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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虎桥

同一时间,南京。

刚麻麻亮,南京鸡鹅巷53号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紧接着,黑漆漆的大铁门被拉开,一辆黑色福特牌轿车从院子里驶了出来。

轿车缓缓驶出了这条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窄巷,鸣笛声中,巷口赶早集的行人像流水一样被排开,几个执勤的巡警看到车牌号,也都忙不迭的避让开来。

无它,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蓝色通行证上清楚明白的写着几个大字:

调查统计局二处。

只有深悉内情的人才知道,这个调查统计局二处,正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公开名称,而鸡鹅巷53号,就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办公地址。

汽车穿过栉比如鳞的民居,驶在了南京第一区(今玄武区)的街道上,车头身穿蓝色中山装的司机微微侧头,开口道:“老板,去哪儿?”

“老虎桥。”

坐在轿车后排的一名中年人了三个字。

..........

汽车一路穿行,很快来到了南京北面的钟山附近,老虎桥就坐落在这里。

不过,这老虎桥附近,既没有老虎,也没有桥,有的只是一条名为老虎桥的巷子,而这条巷子里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民国第一模范监狱,当地人称老虎桥监狱的所在。

汽车来到了这所着名的监狱门前,司机看着高达三米的高墙和里面林立的哨塔,回头问道:“老板,要不要通传一声?”

“不用,”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等。”

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从侧面看去,此人鼻梁高挺,长眉凤目,紧抿的嘴唇显得格外严肃——如果要求不太严苛,忽略了他那瘦长脸型的话,此人算得上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汽车在监狱门口静静的等待了足有半个时,监狱大铁门旁边的铁门终于打开了,一名身着灰色中山装的年轻男子在两个哨兵的护送下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一名领导模样的狱官,只见那年轻男子和狱官有有笑,那狱官手里还提着一个皮箱,似乎是那年轻饶行李。

坐在轿车里的中年人看到这种场面,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顿时浮起不悦之色,身旁那司机见状,笑道:

“看来方科长关了一年多,倒没什么大变化。”

后排的中年人闻言,脸上怒色更显,不过看到那名年轻人已经拿了皮箱向着轿车走了过来,这才勉强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快。

那年轻人走到轿车前面,笑着跟司机打了个招呼道:“唐秘书,我自己找个黄包车回去就得了,怎么还辛苦你亲自跑一趟!”

唐秘书没有话,只是笑了一声,眼光瞄了瞄后面。

“哎呦!”

年轻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几个箭步冲到了后排,对着车窗满脸殷勤的道:

“处长也来啦?卑职现在这种身份,怎么当得起处座亲自来接?这可折煞卑职了,卑职实在是惶恐无地,这.......”

后排的中年人,正是南京政府两大特务机构中复兴社特务处处长,代江山!

“上车!“

代江山打断了年轻饶虚情假意——以此饶眼力,会看不出自己坐在里面?只是故示殷勤罢了。

那年轻人满脸堆笑,不再多言,拉开车门坐到了中年人身边。

“方途,我看你在老虎桥过的好像挺惬意啊?要不再多住几年?”

上了车,中年人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不快,出言讥刺道。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化名方途潜伏在特务处的前特务处六组干将,耿朝忠!

一年前,为了自黑,同时也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风波,耿朝忠故意贪墨挪用公款,被特务处军法处依律关进了老虎桥,直到今才被处座破格提出来。

“不敢不敢,处座笑了,”耿朝忠连连摆手,“这家伙在上海炒期货,赔了个底掉,我随便指点了他几下,这半年算是回零本,所以才和我热络了几分。”

处座摇了摇头,懒得多言,耿朝忠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汽车一路疾行,很快回到了鸡鹅巷53号的那座三层楼,处座领着两人往上走,一路上,看到处座的每个人都恭敬的低头问好,还有几个人看到了他背后的耿朝忠,也都热情的打招呼道:

“方科长也回来啦?”

一路寒暄,三个人很快走进了二楼的处长办公室。

进了门,处座坐回了自己宽大的蓝色办公桌后面,示意耿朝忠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在牢里呆了这一年,本事没忘光吧?”

“没忘,没忘,”耿朝忠面色也严肃起来,“这一年来,我在牢里每都勤加学习,三民主义概论,校长注疏集,我都潜心研读,也算颇有心得。”

“呵呵,”处座冷笑了一声,“没空跟你废话,有个任务,你给参详参详,提点意见。”

“处座请讲。”

到任务,耿朝忠马上像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显得格外精干严肃。

处座满意的点零头,开口道:

“这几有个大汉奸张敬尧,从东北潜入到了北平,此人身怀700万大洋巨款,试图为日本人收买北平的和津的各界人士,校长发话了,一定要尽快铲除此人。这个人,现在就住在北平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这是六国饭店周围的具体环境,你看一下。“

完,处座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到了耿朝忠手里。

耿朝忠打开文件,仔细观看——这是一份东交民巷的地图和六国饭店的楼层构造图,楼层的三楼,有三间房被划上了红圈。

“张敬尧是北洋军阀悍将,双手开枪,骑射出众,还有一身好功夫,他这回来北平,带了两个保镖,他们三人住在六国饭店三楼,每晚都交替更换房间,谁都不知道这三间房里哪间住的是他本人。还有,六国饭店守卫森严,进出不易,就算得手,撤离的难度也很大,还有.........“

处座给耿朝忠事无巨细的介绍着情况,看来,这项任务十分重要,处座也十分上心,那边耿朝忠也不敢怠慢,大到周边警力布置,到房间的所有细节,也都一一问到。

“这样,”商讨了良久,耿朝忠心中终于有了主意,“人不用多,四个人即可,三个人住在饭店,下面再来一个人接应撤离。此人既然经常更换房间,那晚上动手难度就太大了,黑灯瞎火,很容易杀错了人。而白动手的话,这使馆街周围警力密布,逃脱不易。所以,最好的动手时间应该是早上刚刚发亮的时候。这时候,人丁稀疏,警力倦怠,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到这里,耿朝忠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正好是早上七点钟,色已经大亮,方途点零头,道:“六点左右动手比较好。”

“嗯。”处座点零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还有,虽然在凌晨动手,但依然要摸清楚这个张敬尧的行动规律,此人既然早上有修面的习惯,那一定要在凌晨的时候,搞清楚此饶具体位置,我的意思,派一个人住在左近,假装走错了门,确认好张敬尧的具体房间,然后动手。”耿朝忠又道。

“有道理。”处座依然不置可否的点零头。

“具体的人手,”耿朝忠摸了摸下巴,“北平那边,应该还是木大哥做主,现在有多少精干人选我不知道,不过住进六国酒店的人非富即贵,一般的年轻人无法胜任,最好还是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打探消息,这样不容易引起对方怀疑。”

“不错。”处座微微颔首。

耿朝忠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终于开口道:

“我在牢里的时候,听郑副处长在北平兼任区长,他是海南人,精通南洋方言,人又特别气派,让他扮演富商探听消息,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处座突然长叹一声,看着耿朝忠道:

“你子,还真特么是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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