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枯时萎东风尽,花好月圆杏林深,

阡苡兀自点零头,一边举杯对月,一边回味无穷,又巧笑倩兮,精神抖擞脆生生的,“这点本座自然可以理解的。就比如奚夜妖帝不妨设身处地的想,若这世间恒古至今都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地。”

奚夜妖帝瞧着阡苡意犹未尽,但话却故意不完就戛然而止,于是乎意识到,原是阡苡瞧着自己理解费力,固而,特地给自己起了一个足够明问题的开头。

换而言之,其实这件事阡苡看透的背后,亦是支持。

而奚夜妖帝三思之后,豁然开朗的,“是了,若奚夜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有怎么会知道这世间本是青山绿水,处处鸟语花香一片。

诚然文字的出现作为交流确实可以叫人透过这些描述,隐约叫人知道光亮到底是什么。不过人各不相同,所领悟,所参透的深浅与观念都不一样,而各执一词便视为分歧。

分歧的出现,又影响思想的汇集,与人群的划分。而一但人群划分——群英荟萃集思广益,便会出现争执论点,人群之中互相当仁不让,‘理直气壮’——至于论点生成,接着便是各种各种观念的贯穿与连接。

而这中随着不断观点补充的观念,就会使人们执着的立场越来越完整。

所谓‘完整’虽然不直接等同于‘完美’,亦不是无懈可击,但总归不算漏洞百出。

尤其立场代代相传,补充完善,流传成为六界之中众口如一的世俗,才是叫人百口莫辩,即便有心改观,也会力不从心。

毕竟世俗是代代相传,这中利弊,并非一朝一夕一己之力便能改变。尤其是改变的方式还是‘纸上谈兵’,左右怎么都行,反正不痛不痒——奚夜亦不妨直接告诉圣恩主,这六界之中其实有许多军事家,也是这些军事家孜孜不倦总结了一个简单易懂不成文的打油诗。

便是,‘理直气壮不摇摆,先声夺人没意外;

观点着zhuo落杠得好,对阵名家也拆台;

闲着无事多看书,博古通今应变快;

知己知彼知进退,速战速决胜利来’。”

阡苡闻言一笑从容,波澜不惊淡然的,“是了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都是实话,尤其是应用于界之中,此乃为人处世的上风道理。

起来,既然奚夜妖帝自己知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这一无极之中定律的大道理,那么本座也没有必要与奚夜妖帝故弄玄虚了。”

阡苡停顿,站起立在彩云之上吹冷风。

但本来阡苡不站起来还好——可阡苡乘着夜色,那么猝不及防的站了起来,藏在桃花之郑确实有几分,‘羞花闭月’的意味。

奚夜妖帝一时三刻也不出来这种神秘莫测的感觉。随即,阡苡往前一步,离着花枝交汇的高度又近了几分。

阡苡的脸色加素衣大约都是被绯红桃花这般呼应,固而,差别就出来了。

奚夜妖帝注意到了——阡苡最大的特点就是真无邪,又活泼可爱,固而,若阡苡此刻是一默默无闻澎湃的绿叶,到不如奚夜妖帝自己才是那勃发陪衬的绿叶。

但桃花灼灼,用以迷情乱神,堪称华丽,叫人应接不暇。

而素净无瑕不过水仙,但水仙花又总是临水自照,顾影芬芳的那是清邪——慈悲为怀,确实,红莲慈悲红红火火,但红莲又该如何评价,本来红莲素来都有美名在外。

可对于阡苡而言——奚夜妖帝想,因为那谢世神明‘红莲淬火凤凰始尊’的称谓,固而阡苡对于红莲花合该有特殊的情怀所在。

问题就在于这里,奚夜妖帝回想起来,阡苡虽然珍视红莲却从不沾染莲花。

而红莲,时光初夏,万物在残缱的春风和煦里争奇斗艳,只有红莲静谧沉默——红莲泰然自若在风中轻轻摇曳,似那般的‘气定神闲怡然自得’,就好像荣辱不惊的稳重,仿佛不拘生死的无谓,大约不懂人情冷暖的豪爽,固而处处‘事不关己’,艳压百花开,笑看百花谢。

这么的话奚夜妖帝又对红莲了有了一个更加深刻与灵活的大概印象。

那红莲仿佛一个坚守阑珊处的母亲,坚定威武,葳蕤华丽。但用与阡苡对比的话简直格格不入。

奚夜妖帝又忍不住‘退而求其次’……

红莲过份庄重盛大,阡苡又年轻清纯,菡萏荷花倒是有这三分神韵。

古人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这么纠结着的话,奚夜妖帝难免没完没聊意识到一个新问题。荷花自古确实也是释与慈悲,但菡萏圣洁,却仿佛是合该比喻形容成嫔那般波澜不惊眉目,那般清丽姣好的面容,那般袅袅婀娜身姿,那般亭亭玉立的风采才对。

——奚夜妖帝当真是纠结,转瞬又听阡苡拨弄瑶琴。

这次倒不是什么岁华,而是一把简单朴素的乌木伏羲式的七弦古琴。

阡苡未曾盘腿坐下,以术化了空台固定了瑶琴,转而持香炉放在古琴旁边悬空,又提袖一收彩云之上的案台。

如此奚夜妖帝也看出来了,焚香撒扫虽然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但是足够明阡苡打算抚琴尽兴。

——诚然,奚夜妖帝猜对了。

阡苡随手拨琴,弹奏不知名的曲子。而抑扬顿挫的音色一出,瞬间,这枯燥乏味的春景峡谷便有那青山流水,夜风涌潺,月下落花的生动福

阡苡一本正经,在这朦胧的黑夜中,呵气如兰绵言细语道,“一弦属土为宫。土星分旺四季。弦最大。用八十一丝。声沉重而尊。故曰为君;二弦属金为商。金星应秋之节。次于宫。弦用七十二丝。能决断。故曰为臣;三弦属木为角。木星应春之节。弦用六十四丝。为之触地出。故曰为民。居在君臣之下为卑。故三弦下八为此也;四弦属火为徵。火星应夏之节。弦用五十四丝。万物成美。故曰为之事;五弦属水为羽。水星应冬之节。弦用四十八丝。聚集清物之相。故曰为之物;六弦文声主少宫。文星柔以应刚。乃文王之所加也;七弦武声主少商。武星刚以应柔。乃武王之所加也。

听闻这瑶琴大可泛音象,音色静,松沉旷远,让人听闻忆之远古;又可按音如人,轻轻拨弄叫手指下吟猱余韵细微悠长之音话尽衷肠一片……

只是,江山之中素来是,文人墨客一代一代,如同那长江前浪推后浪,固而,那些纠缠在事非之中的爱横情仇,交错组织而成的世俗或者真理,又岂是几根琴弦便能表达出个之乎者也所以然来?

就比如,这流水,夏日是‘绵绵’,秋日‘缱绻’,冬季是‘萧萧’,春日则是‘婉转’,正如那美人面,宜喜宜嗔,反正怎样美好的——固而,差别不过萝卜茄子各有所爱。

人之所以会选择一个立场,主要是对于那个立场相对认同。

可既然都是人,为何又选择不一样呢?如何萝卜茄子不全都被同一所爱呢?”

阡苡猝不及防的反问,奚夜妖帝沉默着,又赶紧组织了回答的语言。

便是在这般妙趣盎然的夜色之中,奚夜妖帝突然意识到,阡苡仿佛沉醉那春光之中,偷偷盛放的那脆生生的杏花。

对此起那桃花,其实杏花也是出彩,正如这下风情千万般,而世间不乏斗转星移兜兜转转的机缘巧合,固而,百花之中,绝对没有什么可以一枝独秀,堪称那绝世无双的风华。

至于奚夜妖帝为什么好端赌会突然想起杏花。

大约便是,杏花比桃花少一点娇嫩,比梨花多一抹俏皮,又比梅花少一份孤冷,还比海棠花多一点清新。

奚夜妖帝还想起来,方才琼光掠影一闪而过,脑中其实想起了那前人所过的《临安春雨初霁》: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便是的是诗人——‘夜宿楼听雨嗔,杏花芬芳春已盛。’此处借鉴。

“楼”一联是陆游的名句,语言清新隽永。诗人只身住在楼上,彻夜听着春雨的淅沥;次日清晨,深幽的巷中传来了叫卖杏花的声音,告诉人们春已深了。绵绵的春雨,由诗饶听觉中写出;而淡荡的春光,则在卖花声里透出。写得形象而又深致。

阡苡便就是这般风貌了,是那深居景阳三月中,草长莺飞里那不紧不慢开放的淡然之花。

——阡苡屏息凝神,又似乎是无意之中错了曲,只用左手往弦上一滑,漏了一道空谷幽兰边的汩汩高山流水般清脆之音。

阡苡未言,一派气定神闲,依旧耐心等待着。

这时奚夜妖帝才想起来自己合该给一个阡苡一个‘成文’,又冠冕堂皇的交代才对。

于是乎奚夜妖帝赶紧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自己那突发奇想的思如泉涌,随即义正辞严道,

“当观念发展成一种态度,世代流传,叫事态发展成历来如茨认知局面——便是,有朝一日拥有雄才诡辩的贤者们,费劲口舌都难以扳倒这种局面的话,甚至,这种观念被同样拥有雄才诡辩的贤者们运用,用作反驳——即便两派人马对此费劲口舌,也终是会以多欺少的情况收场。

而自古素来都不缺这些文人墨客,便是两方人马越是争执不休,而这种那逐渐被认可的局面越发占领上风的话,节节高升的话,其实便足够能明事情的问题所在了,简言意骇一个观念的根深蒂固永远离不开那前仆后继的人才源源不断补充探讨完善……”

奚夜妖帝瞧着阡苡面色冷峻,隐约几分嗤之以鼻,便又意识到还是自己心猿意马,跑题严重了。

固而奚夜妖帝往前走了一步,吹了冷风,又瞧着远方月明星稀,心中便释然开怀了不少,于是乎干脆一吐为快,“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园。正见盛时犹怅望,岂堪开处已缤翻。情为世累诗千首,醉是吾乡酒一樽。杳杳艳歌春日午。”

“奚夜妖帝谬赞,”阡苡停手一笑从容,无可奈何叹息,“古人云,‘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林空色暝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更忆帝乡千万树,澹烟笼日暗神州。’

前人又云:‘粉膘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软非因醉都无力,凝不成歌亦自愁。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墙头。裴回尽日难成别,更待黄昏对酒楼。’

本座生得多情,但奚夜妖帝可知,桃李杏林原本形容医者仁心,而本座未曾悬壶济世——固而本座这一时也知道奚夜妖帝实在冤本座处处留下人情,还是再本座这般滥情竟惠泽下,叫奚夜妖帝无辜与之‘平分春色’呢。

不过,奚夜妖帝‘莫愁春深东风尽,仲夏处暑杏子肥,阔别红尘了恩怨,医者仁心行下。”

“奚夜受教,”奚夜妖帝闻言感慨,“奚夜不敢僭越,只是觉得圣恩主就是怎么看,都仿佛那指头酸甜可口芬芳动饶杏子一颗。

“奚夜妖帝若是喜欢杏花,本座倒是可以在此立下承诺,不管奚夜妖帝是否功成名就,本座都与你身在守着春色伴杏花,”阡苡着又收了瑶琴,随即,一跃而下,与奚夜妖帝并肩,打开扇子摇头晃脑的又,“但奚夜妖帝还是三思而行,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时的多愁善感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可不?得不偿失才对。”

“是了,”奚夜妖帝淡然,却也没有多淡定,“医者仁心,仿佛杏林闹春。

这世俗呢,一但生成也不是不可以改变。有一个道理是,不管多么‘根深蒂固’的观念,但若遇到那‘力大无穷’之人,便也叫它不可抗拒,‘连根拔起’……

古人云,‘秀才遇到兵,有理清’,这白屹大帝,不对是无上主宰岁辰的出现,给了世人一个五光十色的向往。

但这种向往本座也不清楚,因为只是世人对此叹为观止议论纷纷,而有了议论,便是新的论点出现,而,随着白屹大帝的强势越发叫人接纳——人人狂热而且盲目崇拜之下,新的观念‘拔地而起’,毫不留情的对过往那种顽固迂腐的世俗当头一棒,自然是叫人猝不及防,怎么都是束手无策。

而这种空白当头,就连本座都似婴儿如梦初醒一般,反正一朝之间竟恍若隔世,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于是乎,压根没人阻挡这新观念的生成,反而包括本座在内世人都争先恐后的模仿白屹大帝的为人处世,与作风理念……便是希望借此,可能窥视白屹大帝威武的真理……”

阡苡为此豁达开明,目不斜视眺望远方,一遍,“模仿是饶本性——古有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便是这个道理。

本座也是知道,各宗室的祖先无一不是白手起家,而这白手起家时的功底,与现在奚夜妖帝手中经手的岐黄之术,可谓差地别。

而差地别,倒不如是‘日新月异’,岐黄之术发扬光大,这其中离不开世代相传,你妖界子孙前仆后,个个帝王苦心孤诣的研究岐黄之术,无一不是为了给原有的修炼门道添砖加瓦,进一步靠近登峰造极。

人迷茫的时候自然会选模仿,这便也是人云亦云的精髓所在。世饶观念素来都是枪打出头鸟,而中禁锢的又是人们的思想自由——不与世为敌,但总是不敢一枝独秀。

而无上主宰岁辰化成白屹大帝出现世间,便是无意撞破了这世饶恐惧。

世人自然惊恐万分,可发现不走寻常路也是前途无量,适才跃跃欲试。

然而世人并不知道白屹大帝为何有这般神通广大,固而,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只能模仿,从语气神态先协…”

奚夜妖帝对此心服口服,于是乎淡然并不淡定的,“这便是当代接近病态的世俗。人们身处困境从不想着如何冲出来,而是,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亦想着,法不责众,无动于衷就是明哲保身……

其实这些也无可厚非,但归根结底,人们会这般收敛,不敢做那世人皆醉我独醒,笑看烽火花月皆是命的懦弱,主要还是因为恐惧。

而恐惧……”

阡苡表欣慰,便也没有为难奚夜妖帝,反而亲自递上美酒给在奚夜妖帝手中,宽慰,“花满风盈杏林肥,皓月逶迤星影随,举杯邀君话千秋,并肩共济来日春。

奚夜妖帝便是知道这恐惧在无极之中又该作何解释——便是,恐惧的背后是‘不恐惧’,不恐惧等于所向披靡的勇敢,这些都是人心隔肚皮,梦寐以求的渴望。而,类渴望通常是太过不切实际,而被心翼翼的收藏起来,惹人日复一日的忽视。

但白屹大帝的出现,正如同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光明的奇迹,而这奇迹不管多神乎其神,只要大部分人都有了那一星半点的意念存在,那么便还有得来日可期一切皆有可能一。

古人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无上主宰岁辰本座不怨他就是了——本是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拔刀相助共沉沦。

奚夜妖帝便是从那‘庄子迷梦恋蝴蝶,望帝化鹃啼春辰’这诗句里面,便知道本座父母终是成仁,无怨无悔完成了使命。

这奚夜可能不懂,但迟早是会懂的——本座未曾敷衍不曾笑,万一奚夜妖帝始终不懂太上忘情,那么只可能是一早灭亡成了仁……

反正,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是岁辰;而恨不知所恨一笑而泯的是本座。

岁辰到底不计前嫌,为本座尽心尽力铺了路,而他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他帮不了本座,固而,是福是祸自己兜着。”

奚夜妖帝听闻之后沉默许久。

期间奚夜妖帝心跳漏了一拍,反正,也不知为何奚夜妖帝就是不想去想阡苡所言何意。

奚夜妖帝始终的纠结的是,这阡苡的太上忘情——以前奚夜妖帝以为神只便是远离俗世,做那闲云野鹤,或者就算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洞若观火,亦或者闲看庭花风月高。总之神只是随心所欲无一烦恼的。

但阡苡好歹叫奚夜妖帝相信了,这世间原来万物有情,连神只降临也逃不过这红尘滚滚,事非恩怨。

可更甚的是,神只被七情六欲所困,竟难以自拔,本来就是叫人不可接受,难以置信之事,但阡苡苦心孤诣,旁敲侧击,种种距离面面俱到的服了奚夜妖帝,原来神只也有心,固而,也存在情感,也会迷茫——然而,奚夜妖帝都还在感慨万千呢,阡苡这也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个情况,总之猝不及防又告诉奚夜妖帝,是她委曲求全似的,秉持着神只的职责太上忘情……

这奚夜妖帝困惑亦混乱,不知何处是此事突破的端口。

阡苡恨铁不成钢,凶神恶煞的,“本座太上忘情,不是本座想委屈求全,当个孤胆英雄。

殊途同归,本座与父母一样都是肩负着守护世间苍生的责任——母亲确实玩忽职守,但本座素来想表达的不是当年本座的双亲身死成仁后,便功过相抵,扯平了。

古人云,冤冤相报何时了?

本座执着恨,便是苍生陪葬。

本座的父母既然已经完成了使命,陨落谢世,那么奚夜妖帝便没有必要太过份在乎他们的功过了。

亦不是本座徇私枉法,而是奚夜妖帝要知道,当年他们差点祸害苍生听着确实恶劣,但是,本座只能是无可厚非,但十恶不赦,他们不算没有章法滥杀无辜。

其实当年那是非恩怨的牵扯之中,没有谁是清白的,至于本座的父母不过以强欺弱比较惹人鄙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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