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永夜
“......”
“......”
“......鱼人小子，你怎么不惊讶咆哮了？”
“......嗯，感觉......已经惊讶不起来了呱......”
挠了挠头，鱼人壮汉深呼吸了一次，冷静地向后翻了过去，不出意料的，有许多剧情和细节都发生了变化，尽管大致走向都是一致，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情绪都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如果说之前的那一个版本是一个六十岁以后的老年人所撰写的，这一个版本就是四十岁，甚至三十岁的中年人，满满都是朝气与野心，竭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争取。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是林斯特在场的话，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一定能很快理解到这本书是在描述一条不断变更的时间线，然后再做出正确的应对方法。
但咕咕噜啦和老蜗老蘑可不知道啊？！
确实，林斯特交给了他们很多超越时代的知识，可他们又不是硬盘存储器，一个Ctrl+C和Ctrl+V就把知识完全复制到他们脑海里去了，靠一本书掌控时间线这种事情......哪怕是在这个超能的异世界都没几个人能想得到。
尽管如此，三个脑壳不灵光的队员还是明白了它的重要性，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它的故事看到底。
说不定，这本奇怪的书的故事结局里有写林斯特到底最后是怎么脱身而出的！
——————————
“好慢！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已经换好了一套备用服装，堕落之神莉莉丝抱着双臂站在房间门口，不满地看着悠悠然从漆黑通道里走出的圣文骷髅。
【人有三急，上个厕所，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好么！！！”
对这个睁眼说瞎话都不脸红......不骨红！的骷髅毫无办法，公爵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朝着这个时空的荷鲁斯房间走去。
：曾经独属于人类种族的爱与美之神，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遭受到了恶神的围攻，扭曲、剥夺了存在的意义，堕落成了如今这种扭曲的姿态。
这就是目前林斯特对她的全部了解。
具体是什么时间点、因为什么形式的围攻和概念扭曲，，按照他的说法是第一，提前了解太多未来才知晓的事情会扰乱现有的时空，影响到“环”的闭合问题；第二，现在的莉莉丝已经堕落了，而林斯特又是一个光明神“外聘”的高级神使，如果被他知道了她的基础存在概念，由他再进行某些形式的发表与扩散的话，那扭曲的效果可远比一百万个普通凡人要来的恐怖。
林斯特当然没有全信这种捂着盖着不放出来的说法，在很多推理故事当中，这种不好好说话的家伙总是担任幕后黑手的角色，尤其是在史东阁警告完后和他说明了理由的现在，他已经随时做好了启用另一套属于自己的打算。
不过至少在目前看来，这个堕落女神，和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的未来荷鲁斯与林斯特在最终目标上是一指的：让白骨骷髅与现在的荷鲁斯相识，一同完成《阿尔卡特家族史》这本书的撰写。
以林斯特加上莉莉丝这个神明的能力，可能得花上半个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完成未来荷鲁斯告知于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但相比那动则三五年的“有期徒刑”而言，这点时间实在不值得一提。
毋庸置疑的，把林斯特拉到这个空间里的关键道具绝对是那本由荷鲁斯亲手撰写的族史，虽说写完后还不一定会帮助林斯特找到脱离这个异时空的方法，但它绝对能带来些改变————而改变，就意味着空隙，那才是林斯特所想要的。
所以为了尽可能将工作时间缩短，现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荷鲁斯对待林斯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有一个好的见面开头，那无疑可以让他们很快配合着进入工作状态。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半夜惊醒，骤然见到光明神使，知晓自身使命”的剧情表演。
该说不愧是堕落之神么......原本林斯特是想要等到明天早上，自己看看能不能从未来荷鲁斯口中磨出点制作“假体”的诀窍，打扮的像个神棍似的给他忽悠住，结果这女的直接拍板说要按照她的模板来，绝对有效，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非理性的冲动感。
“待会儿先等我回到床上去，然后你再走进来，用恢复神术叫醒荷鲁斯大人，明白么？”
【当然，计划只用说一遍我就会记住的，你继续伪装你的弱女子把。
“切......我可警告你，不许对荷鲁斯大人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哪怕我拼着身形俱灭也要你付出代价！”
嚯~？是察觉到了我对那个未来荷鲁斯的不信任么？感觉还真敏锐啊。
林斯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你还想再来一次地道当中的情景重演么？手下败将？
“别高看自己了，亡灵。光明神不可能每时每秒都护着你，若不是我想抓住你问清楚是来干什么的，我早就轰碎你的灵魂之火了！”
因为是半夜，城堡内一片寂静，莉莉丝不敢出太大的声音威胁，却隐隐将自身属于堕落之神的扭曲力量环绕周围，漆黑、非人的双瞳注视着同样非人的白骨骷髅，音调中不带有丝毫的温度。
不过这对于莫得感情，且有圣文护体的林斯特来说并没有任何卵用，反而看着对方这幅神似于某个姓我妻的动漫角色表情的脸部，在心中恶意揣测起了对方莫不是因为病娇而堕落之类失礼的想法。
但无论怎么说，对方在听到自己没有答应时发自灵魂之中的波动可是做不了假的，，甚至不惜将自己塞进人类这种于她而言完全不适合的假体当中，也要在他身边扮演这样一个完美的妻子。
是的，之前地道中对方展现出来那蛆虫一般的下半身，已经足够让接受了光明神力的林斯特知晓她的真面目了————简直就是堪比木沉镇中那只畸变怪一样，恶心到光是看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的“东西”。
反正就是莫名有种沙耶之歌的赶脚。
正因为有过帮忙整理老蜗和老蘑身体的经验，林斯特明白像那样的玩意儿想要数十年如一日的维持人形外表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现在这种如同“美人计”一般的状态，要么是所图甚大，要么就真的是真爱了。
而林斯特不认为对于一个有那般实力的堕落之神来说，还是凡人的荷鲁斯公爵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城堡里可没有防止过神器之类的玩意儿，这点他早在原来的时空当中就确认了。
面容姣好的少女外貌女神收回自己的气势，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大门，用自己的能力瞬间转移到了被褥之中，以与林斯特记忆库当中分毫不差的姿势再次与熟睡中的荷鲁斯抱在了一起，甚至还稍稍加热了一点温度，以掩盖被子中曾有段时间无人的事实。
细心，谨慎，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真不愧是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露馅的伪装大师。
默默在心中说一句“受教了”，林斯特整了整身上破烂的长袍，想了想，还是先将自己隐藏进时空的夹缝之中，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荷鲁斯这一侧的身旁后才重新出现，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而也几乎是在他解除伪装，让圣文照耀在荷鲁斯脸庞上的瞬间，一直沉睡着的公爵大人便猛然惊醒，飞快地转头看向林斯特所在的方位！
————然后，对着这位圣文骷髅无声的露出微笑，单眼轻眨了一下。
【......！！？？？
——————————
“......我看这本书就是在玩我们！”
啪的一声，老蜗握紧拳头，用力合上了《阿尔卡特家族史》一书，恶狠狠地说道：“每一次的剧情都不一样，每一次都不写完结局......明明就差最后那么一点了！为什么它就不告诉我们最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尽管不了解这本书的秘密，三人却是明白只要不断的翻阅，重复阅读便可不断刷新这个故事的走向，因此才会决定轮流来打开它，看看最终结局会是什么。
然而事与愿违，无论他们如何尝试，那最终由烛台人所说的“公爵大人投靠黑暗，公爵夫人力挽狂澜”的剧情都没有哪怕一丝踪迹出现，叙事者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相当的清醒程度，也没有什么记忆断片或者头晕更换人格的记录出现。
可就是这样平淡，理性，温馨的日记记录，却总是会在某一个类似于“我想我应该上床睡觉了”，或者“今天获得了新的知识，充实的一天”这种描述过后突然太监！
任由他们如何仔细地想要寻找出夹页也没有，往后翻去却直接到了书的封皮最后！简直让他们几欲抓狂！
“冷静老蘑！别损坏了书籍！我们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你看看这外头天都快亮了！先生和黑龙小子都已经消失一整晚了！！”
“你脑子不清醒了么？外面黑不溜秋的伸手不见五指，哪儿看出来要天亮了？？”
“......啊？？”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咕咕噜啦，和提出问题、回答问题的老蜗和老蘑三人同时一愣，快速站起身来跑到透明的窗户旁边向外看去，确实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几点了呱？”
“我们没有先生那样的时间计算能力，但......至少七点过了......”
“......我们在外面森林里绕圈的时候，太阳一般几点升起来呱？”
“......从未超过六点四十......”
“......”
“......”
“......艹！”
根本不用多加解释，大家都清楚他们也已经陷入到这场异变之中了，恐怕再不找出点突破口来，他们就得迷失在这黑暗的世界当中！
“......我立刻去检查一遍城堡上下！”
“我也跟着一起去！”
“等等！不要着急呱！！”
关键时刻，咕咕噜啦扯住了二人一部分身体，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了前冲的势头，连忙快速地说道：“你们先帮我想一下，时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异常的呱！！不......你们就回想一下，之前在发现师父他不在图书室时，你们在城堡中有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呱！”
“这......”
两只半亡灵合成兽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各自查看了一下脑内的记忆库后齐齐点头道：“有，而且绝对是正常的时间流逝速度。”
“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
“好！那就说明是我们打开了那本《阿尔卡特家族史》才导致了现状对吧呱？至少在那之后，这个图书室没有发生过变异，可其他的地方就说不准了呱！师父不是常说恐怖片里的炮灰角色，就是因为遇事慌乱分头行动才死掉的吗呱？？”
“......”
“......嗯，你说的有道理，是我们太紧张了。”
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老蜗和老蘑接受了咕咕噜啦的建议，重新回到书桌旁，打开了那一本永远也翻不完的书。
在灵魂中感受了一下自家的集合体意志，万幸还能连得通，咕咕噜啦在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后，彻底抛弃掉了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
已经没有退路了，强大的师父和可靠的师弟都不知所踪，自己又不知不觉掉进了诡异的陷阱里来，两个同伴别说可靠了，都快要失去理智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或许这不是鱼人意志集合体的载体所经历的第一次绝境，却绝对是他，作为鱼人个体的咕咕噜啦的第一次，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太多慌乱，反而在心中还隐隐有种兴奋之情。
在山谷当中所有的学习，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能够让他成为一位独当一面者而进行的，如今的状况既是绝境也是机会，一个证明他自己的机会。
而他，白骨骷髅的第三位弟子，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