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生书生学生(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暮色已至,风雪不曾停歇片刻。
白裘女子身后的随行仆人又从竹篓里取出一些木炭,添进火炉里,炉火明亮,雪花飘入炉中,转瞬就消失在这方地。
“此行前来,烦请谢公子前往书院,为稚子学童授课解惑。”
......
想象足够丰满,现实往往都会很骨福谢济觉得这是来到启国第二次受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打击。
“请我去当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和上门入赘的女婿这两个身份落差太大,谢济不免腹诽,为什么自己穿越就这么不受待见。
“正是如此,鹿鸣书院的宋老夫子今早就已经离开云阳城,临走之前,特地嘱咐让我于此时前来请公子,为书院下一任先生。”
宋老夫子是谁?为什么会让眼前女子这个时候前来找自己,谢济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
即便是凭借先前的记忆,脑海中依然对于这位女子口中的宋老夫子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谢济一脸发懵,女子似乎早有预料,于是取出一封书信。
“这是宋老夫子临走前,托我交付于你的一封书信,宋老夫子过,一旦公子看过书信,就会明白其中原委。”
谢济一头雾水接过书信,将其拆开。
“二十年来弃自身,长醉数年大梦醒,入书院,成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三年功成,当归。”
神神叨叨,谢济看完之后,并未在意,只是象征性的收好书信,随即装出一副已经了然于胸的模样。
既然眼前女子并非寻求如意郎君,自己也不能借根杆子往上爬,底下没有这样离谱的事情。
谢济转念一想,当一个书院先生,也算是一份正当职业,总比自己眼下卖书换米的光景要好上许多。
“公子既然已经看完书信,想必已经知晓事情原委,不知公子现在作何打算?”
女子双手紧靠火炉,似乎十分怕冷。
“既然是宋老夫子的意思,姐又冒雪相邀,我若再是推辞,便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女子倒是主动开口起酬劳一事,入院之后,每月银钱十两,书院可供谢济与春芽俩人住宿,除此之外,再无多余交代,随后女子便起身,在羊角辫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春芽,看到没,这就是公子的本事,一个月十两银子,够你吃不少串糖葫芦的了。”
春芽撇了撇嘴。
撤去火炉的书摊前面,一阵接一阵的寒风吹过,先前的那些余温早就被吹得一干二净。
春芽虽然心里也很高兴,但是总觉得先前那漂亮女子话时,旁边那丫鬟模样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羊角辫眼神中带有几分轻视。
在这云阳城卖花多年的春芽,人情世故一事,早已通晓几分。至于女子口中提到的那个鹿鸣书院,春芽倒是知道一些,尤其是那位院主宋老夫子。
以前春夏时分,提着一篮子鲜花的她路过那座书院外面,远远就听到里面一阵阵书声,偶尔也会听那位老夫子讲一些有趣故事,虽然春芽不曾进过书院,但是有一次因为听得入迷,书院外的她被老夫子看到,原本以为会遭到一顿斥责,不曾想最后这位老夫子竟然出门让她进屋内听。
“墙外风吹草动,鸟语花香,难免会让这书中的故事听得不够清楚,不如坐到院中,听完这个故事再去卖花如何?”
老夫子面带笑意,十分慈祥,哪里像是那高高在上的教书先生,分明就只是一位和蔼的老人。
当时春芽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借口还有花没有卖完,匆忙离去,老夫子也并未强留。
只是让她下次可以把花卖完再去书院旁听,不过之后姑娘再也没有去过书院街。
“想什么呢?”
谢济见姑娘愣愣出神,便出声问道。
姑娘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谢济估摸着姑娘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便不再多问,自顾自的收拾起一本书没有卖出去的书摊子。
来时一担子书,回家时依然是一担子书。谢济不禁怀疑究竟是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还是这些书压根就不会有人愿意买。
谢济随手拿起几本压在上面的书,看了一眼。
《礼》《问圣贤》《治经》......
都是好书,只是自古圣贤皆寂寞!
安乐公府,羊角辫丫鬟将自家姐那件沾满风雪的狐裘长袍收起,又赶紧将刚刚熬好的姜汤端了上来。
如果谢济身在此处,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先前他只是猜测女子为云阳城的大户人家千金。
实际上这和他的猜测还是有着很大的出入。
云阳城本就是富庶之地,城内大户人家数不胜数,但是真正家有千金的豪门大户和女子所在的白家一比,家底就显得有几分单薄。
“姐,我还以为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要请的夫子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街头卖书的寒酸书生,你是没看到,之前他听到那十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里都差没有冒出火星子了。”
“宋老夫子所托之事,不能敷衍。至于你口中的那位穷酸书生,早年其实并非如此落魄。”
“难道这里面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姐你见识广,给奴婢讲讲呗。”
搓着手的羊角辫儿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我既然都不是那市井街头的生意人,就不要去做翻旧账本的费心事。”
和永三年的那桩轰动半个大启国的状元公案,其中是非,岂是市井传言那般简单。
深知自家姐脾气的羊角辫,虽然很好奇,但是也收起了话头,规规矩矩围在火炉边上,指着窜动的火星子,一个一个的数着。
城内飘雪,城外早已积雪寸余。
云阳城外更远处,一老一俩人找到一家尚有灯火明亮的客栈,打算今夜在此歇息。
待到二开门,将俩人迎进店内,又将客房安顿好之后,那书童立即从书箱里拿出一些早就备好的干粮,递给那位老者之后,自己也开始吃起来。
只不过没吃几口的书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马放下手中的干粮。
“夫子,您离开书院之后,那位新来的夫子能够管得住陈尧吗?他可是经常趁您不在,在书院里仗势欺人。”
老者喝了一口水之后,并未直接给出少年明确答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陈尧如今欺负书院同窗,若是长大之后,凭借自家势力,欺负百姓当如何?那个时候的陈尧是否还会忌惮我这个书院的老夫子?”
少年摇了摇头:“先生的这个问题太大,学生想不出来答案。”
老者笑着,似乎一开始就没想要从眼前这位资聪颖的学生口中得到答案。
“不是这个问题太大,而是这个问题发生在我们身边,往往就是当局者迷。书院里有这样的陈尧,书院外就会有李尧、张尧。只不过陈尧会因为身在书院忌惮我几分,但是那些李尧、张尧该去忌惮谁?”
“子?王法?”
少年摸了摸脑袋,对于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显然也不太认可。
“子可斩首诛杀,王法可拘捕羁押,二者都能震慑这等宵不良之徒,但是子能斩几人?王法也不过是让这些人表面害怕而已。”
“那夫子可有良策?”
“此行带你周游十三国,为的就是要寻找一个答案,一种方法。”
“如果找不到呢?”
少年在自家先生面前,从来不会遮掩自己心中的想法,乃至顾虑,向来就是如此直言不讳。
“无妨,即便这次周游十三国无功而返,到时候肯定也会有人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
“谁?”
“鹿鸣书院新院主”。
和永七年冬至日,曾被大启两代国君尊为老先生的宋良元,此时与年仅十岁的学生王敬之踏雪出城,携游列国。
翌日,云阳城鹿鸣书院新院主谢济开课授业,男女学生共计二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