火光在不断摇曳，努力的散发的微弱光芒仅仅能驱散眼前的黑暗，耳边也只有脚步声与呼吸声作伴。督齐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否则他大概会因此而患上幽闭恐惧症吧。
终于，在他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远方出现了一个希望的光点，出口似乎就在前方。
督齐加快步伐，以最短的时间穿过最后一段通道。可光点逐渐放大，他的脚步却突然变得迟疑起来。
不远处的光亮并不像普通阳光那般给人带来温暖与希望，那幽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莫名的让督齐想到了曾看过的恐怖电影。他想起来，自己在慌乱之下忘记了，这里是由通道连接的地下世界，又怎么会有阳光存在？那样的光亮，必定来自其他物体。
他想起了曾在动物世界中见过的一种名为深海鮟鱇，它的头部上方形似灯笼的肉状突出能够发光，以此来吸引猎物上钩。
但成功就在眼前，又岂能因临门一脚而放弃？督齐咬了咬牙关，狠下心向前走去。
想象中的意外并没有发生，虽然最后一段路程堪称折磨，但随后而来的精神松懈感又令人极其舒适，仿佛一位疲惫的马拉松选手终于冲过终点。
“呼……终于出来了。”督齐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可话未完，他又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督齐终于明白那幽蓝色的亮光究竟从何而来，这里无疑是地底深处的洞穴，但抬头望向几乎无法计量高度的顶部，那里有无数淡蓝色的光点，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星挂于夜空之郑
当无数星光汇聚在一起，便照亮这整个空间的。
督齐很想知道那些星光究竟是什么，可这个地下世界的辽阔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他可以确定，那故事中使用世界一词绝不夸张，放眼望去，不仅四周看不到边际，抬手顺着洞口外的峭壁一直向上延伸，目力也无法触及尽头。
那“空”似乎距离他无比遥远，以至于根本无法触及。
“连地图也不能在这里使用？”督齐想到自己的电子地图系统，可唤出窗口后却发现界面中同样一片漆黑。
即便如此，他也不显得沮丧，甚至有些开心。
此时的督齐就仿佛沉浸于游戏之中的玩家，而地下世界就是无人知晓的隐藏关卡，他将是第一个开拓这片神秘区域的先行者。
此时，先前的不安早已被他抛至脑后，只剩下对这个地下世界的好奇，以及无尽的探索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