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辞官

“臣不过是尽本分!”杜尘澜连忙恭敬地回道。

皇上看着杜尘澜苍白的面容,突然不知怎么开口。杜尘澜的所有表现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杜尘澜心中会有怨恨,可杜尘澜此刻却如此平静,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皇上想了想,换做是他,必然已经按捺不住了,那杜尘澜隐而不发是何目的呢?刚才明明可以动手,可杜尘澜却选择效忠与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是因为从小在杜氏长大吗?

御书房中突然静默了下来,皇上心中如一块大石压着,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再试探一番。

“你真的......”他话音未落,便发现杜尘澜竟然走到御案前跪了下来。

“皇上!臣想辞官!”

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皇上震惊地无以复加,就连屋内伺候的周绵都掀了掀眼皮,看向杜尘澜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为何?”皇上震惊道。

“臣科举入仕,曾经有过一展宏图的抱负。可今日过后,臣觉得这些不过都是虚妄。不管成王所言真假,臣都不想在待在朝中。当年顾氏对朝廷忠心耿耿,却没落得个好下场。生父的死,说来也是复杂。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一直尽忠到了最后,算是无愧于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顾念天下苍生,舍弃个人恩怨,已经愧对列祖列宗了。”

杜尘澜说着,便将头上的官帽脱下放置在地上,而后扯下了腰间的腰牌,与官帽放在一起。

“今日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更是为了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哪怕对敌之时死了,那也是为百姓战死,与其他人无关。”

接着杜尘澜便磕了个响头,高声道:“臣恳请皇上成全!”

周绵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难掩震惊之色,杜大人这话是在埋怨皇上?他怎么敢?

他抬头看向皇上,果不其然,皇上脸色阴云密布,盯着杜尘澜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这是在要挟他吗?还是一次试探?皇上心中揣测着杜尘澜的意图,他发现他猜不透杜尘澜心中的想法。

难道杜尘澜笃定自己不会允许他辞官?皇上此刻难掩心中的愤怒。

“你说你要辞官?”皇上的语气已经转冷,刚才就有多和蔼,现在就有多冷酷。

“是!”杜尘澜斩钉截铁地道。

看到杜尘澜如此干脆,且一副不愿与他交谈的模样,皇上的怒气更甚。

“朕希望你考虑清楚,当年你没有科考的资格,费尽心思才摆脱商贾之子的身份。你养父母为你感到自豪,杜氏也因你改换门庭,这是你入仕带来的荣耀。想想你的养父母吧!你难道舍得让他们失望吗?当年之事,朕真心不知,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来,朕一直心怀愧疚。因此等边关的战事平息了之后,朕许你为顾氏平反,为顾氏修建陵园,追封顾玄瑧为护国公,算是朕对顾氏的补偿。”

皇上忍住心中怒气,好言相劝道。

对顾氏,他的确有愧疚,这些补偿都是顾氏应得的。至于当年他的心思,他只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时想差了也无可厚非,他顶多是顺其自然,却并没有主动谋害啊!

“臣心意已决!”杜尘澜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皇上一拳捶御案,发出的响声将周绵吓了一跳,就连门外守着的四喜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便成全你。”皇上一甩袍袖,气得转身看向窗外。

“草民多谢皇上成全!若皇上再无吩咐,那草民就先告退了。等吏部的公文下来,草民再去交接。”杜尘澜说罢,便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和周绵顿时傻眼,这还来真的?

周绵砸吧了一下嘴,看向皇上瞪大的双眼,原来皇上比他还要震惊呐?

周绵叹了口气,这杜大人当真放得下吗?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正四品了,更何况今日还立了大功。

平息谋逆这等大事,少说也要升个两级吧?现在辞官,这不是傻的吗?

“这?这小子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皇上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杜尘澜离开的背影喝骂道。

他刚才一气之下答应了,说到底也是想试探一下杜尘澜是否真的想辞官,还是想待在他身边别有用心,可他没想到杜尘澜竟然走得这么干脆。

边关情势危急,他原本是想派杜尘澜去边关镇守的,可现在杜尘澜撂挑子不干了,让他顿时有些发懵。

“皇上!不如老奴去将杜大人追回来?”周绵看了一眼地上的官帽和腰牌,试探地问道。

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刚才还丢了老大的面子,周绵这么说虽然给了个台阶下,但未免太过跌份儿了。

“追什么追?他要辞官,朕便随了他的心愿。没有那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皇上气得一锤桌面,接着一甩袍袖,指着周绵让他去请朝中的大臣来议事。

杜尘澜刚出御书房,就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的咆哮声,他充耳不闻,只管往前走。

当走到四喜身边时,四喜忍不住低声道:“太过冒险了!”

杜尘澜微微一笑,“不必担心!”

他脚下不停,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脚步轻快,杜尘澜在黄昏之时出了宫门。一日未进食,杜尘澜不免暗骂皇帝小气,连口饭都不让吃。

一出宫门,他便看见了等在宫门外的守月。

守月见着大人出来,心中十分欢喜。可当他看到杜尘澜头上只有光溜溜的发髻之后,心中一惊,立刻问道:“大人!您的官帽呢?”

杜尘澜笑了笑道:“我辞官了,以后叫少爷!”

守月瞪大了双眼,刚才还在宫里拼命,现在就辞官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杜尘澜无视震惊的守月,刚爬上马车,却听见了万煜铭的声音。

“杜尘澜?你竟然辞官了?”万煜铭从宫门内跑了出来,看见还没离开的杜尘澜,暴吼道。

“原来是世子爷!”杜尘澜转身道。

“你辞官该不会是因为我吧?”万煜铭脸上有些不自然,难道杜尘澜是为了他放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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