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

当年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只是奚夜妖帝在朦胧之间总是觉得自己可以与清邪放手一搏,且不说胜券在握,但不会输得有多难堪就是了。然而到底是谁给的勇气,奚夜妖帝说不清楚,至于为何会有这般误会就是匪夷所思了——毕竟方才阡苡说的是如果清邪有心对奚夜妖帝下手,那么只怕十个奚夜妖帝都拦不住,便是这才是最为叫奚夜妖帝觉得心有余悸的地方。

因为奚夜妖帝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算是叱咤风云,独领风骚,但总归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其实奚夜妖帝体内就是半阴半阳,算是相当均衡与理想的状态,意思就是,收受到这种分配的影响后,其实五行也是比例平衡,已然是可以全方面发展的状态……而即便如此,奚夜妖帝还是拷不下清邪……

阡苡端了一茶杯,看着落花孤苦丁玲浮在杯水之中,便一时兴致大发,于是乎浅饮桃花味。阡苡斟酌许久,似怡然自得,叫奚夜妖帝越发看不懂这种仿佛不痛不痒的行为——阡苡不以为然,依旧那么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解释说,“神只的孤独常人难以理解就是了,但本座置身红尘中,却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得久了。

反而有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冷静,本座发现,人本不是群居的生灵——大约是元始天尊孑然一身孤寂久了,所以,弥留下来的智慧化成生灵,也是留有向往与别人并肩而行,志同道合的执念,便是喜欢热闹繁华……说来也怪,人们虽然大多数追向往欢声笑语之地,但却也不会怎么追求万众一心。

关于这点,估计是因为生灵出降临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注定一定是独立的,但随着见识与年纪的递增,只怕这种独立便会在寂寞之中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殆尽。

就像清邪与邪影二人一样。

——两个孑然一身之人,在孤独之中‘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久了……但有一日,造化弄人,这二人终是见了面……

事实上,这二位即将需要慰藉与滋润心田的人,其实无需经历怎么样惊天动地的相逢相知,便也似那‘天雷勾地火’般的惺惺相惜,而清邪为了邪影不远万里来妖界卧底——只是,既然清邪心中在乎的事邪影,那么有一点,不知奚夜妖帝觉得是否合适呢?”

“圣恩主是说……”奚夜妖帝犹豫再三,谨慎的不能在谨慎了。

总归奚夜妖帝考虑到就算自己不说,一会阡苡也势必脱口而出,便只能无奈的扯开话题,“意思是清邪其实未必有多喜欢邪影。”

“不知,”阡苡摇了摇头,一脸无知无畏,又似乎异想天开,也不止仅仅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就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说,“四使家族可能并不那么团结,但奚夜妖帝须知,青龙家两脉尚且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觉醒了的青龙使奕戈,却放过了存在威胁的清弄与邪影。而苏眉尚且可以保全浔阳将军洵芜,这便是说明家族之中其实并非一盘散沙,反而是家族与家族之间有可能存在矛盾就是了……这么说的话,雪魄将军奕戈莫非一次都没关照过这位清弄?”

“圣恩主怎么会知道,青龙家族一定没有内斗呢,或许,这位清弄都是被那背靠白屹大帝的雪魄将军奕戈给算计了整个后半生,”奚夜妖帝闻言慷慨激昂的斥责说:“圣恩主这么说只怕是儿戏一般,竟叫人难以置信——堂堂的浈裕潋滟圣恩主会说出这些个毫无依据的故事来。这苏眉的死,未必不是浔阳将军洵芜串通了茯旻赶尽杀绝,好继承大统,而那位雪魄将军奕戈得白岙帝君赏识,又得赤池魔帝青睐,堪称是好友,固而,若有人教他如何扫清障碍,平步青云也未可知,而圣恩主怎么可以这么片面便断定事情的性质。”

阡苡闻言笑了,随手一拿凭空掏出一个杯子,又凭空提起一个水壶,之后热情的替奚夜妖帝倒满了整整一杯水,顺便解释说,“说是水满欺人,酒满敬人,但本座想奚夜妖帝怕是有话要说,不吐不快,便先行为奚夜妖帝斟了这满满的星辉月露给奚夜妖帝润润嗓子,总之不急,奚夜妖帝有话慢说。”

“暂无证据,无从可说,”奚夜妖帝回答也是高明,“仅仅细枝末节,蛛丝马迹之事,奚夜又怎么敢道听途说,特地侮辱了圣恩主的耳朵。”

阡苡高傲,没有收手,反而气势凌人的说,“本座早便知道奚夜妖帝为求防范于未然,有心提防本座。

其实,奚夜妖帝无论言辞再怎么优美动听,打那感天动地的感情牌其实对本座都没用,而至于奚夜妖帝防备不防备本座,本座看到即是无可厚非,也是无关紧要。

不过,本座今夜既然赐予奚夜妖帝良饮,此乃本座好意,奚夜妖帝安心还是接着就是了——本座素来都是出手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须知,这可是本座从风满楼白岙帝君那里,便是本座那个小师叔府上顺手牵羊拿过来的好东西,同样凝神静气。而奚夜妖帝素来不愿意相信本座,固而,其实也看不到本座尊白岙帝君一声师叔,也无所谓了,奚夜妖帝好自为之。”

阡苡说着话的功夫就把东西往奚夜妖帝手上递,随即转身欲走。

奚夜妖帝虽然有些迷茫,但是并未慌乱,随即抬高声音说,“且不说四使家族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至少清邪确实是以心悦茯旻,而大张旗鼓的入赘妖界……”

“本座说过,总归生灵是从出生那一刻,便是注定的独立生命体才对,而个体在融入群体之时……

很容易理解,人们对繁华热闹之地的向往,其实并非只是单纯的向往,反而同时也会羁绊着命运与前程的期盼,固而过程尤为重要,许多人因为向往而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畏惧。

便正是这种畏惧,所以导致人们喜欢先行在面对不知情况的时候,会主动根据各种原因在脑海中折射出一个先入为主的轮廓。而轮廓其实不仅仅只是见识,通常还代表着经历与看法等复杂的原因。

而这些轮廓也是依据,一个简单的,但足以决定许多事非争纷的依据。

可是还有一种情况,那种情况更多情况并非是人们对某件事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判断,反而是,有心人处心积虑营造的氛围。

而高阶有神识的生灵,在不了解某事的全貌之时,总是喜欢以冰山一角作为基础,给别人留下一个评价,以此作为自己思考权衡的条件。”

奚夜妖帝闻言还是作揖,仿佛打算真的谦卑个没完,又一本正经温柔的说,“当年清邪曾经重伤过遂阳将军绾青,并且,当时清邪的实力,被茯旻暗自看在眼里。因为茯旻注意到了……”

阡苡驻足——奚夜妖帝未曾就此就感觉自己在次‘起死回生’,但胸有成竹了几分,总归驻足了就是在乎当年的事非,固而实在是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乎奚夜直言不讳,一口气透露了许多东西:

“许多事,本座压根查不清,查着也是艰难险阻,乌烟瘴气,所以圣恩主多迷茫,奚夜同样。

奚夜只知道,当年在许多事情未曾浮出水面之时。

奚夜举手投足皆是无奈,固而也是找了一个心腹打听的——据说当时那位云水将军清邪身轻如燕仿佛弱柳扶风,光动作便看得出此人五体不勤,另外,清邪修炼的仿佛也不是仙家的术法,提的更不是长剑,而是尖刀……但,即便这样,清邪将军也是一直功法出彩,所以轻而易举便将‘修为了得’的遂阳将军绾青打伤了——所用之术,有些像妖界破元……但似乎却又全不是……不管是破元,还是诛元,都不可能直接风平浪静——据说那云水将军清邪未曾亮出兵器,像是只轻轻一推一样简单随意,便将遂阳将军绾青打倒在地。”

阡苡闻言立刻活蹦乱跳一个闪身来到奚夜妖帝面前,随即咧嘴一笑。“那本座便告诉你,基础确实是你妖界的法术。但那不是破元,甚至不在所谓的术、攻法范围……奚夜妖帝冰雪聪明,只管自己放心大胆的猜……”

阡苡嬉皮笑脸,换了套说辞,同样气定神闲接着又说,“本座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个故事剩下的东西便也大约猜到了。

那因为清邪的关系,所以清弄遭殃了,而邪影远在异乡无从关照,于是乎安排清邪来妖界帮忙,若清邪与邪影都不在乎名分的话,只怕这件事就是四使家族在清剿外围血统,至于苏眉确实被算计……

人命关天,所以清邪与邪影也不敢争这个朝夕与名分,固而这仿佛奚夜妖帝想说的——茯旻有意收揽清邪,而奚夜妖帝你的意思显而易见,并不赞同。

所以,这二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狼狈为奸’,选择了一个叫世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毕竟此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也并不排除,这茯旻与清邪二人已经秘密完成一个‘你情我愿’的交易,便是,清邪听从茯旻的安排,茯旻也可以帮忙安排清邪想完成的目的。

于是乎这个荒唐的理由诞生,确实也冠冕弹簧,尤其是茯旻自己对外宣称——清邪对自己一见钟情。

然后,既然师出有名,茯旻也在全力相保,所以奚夜妖帝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妖界之中潜伏的霁英,于情于理,也没什么理由干涉。说起来,赤池魔帝有话要本座带给奚夜妖帝呢——曾几何时的极乐城中,赤池魔帝说那个隔了不知道几代的后人,野心勃勃,亦欲与茯旻一起谋逆犯上……”

“奚夜从不信一面之词,圣恩主说,奚夜听着做个参考就是。

另外,清邪与茯旻之间的故事是倒是这样。”奚夜妖帝难以启齿得很,“还有圣恩主想不到。”

“有什么想不到,若是清弄真的降得住奚夜妖帝您那位亲戚,必然一早便降住了,无独有偶,怎么可能偏偏撞到清邪叛逃的那一时三刻。”阡苡不以为意摆摆手,仿佛洞若观火一般执着。

奚夜妖帝僾见忾闻,“是啊,怎么会那么巧……

昔年,本座一早察觉不对,但想来,白岙帝君也意识到世态的严重性,本座与白岙帝君便私下里各自查了各自的。其实白岙帝君查出来多少,本座不知。但我们都查到的事实是:

茯旻野心暗藏,所以,故意收留了那清邪。之后,没多久清邪便对外高调宣称,‘君恩如斯,自当甘愿入府,为奴为婢,为君春冷冬寒添件衣裳。’

如此诚然,茯旻欣慰,许她入府做个管事,打点府中诸事……

所以,这事实压根就只是烟雾弹——毕竟,大将军府除了管事可以替自己长年累月只身在外的主子迎来喝往,还有哪位侍女可以这般随意走动?

有这种机会,清邪便也可以亲力亲为照顾自己妹妹的清弄。接着便有传闻说是……清弄好命,御夫有术,终于是苦尽甘来——还有,吉人自有天相,籍籍无名之徒嫁与良人,正如那柳絮一样,搭乘春风一飞冲天,婚后倒是过上了和乐美满的日子……

但本座就是笃定——也许就是传闻沸沸扬扬的那一刻,熔琦已经倒戈阵营,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清邪的‘功劳’……还是茯旻的‘苦劳’。

然而苦海无涯,熔琦一开始选错了路,便再也上不了岸了……

许久之后,莹歆将军乐瑶突然半夜三更玩忽职守重围,逃到魔界之中,不算归降,但白岙帝君怒火中烧,亲自前往前往本座魔界之中击杀‘叛徒’。

白岙帝君先是夜闯赤池魔帝极乐城中的寝殿——方面要求赤池魔帝给与支持。

赤池魔帝无言以对捂着的脸不置一词。过后离开,重新睡回被里,意思就是任君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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