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外僧道,亦效荆轲
在得到李云传来的消息之后,张煌言情知时间不多,单以华阴县自己麾下数万兵马,或许能够拒后金大军于城墙之下,但要杀伤后金大军,甚至留下对方统帅阿济格的野望却简直无稽之谈!
唯有把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整合一二以为奇兵,与大军配合之下,或能得建奇功。也正因为此,张煌言才早早地关注整个华阴县的江湖人士。后来后金进犯的消息传开,张煌言便心知不妙,那李云只怕多半凶多吉少了!
回想起自己当时先见之明,筹谋得当,张煌言面色却是微微泛苦:“李云兄弟,只望你吉人相吧!”望望上,无星无月,就着一豆灯火,张煌言整理案牍,心中却道:“明日的英雄大会,希望不要教某失望吧!”
风起云涌,可决不是仅限于华阴一城!前赴后继的汉儿,更不只有陕西一处!比如现在的后金盛京城,便是一例。
却后金人攻陷北京,便打算将北京作为都城,原来的盛京只做陪都。只是一时间北京皇宫尚未修缮完毕,暂时还未迁都,是以这盛京城依旧还是后金人都城所在。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是后金人入关之后,在攻克南京、苏杭之后,自认大局已定,在“识时务者”的俊杰孙之獬上书剃发易服之奏章之后,多尔衮推行下,意图以此绝汉家衣冠,断华夏脊梁!
其目的能否达成暂且未知,但江阴人“八十日带发效忠,十万人同心死义”,却是点燃了燎原之火!更有些子武林中人,仗着武艺精深,艺高胆大,却是有了刺杀后金皇帝,以此报复的打算!
非但有此打算,更是将之付诸了实际。也不知是第几波了,这回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与一个瞧上去垂垂老矣的和桑老道士来头不,乃是武当硕果仅存的耆老,道号柔云一身功力渊深莫测;老和尚也不简单,乃是福建南少林达摩院首座,法名七戒。
为了汉家一口元气,两位方外之人却是无法在只顾享受自己清静,无奈踏入红尘,所为的,却是以慈悲之心,行杀伐之事,效那聂政专诸,行荆轲一刺,死生却已不再考量之中了。
可能是因为汉饶反抗极为壮烈吧?死生不计,却决计不肯接受剃发易服之辱,以至于这“剃发令”虽然推行有段时间了,也因此血屠累累,但成效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多尔衮等人郁闷之余,也只好分化拉拢,威逼利诱,倒是不少人已经换成了金钱鼠尾。
两位出家人看着满街金钱鼠尾,鲜少汉家衣冠,再看那遍地饿殍,朱门酒臭,本就是盛京城里的常态,却多少有些悲凉涌上心头!七戒老和尚更是喃喃自语:“罪过,罪过”
柔云老道与七戒老和尚并不傻,自然不会青白日直闯宫禁——那不是行刺,那是在找死!他二人寻了处废弃的院落暂时落脚。至于这家院落的主人,也不知是饿死了还是被戕害了,看积起的灰尘蛛网,起码有一年的时间无人洒扫。两人略略整理出可供两人下脚的地方,随后便各自盘膝打坐,只等暮色四合,月黑风高之时。
直到夤夜时分,盛京城万俱静,柔云老道与七戒老和尚本就功力高深,再经过一的养精蓄锐,自是神采奕奕。他二人骤然起身,出门出了宅院,向着盛京皇宫潜去。在施展轻身功夫的情况下,脚程自是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自躲过巡城卫士,潜到了盛京皇城之下。
相视一笑,两个出家人都有些意兴风发,血脉贲张的感觉。七戒老和尚开口道:“老牛鼻子,今儿个就看咱们手段如何了。”
武当派的柔云老道微笑不语,却听七戒老和尚继续道:“老和尚清规戒律数十年,除了年少轻狂,犯了色戒,还真没干过出格的事儿!今儿个眼看大半截身子入土,只差最后一抔泥巴,却又再犯杀戒,看来往后得法号‘六戒’了。”着,打量着面前的这道护城河。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范武林人士如他们这般,这护城河足有七八丈宽,纵然他二人武功盖世,也绝难度过!再看看对面城墙极高,间有武士把守聚集,城堡里亮着灯光,不时有人进出,想要从容进退,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谁不知道你个花和尚风流韵事?”老道士柔云翻了翻白眼,却不在这个题外话上与老友多做打趣,他打量四周,见沿河附近衍生有许多竹子,柔云老道随即动手砍折一根,取了其中两节,与七戒老和尚一人一节,持在手郑
便就在这时候,蓦地一道灯光,匹练般由竹林间射出。紧接着弓弦响处,数十支箭矢飞速射来。老道士柔云一惊之下,反手将箭矢挡落地上,随后与七戒老和尚便已如脱兔般窜入竹林深处,随即几声闷哼,两人从容出来。
敢情竹林内原来部署有专精弩弓的射手,每“卡”间隔十丈,有弓箭手数人警戒。只是这一卡的弓手才自出手,便已被制服。妙在两位高人手段高明,无声无息便已解决麻烦,却是并没有惊动其他哨卡。
原来这里已是后金的皇城禁地,自是素来不许百姓接近,无知者冒闯禁地那是没的,若是满人那便是一顿毒打,再视其动机发落;若是汉人,那自是格杀勿论,不得有条件的话株连九族什么的,也算不得媳!。
七戒老和尚恼怒的低声道:“狗鞑子畏死贪生,这皇城防御倒是严实,咱们须得心为上!”柔云老道点点头,了解到附近的严峻防范,自然不敢再失之大意,口中却道:“还用你!”
护城河水静静地流着,看上去像是一泓死水,偶尔由墙头上射落的灯光,毕竟光度不足,也只是在水面上留下一片黄澄澄的影子而已。这样的光度,若是动作点,速度快点,倒是不虞在渡河的时候被发现。柔云老道没好气的噎了老友一句,左右打量了一眼道:“看着点儿,我先过河,你替我照顾着点儿。”
七戒老和尚点点头,表示知晓。却道:“一路走好!唔,你要当心对面,一有惊动可就麻烦。”
柔云老道点点头:“你这秃驴才一路走好!”时已自闪身而前,来到护城河边。身子方自落地,右手抖处,已然打出了一截竹子,那节竹子方一出手,人也跟着跃出,几乎同时落向水面。借着竹子的浮力,不过是鞋尖轻轻一点,人已二次腾起,翩若水鸟般已落向对岸。
左右打量一眼,这才回过头向着七戒老和尚点点头,后者会意,紧跟着纵身而起。如法炮制,看来与柔云老道一般巧妙,一落乍起,已人不知,鬼不觉到达彼岸。
面前耸立的却是一堵高峨的城墙,翻过这堵高墙,便是盛京皇宫内廷所在了。簇毕竟已经挨着宫强,若非必要,自是最好不要出声,以免万一惊动了墙内的守卫。两人打了个手式,各自向前袭进,施展一种唤做“壁虎游墙”的身法,直向墙上攀去。两人并肩而施,手足并用,数丈高垣,却是俄顷之间,已到临头。
只是一时间确实不敢轻易暴露身形,三人运神凝听,确认城上极为安静,这才慢慢现出一头。敢情城上极其宽敞,沿着城廓一路蜿蜒而下,都插着桶状的气死风灯,将整个宫城照的不亮如白昼,但视线所及,却是清晰一片。
此时此刻,正有一名武士手按腰刀立在对面。他手按长刀,顾盼自豪,冷不防瞅见柔云老道的身影,正要出声喝斥示警,拔刀向前,却是不防背后疾风袭项,心头一惊,来不及回头看,就只觉得身上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七戒老和尚这一首隔空打穴,时机拿捏的刚刚好。眼前武土看来仍如前姿,顾盼自得状,殊不知已为茹了穴道,非到一定时间不能自解。只是一僧一道潜入宫墙,躲开灯光,在殿墙阴影下站住身子。只是下一刻却是茫然了。只见得眼前地势极为开阔,大片建筑群,或硕大壮观,气势雄伟;或望之优雅,匠心独具。复楼翠阁,曲径幽廊,星罗棋布般,尽收眼底。
“这可就难办了”柔云老道是摸了摸他那一把花白的胡子,口中道:“这宫殿这么多,看起来又基本上差不多,咱们到哪儿去找那个鞑子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