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子与群臣,李家与谢家

孟华亭将那份加急送来的谍报,看完之后便放置于案头上面。

谍报上面将谢济在这一次事件中的一言一行俱是清楚记载于上面,已经换去白甲的女子竟然是破荒的舒展眉头,嘴角含笑。

如今大启处处狼烟将起,可能唯一能让这位女子将军稍微宽心的就是看到了谢济的消息。

尤其是关于他的那些不算太坏的消息。

不卑不亢,有勇有谋,谍报上面对于谢济的描述此八字可一言以蔽之。

坐在中军帐里的女子,突然想起一事,再次将那份谍报拿起,细细揣摩起来,不多久,女子若有所思,当即提笔,修书一封,送与那位在高阳庙堂身为文官之首的父亲。

同时,女子还将与大启子手中那封相差甚大的加急谍报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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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启今日的朝堂格外热闹,群臣商议主要就是两件事,定远公白术临危受命,远赴燕南道斩首流寇近万人,如此奇功,该如何封赏?

有意思的是如今大启庙堂之上,已经没有一名武将,因为都随大将军谢禹巡防北境去了。

那位曾经沙场杀人如屠户杀猪一般的大将军不在朝堂,气氛就要活跃了很多,文官不似以往那般沉默寡言,死气沉沉。

可一旦活跃起来,即便是广开言路的子都觉得有些头痛。

按照白术此次功劳折算下来,朝堂群臣骇然,因为大启军功条例明细记载,白术的所有军功累计起来,已经可封为异姓王。

然而当初上将军谢禹曾在朝堂上面公然拒绝封王一事,甚至在朝堂之上拔刀向百官:“大启有敢再提异姓王之事,罪同祸国。”

如此一来,今日这件事就显得有些复杂,总不能让白术也成为大启国的上将军吧,且不陛下答应与否,但是敢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恐怕真的是不想在朝堂为官了。

因为大启国的上将军,与其是子封赐,倒不如是三军将士只认此一人。

当然,也有人,定远公深受皇恩,为君为国为民分忧,分内之事而已,无需封赏。

“定远公宝刀未老,勇冠三军,陛下......”

‘勇冠三军‘四字刚一出口,这位向来以直谏立身的年轻御史中丞大人,自知失言,当即以手捂住嘴巴。

身为文官之首的那位孟老相爷此刻缓缓站起身来,那位年轻谏官如获大赦一般,赶紧入列,悻悻然,戚戚然。

至于为何如此,朝中其余同僚心中一清二楚。

勇冠三军,置上将军谢禹于何地?

“陛下,因为白术的缘故,燕南道如今算是可以安定下来,其余零散流寇已经难以掀起多大风浪,大将军白术功不可没,至于封赏一事,可等他回朝之时,再行商议。”

既然一时之间争得不可开交,没有定论,龙椅之上的子对于老相爷出面和稀泥也乐见其成,大袖一挥。

“就依孟相所言,此事日后再议,可南境界碑一事,如何妥善处置,今日务必有个定准。”

谈及边境一事,文官们就开始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对于邻国边境一事,只能从各地送来的谍报上面知悉一二,好在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有这么一份自知之明,不去妄议。

依旧是老相爷打破这种沉默:“南境目前由孟华亭督防军务,与陛下手中的那份谍报有不同的是,亭儿单独修书一封,此次界碑挪动的猫腻由谢济寻出,并且谢济已经明言让上单国君修请罪国书,遣使纳贡如启。”

谢济,好熟悉的一个名字!

“孟相口中的谢济?”

“正是上将军谢禹次子,和永三年恩科状元,和永四年与婷儿成婚,同年与亭儿解除婚约,后遭上将军谢禹逐出高阳城。”

顷刻之间,满堂哗然。

饶是那位子,也显得有些不解。

“孟相,可否将界碑一事再得详细一点?”

按照自家女儿事先在信中所写,老相爷将谢济在勒功山的大诸事一一道来。

百官脸色,阴晴不定,可听到老相爷转述谢济所的:“凡我大启国土,尺寸皆不可让。”以及那一句指责上单国君臣:“弹丸之地,跳梁之贼”之时,觉得十分解气。

可让百官想不通的是当初那样一个科举舞弊,又遭女子嫌弃休夫的谢济如何能够出今日这番言语?

哪怕是其亲生父亲,都觉得此子有辱门庭愤而逐出城,现在如何能够在勒功山管理千余人马?

更让百官不解的是,龙椅上的那位子,听闻谢济占山为王一事,并无恼怒。

“孟相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如今在朝堂上面坐久之后,这位老相爷就有了难以掩饰的疲态。

“不妨就依谢济所言,上将军如今身在北境,可让亭儿率军南下,若是七日之期已过,未见上单使臣,到时候我大启可陈兵六万于上单边境。”

“谢济这子有一句话得很对,上单国必须施以威,否则之后便会有诸多宵邻国耍弄把戏,蚕食我大启国土。”

朝堂里面,头上能有一顶官帽子的人就都不会是傻子,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都怀疑起来,自己到底是不是傻子。

从老相爷先前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于谢济的赏识,这份赏识放在谢济登科之前,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但是放在现在,实在让人想不通。

更令他们想不通的是,接下来,那位子笑意浓厚,朗声道:“就依孟相所言去办此事,至于勒功山的谢济,择日返回高阳城,朕想再见见他,到时候问问他,治理一山与治理一国,孰难孰易?”

群臣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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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永二年冬,大启子密召先生宋良元、上将军谢禹、相爷孟知章于勤勉房议事。

房间里面,四人之间并无君臣之礼,烛火换至第四茬时候,终于将事情议妥。

可在那位子看来,此事依旧不妥当。

“谢禹,一旦济入了春闱,可就再无回头路可走,今夜过后,我再给你三时间考虑,李家已经欠你们谢家太多!”

上将军谢禹摇了摇头:“我谢家儿郎,忠君护国为民,虽死无怨且无悔,况且谋划已久,事到如今才让他出局,对不起那么多已死和将死之人。”

待到其余三人离去之后,大启那位子依然坐在那里,整整一夜。

当值的太监只听到屋里面,时不时传出一阵长长叹息。

这一年,谢济刚满十八,尚未及冠。

次年,仍未及冠的少年便一举登科,状元及第,风光无两,羡煞旁人,不久之后,查出此人科考舞弊,贿赂监考,念其父一心为国,可免其死罪。

于是,在这一年的午门外面,有个少年郎,被棍棒打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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