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无力
空置许久的屋子，又是在这隆冬的季节里，整个屋子里面都是冷飕飕的，程安冻白了一张脸，他迟疑了一下：“皇上，用不用叫人进来生盆火？”
凌澈没有回答他的话，半晌才道：“把这幅画收起来，送去朕的御书房。”
“是，皇上。”
程安不敢怠慢，紧忙的进前，小心翼翼的把那幅画卷取了下来。
等到他回身的时候，凌澈已经不见了出了内殿，他忙快步的赶上去。
凌澈的步子缓慢，仿佛每走一步，都是无比吃力的。
眼见着，前方不远处就是凤藻宫了，那里亮如白昼，还有宫女太监在外面守夜。
身后的程安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不然去皇后娘娘那里看看……”
凌澈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向着凤藻宫偏左的方向而去，那里，是御书房。
他不是不想见，而是怕见……怕见那一双疏离冷漠，又含带绝然的一双眸子。
可是真的不见，又觉得心里面像是给掏空一般的感觉，无法名状的一种悲凉。
继续这样下去，她怕是真的时日不多，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可以让她打开心结。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悲哀。
纵然是高高在上的一代君王又如何？
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依旧是卑微不胜蝼蚁。
……
明嫣然觉得耳边有聒噪声不断。
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声音，但是是很大声很吵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懒得动，可是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明嫣然忍不住唇边扯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调皮，就说除了它没人敢过来打扰自己的吗。
她抬手抚上雪儿的头，身边蒹葭兴奋的声音传过来：“娘娘醒了，娘娘可是醒了。”
她这么一出声，帷幔外面的云儿也快步的进门来：“娘娘这一睡足足一天的光景呢，娘娘要吃点什么，奴婢去安排人弄……对了皇上昨个熬的燕窝看着不错，奴婢叫御膳房再熬来怎么样？”
明嫣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感觉，似乎她是该吃点东西了，她嗓子有些个干涩：“熬一点粥吧，很稀的那种知道么。”
云儿点头：“奴婢马上就过去。”
她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蒹葭握住明嫣然的一只手：“娘娘，您睡的这阵子，雪儿也不吃不喝，时不时的过来一趟，也不敢出声，不怪都说它是通灵性的，真是不假。”
明嫣然笑了笑，抬手轻抚雪儿的头：“若是本宫死了，难不曾你也随本宫去了么？你还真是让本宫放心不下。”
雪儿乖顺的趴在她的身侧，一动不动。
蒹葭蹙眉：“娘娘说的什么话，什么生啊死的，真是的……就算是您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总要替凤藻宫的上上下下，还有雪儿想想吧，您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明嫣然一双无神的眸子依旧落在雪儿身上：“本宫觉得，你跟在本宫身边日久，自然知道该如何自处，就算是本宫去了，依旧可以护的凤藻宫上下的平安……”
蒹葭脸色难看：“娘娘若真的一心求死，蒹葭也一定不苟活与世……”
明嫣然眸色一暗：“你还真是，让本宫无言以对。”
蒹葭笑了笑：“奴婢不是开玩笑的。”
明嫣然叹了口气：“淑仪宫那边，可还好？”
蒹葭点头：“听说皇子还好，只是淑妃慕容千阙据说生产之后就吃不下东西。”
明嫣然没言语，倦倦的合着眼睛。
蒹葭又道：“皇上只在她生产的时候过去守了几个时辰，皇子生下来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好像，好像到现在为止也只去了一次。”
明嫣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她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样。
蒹葭继续道：“皇上这两日一直都在御书房里面，也没有去德妃娘娘那边，据说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呢……”
明嫣然似乎依旧无动于衷，紧紧合着双目，一言不发。
蒹葭试探着一句：“娘娘，皇上对您可是一片痴心……昨个又杀了两个御医……奴婢觉得，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娘娘实在不应该继续揪着不放，伤人伤己又是何苦呢。”
明嫣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过去，依旧一动不动。
蒹葭叹息一声：“娘娘还这么年轻，想再要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皇上心里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何况，娘娘若是真的做得到心灰如死，放得下皇上，怕是也不至于这么缠绵病榻，迟迟不好看不好了。”
换作平时，这些话蒹葭是不敢出口的，只担心会让她想起来伤心事，释怀不得。
可是，眼见她那日咳了血，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状况堪忧，所以也就顾不得太多了，一股脑的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明嫣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云儿很快从外面回来，手里面捧着一个瓷碗。
蒹葭试探着叫一声：“娘娘起来吃东西吧。”
明嫣然张开眼睛，望了一眼云儿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清粥，点了点头。
蒹葭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她就着云儿的手喝一口粥，苦涩难当，难以下咽，可是，她还是咽了下去。
这时候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炮烛之声，明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声音？”
一边的蒹葭道：“娘娘整日昏睡，大概早都已经忘了时日了，今天已经是小年了呢，自然是要放鞭炮的。”
明嫣然叹了口气：“想不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只是，为什么这炮竹声听起来这么的遥远，记得每年都是震耳欲聋的。”
蒹葭笑了笑，然后才道：“是因为怕打扰了娘娘休息，皇上特特下的旨意，只许在远处放炮竹，凤藻宫附近都不许放的。皇上对娘娘可是挂心的很，无论大事小事，都想的周到。”
明嫣然不再言语，专心的吃粥，却依旧是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