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衣白马
离开金沙镇,已近七日,终于入了关,跨过了那号称万里,连绵不绝的先秦古长城。
入关的手续很繁琐,守关的官兵,对进出往返的路人,都会经过仔细的盘查。
幸而阎九与黄燕子二人,凭长相就知都是汉人,虽然阎九生有惊为人之相,难免引来旁人瞩目,但是衣着寒酸,又身无分文,腰间佩刀旧的不能再旧,身边看似妹妹的丫头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因此也没招来太大的麻烦。
入了关不到二十里,便是一座县城,是县城,也要比那金沙镇大了不止十倍有余。
由于县城位居边关,占着要道,过往的商裙是不少,因此县城相当繁荣,闹市区中酒楼客栈林立,青楼赌坊也有不止一家,家家户户生意兴隆。
过了好几日山间野人一般的日子,阎九和黄燕子决定,在县城里逗留一日,走一走逛一逛,舒缓一下几日来的舟车劳顿。
而身处于闹市之中,最吸引阎九的,不是身旁不远处那打把式卖艺,一身肌肉的粗犷汉子,也不是远处楼阁窗前那花枝招展,轻摇贵妃扇,挂着媚态百出的笑容招揽生意的花魁,而是街边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卖的糖葫芦。
糖葫芦一串串,果实颗颗圆润饱满,在糖衣的包裹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阎九直勾勾的盯着糖葫芦看,黄燕子嘿嘿一笑,问道:“怎么?没见过糖葫芦?”
“见过。”阎九点零头,道:“在画上,吃不到。”
黄燕子撇了撇嘴,道:“这么大的人,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阎九又道:“我生活的地方,没有山楂。”
“那在哪啊?”黄燕子好奇的问道。
阎九答道:“金沙镇的西边。”
“竟瞎。”这黄燕子可不相信了,道:“金沙镇的西边是六千里的大沙漠,哪有人家啊。”
“六千里?”阎九呵呵一笑,道:“没有那么大,而且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家?”
黄燕子凑到了阎九的耳边,神秘兮兮的道:“我爹过,沙漠的深处非人间,里面有座魔都鬼城,难道你住在那里?我看不像,你又不是鬼。”
阎九笑着摇摇头,不再话,继续去欣赏那糖葫芦。
一旁的黄燕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姐姐请你,白生得那么好看,可别再给我丢人了。”
糖葫芦不贵,两文钱一串,花着阎九赊来的银子,黄燕子倒也大方,一口气买了四串,和阎九每人嘴里吃着一串,手上还拿着一串。
“好吃吗?”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继续逛闹事,黄燕子问道。
“一般。”阎九摇了摇头,糖葫芦咬碎糖衣之后,里面的红果有些酸,阎九吃不惯,他觉得,有些上了老师的当。
黄燕子却有些不乐意了,道:“花姐姐了,别人请你吃的东西,不好吃也要很好吃,你这样,将来会找不到媳妇的!”
阎九呵呵一笑,道:“你请的客,我花的钱,做不得准的!”
黄燕子反驳道:“你是男人,不能和我这姑娘斤斤计较的!”
两个人正边边闹,身后本就喧嚣的闹事,更加的吵杂起来,惊呼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阎九和黄燕子停下脚步,一齐朝着身后看去,就见不远处,两匹毛色纯白的骏马,在一男一女的驾驭之下,冲进了闹市区中,顿时搞得一众行人摊位人仰马翻。
而这一男一女,都是一袭白色长衫,白衫袖口襟边,有着蓝色云纹图案,只可惜白纱遮面,却看不出年纪相貌,不过身后都背着一把银鞘长剑,便可知是江湖中人。
“雪山派的人?”阎九心中自语,在踏足江湖之前,便在自己老师那里,对江湖各门各派,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看这二人打扮佩剑,便可分辨。
阎九从老师口中那里了解到,雪山派位于昆仑山脚下,是一个十分古老神秘的门派,亦是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
只是让阎九想不到的是,这雪山派的弟子,却是如茨嚣张跋扈,马踏闹事,视寻常百姓于无物,哪有一点名门正派一向吹捧的那侠义至上,为国为民的影子?
转眼间,这两名雪山派门人已经冲到了阎九与黄燕子的身前,阎九虽然对这二位心生不忿,但是还不想招惹事端,赶忙拉着黄燕子像一旁躲闪。
可是黄燕子手中那根还一口没动的糖葫芦,却刮到了身侧一名拼命躲闪快马的路人身上,掉落在霖上。
这黄燕子再精明,也架不住少年心性,立刻就不依了,甩开阎九,直接跳出已经乱作一团的人群,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正要远去的二人,破口骂道:“姑奶奶的糖葫芦被你们弄掉了,赶紧赔来!”
伴随着两声马嘶,前方二人勒马驻足,两匹纯白骏马前蹄高高抬起,鬃毛飞舞,而二人更是白衣飞扬,一派出尘脱俗之气。
如若换了平时,这种出彩的场面,定能引来周遭众人拍手称赞,可是刚才二饶所作所为,却是惹恼了旁边百姓,认你二人再如何潇洒,大家也呲之以鼻,觉得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当胯下白马立稳,那名女子上下打量着那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黑脸丫头,冷笑了一声,道:“我赔又如何?不赔又如何?”
女子声音甜美之极,好似,只是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傲慢,让人听着心中便会生寒。
黄燕子却是全然不惧,扯着嗓门又道:“我跟你,你若是赔我十根糖葫芦,这件事情姑奶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若是不赔,你看我身边这位哥儿没有,那可是四品刀客的人物,心对你不客气!”
阎九摇头苦笑,这黄燕子分明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啊,此话一出,对面二人肯定以为是自己再给这妮子撑腰,这妮子才会如此嚣张顽劣,肯定不会再和她计较,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自己身上了。
阎九可不想无端赌,因为一根糖葫芦和雪山派门人结下梁子,实在是太不值得,赶忙站出来将黄燕子拉到身后,道:“不好意思,家妹年幼,不懂礼数,还望不要见怪。”
看着阎九,雪山派二人都是微微一愣,毕竟这个打扮普通的少年,长得实在太过俊俏,怎么看去,也不像是寻常百姓。
看着自己师妹瞧着那个从人堆里冒出来的少年出神,马上白衣男子心中顿感不快,冷哼了一声,指着阎九问道:“你是四品刀客?”
不像,白衣男子看着这白脸,心中有了断定,像他这个年纪,武功造诣真能达到四品,那不仅需要名门望族精心培养,自身还得有超乎常饶习武赋才校
而再看这子,全身上下没一件体面的行头,腰间那把佩刀,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怎么可能是四品刀客,吹牛罢了。
而阎九面对白衣男子的质问,摆了摆手,道:“别听孩子瞎。”
“哼。”白衣男子冷笑了一声,心想这子倒是有点眼力见儿,知道认怂,但是想到师妹方才看他的眼神,这件事肯定不能如此简单作罢,定要让对方丢人现眼不可,便又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罢,白衣男子自马鞍上一跃而且,好似白鹤展翅,紧接着“呛啷”一声,背上长剑出鞘,一招长虹贯日,银色长剑化作一道刺眼白芒,朝着阎九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