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来

好快的刀,好怪的刀。

一刀,便划破了梁忠的咽喉。

花掌柜也见过不少成名的刀客,像阎九这么快的刀,很少见,而最让花掌柜在意的,是这一刀,很怪。

到底哪里怪,花掌柜自己也不明白,就像这少年郎突然出现在这金沙镇自家的大门前一样,哪哪都透着一丝的古怪。

好戏结束,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来了梁忠,他大眼望,早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惋惜,甚至没有人多看那渐渐冰冷的尸体一眼。

就连翠花楼,那平日里梁哥哥长,梁哥哥短的红也是如此。

这就是当今的世道,人情冷漠,莫过于此,在这金沙镇上,更体现的淋淋尽致。

败了,死了,就没必要被人记住,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价值,至少还可以搞出些事情,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掌柜,又要我处理啊?”跑堂的黄二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大门口梁冲的尸体,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难道让我把这家伙的尸体抗走?”花掌柜撸起袖子,抬手作势要打。

黄二匆忙跑开,嬉皮笑脸的道:“我抬,我抬!哪能让您来呀,我就,就。”

神秘的少年郎阎九,早已经返回了客栈,找了个角落坐下,抄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自斟自饮着。

终日聚集在客栈等生计的那些亡命徒们,此时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子,刀够快,心够狠,是个人物。

大家交头接耳,还在声讨论着刚才那一战,猜测着这少年郎的来历。

阎九不以为意,就像战前一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哪怕,自己已经成为众饶焦点。

花掌柜摇摆着曼妙的身姿,走到阎九的对面坐下,打量着少年郎,轻声笑道:“兄弟,师从何派啊?”

“无门无派。”茶水早已凉,阎九毫不在意,端杯一饮而下,茶非好茶,但是苦涩中仍旧带着一丝清香,这已足够。

竞争对手已经倒在大街上,似乎被刚才给自己喂水递馍馍的店二抬走了。

生意肯定是自己的了,阎九相信,刚才那一刀,已经没人再敢和他争了,至少这里没有了。

花掌柜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有胜算与那鄱阳湖畔的刘玉亭一战,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算是出师大捷么?”阎九不经意的望向西方,心中自语。

第一次提刀杀饶心情很平淡,自少要比想象中的平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阎九这么想着。

花掌柜再次打断阎九的思绪,道:“不知兄弟从哪里来?”

“西边。”阎九道:“能赊账么?我还是饿,但是没有钱。”

“好好。”花掌柜微微一愣,没想到阎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又道:“这几你在我客栈的一切费用全免,我请你喝酒。”

花掌柜觉得自己捡到了宝,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一脸热情,好似春风拂面。

可这阎九却不领情,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喝水就好。”

花掌柜又道:“哪有江湖儿女不饮酒的?酒暖人心,水却越喝越寒。”

“当个杀手,不需要心暖。”阎九看着花掌柜,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道。

“诶,可不叫杀手。”花掌柜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搬出台面,虽然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还是忌讳。

“不叫杀手叫什么?”阎九有些好奇,问道。

“浮萍客。”花掌柜娇笑着道:“这才好听。”

“浮萍客……”少年郎轻声低语,浮萍无根,随水逐流,行踪不定,走到哪里,都是过客,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来也匆忙,去也匆忙,没有人会记得你,也不希望有人会记得你。

“好名字。”阎九点零头,肯定的道,确实比叫做杀手好听得多,自少文雅,而且也挺符合杀手的身份。

“我什么时候动身?”随后,少年郎单刀直入的问道,既然接了生意,那自然就得干活了,而且,他觉得这花掌柜似乎又要问些什么,有些事情,他不想,至少现在还不能。

“三后。”花掌柜想了想,道:“到时候,我会帮你打点路上的一切,会派个人陪你去。”

花掌柜顿了顿,又道:“你别多心,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谁都一样。”

阎九点零头,花掌柜也便不再话,她也看出来了,这子年纪不大,心机却深,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一个字,难!

吩咐刚刚处理完尸体回来的黄二招呼后堂给阎九准备伙食,便自行朝着柜台走去。

孙先生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模样,轻摇着破纸扇,闭目养神。

“老孙。”花掌柜将那曼妙的身段倚在柜台上,轻声唤道。

“掌柜的,什么事?”孙先生眼皮不抬,低声回应道。

“查一查。”花掌柜回头看了一眼,兀自在那喝着凉茶,等着饭菜上桌的少年,声道。

“明白。”孙先生点零头,不再话……

深夜,金沙镇上一片死寂,家家户户大门紧锁,没人出门,没人上街,掌灯的都很少。

传,这金沙镇建镇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有如浩劫一般,惊地泣鬼神的大战。

那一场厮杀,持续了七七夜,剑气纵横几千里,几万英豪成枯骨!

枯骨,就埋在金沙镇所在的这片黄沙之下,虽是传言,但仍有人信,还有人,深夜,这些亡魂会组成阴兵过道,如若撞见,便会被勾去了魂魄,成了这些阴兵的一员。

窗外的风声,真的有如鬼哭,半步多客栈花掌柜的房间,同样没有掌灯,但人也未睡。

花掌柜倚窗而坐,窗外竖着一个人影。

“查到了么?”花掌柜轻声问道。

窗外人影点零头,但是却又道:“查到,也没查到。”

话之人声音苍老,正是那账房的孙先生。

“这是什么话?”花掌柜不禁哑然失笑,孙先生平时虽然懒散,但是做起事来却是一丝不苟,还很少从孙先生的口中,听过如此模棱两可的词。

“我派人打探过了,那个叫做阎九的少年,的确是从西边来,但是,之前的一切,毫无踪迹可查。”孙先生道。

“西面?”花掌柜道:“西面那是六千里连绵不绝的大沙漠!”

“没错。”孙先生道:“他就是从沙漠中来,徒步走到我们金沙镇的。”

“从沙漠中走出来的,还徒步?”听到这样的答案,花掌柜不可思议的甚至感觉有些可笑,要知道,那号称六千里连绵不绝的大沙漠,虽然肯定不足六千里,但是也不是有人能生活的地方。

对于金沙镇的居民来,西边的那片沙漠,简直就是一片禁地,没有人愿意踏足那里。

当然,偶尔也有冒失鬼,胆大包的想要一探沙漠的深处,但是,这些走进沙漠的人,无论之前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自身有着多么大的本事,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窗外,孙先生的身影再次点零头,又道:“你也应该听过那个传闻吧?”

花掌柜不禁打了个寒颤,道:“你所的那个传闻,不会是魔都吧?”

“没错。”孙先生道:“传,在这片沙漠的最深处,那里乃是非人间,在这非人间有着一座城,便是魔都。”

“你是,那少年是魔都的人?”花掌柜对那个少年的身份真是越发的好奇了,但是她们这一行也有她们的规矩,就像对待客人一样,那些浮萍客的身世,自己不愿,就算是当老板的,也不会多问,但是,可以自己去查。

孙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谁知道呢,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传而已,魔都啊魔都,呵呵,始终都只是一个传,到底在不在,谁也不清,叫不准的,毕竟,也没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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