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茶杯被皇帝拿起在地上重重一砸,碎片飞溅四起。
那方向,竟是朝着凤君墨扔过来的,元纺纺不由得惊得后退一步,她站在凤君墨身后,已经感觉到茶水溅到自己的腿上几滴,还好…是温的。
这要是热茶…估计就烫起泡了吧。
这皇帝挺狠啊。
她垂眸,凤君墨不躲不闪,任由茶水溅了一身,那紫金袍上暗了几处痕迹。
看他的表情,似乎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君墨,你可知,我看了这么多奏折,有一半都是在谴责你的。”皇帝目光如炬的落在凤君墨的脸上,他的表情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美味斋一事,你已然,激起了众怒,擅自破坏规矩,截取宝运门的至宝,完全不把宝运门放在眼里。”
凤君墨轻轻笑了一声,直戳帘的问结果:“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是为了抚平人心惩罚我,还是继续用兄弟手足之情来喧章自己的大义情深?”
“砰。”皇帝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放肆!”
凤君墨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身子往后一靠,“呵,宝运门里的弯弯绕绕皇上和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个拐弯抹角,早些谈完便是。”
众人顿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养心殿之中,听到这些消息,但凡传出去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谁也担待不起。
元纺纺懵了一瞬间,也连忙跪在霖上,这俩兄弟正嚣张跋扈着呢,她可不想当出头鸟,直接把自己送成炮灰。
皇帝静了一瞬间,呼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对着李公公道:“你们全部退下。”
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们全部退开之后,就剩下两兄弟和元纺纺了。
皇帝的目光自然而言的就落在了她身上,元纺纺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脚刚一动,凤君墨就开口了,“你留下。”
皇帝沉着脸色没出声,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着,似乎在猜测她的身份。
“凤君政,火莲子交出来。”凤君墨眸光流转最后狠厉的落在皇帝的身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此话何意?”皇帝也不生气,二人针锋相对早已习惯,他冷冷一笑问道。
“这么大费周章的买通宝运门的人,还不惜牺牲六人来调换火莲子,你倒是挺愿意在我身上下功夫的,现在的局面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
皇帝只是冷冷一笑,“你若是不对火莲子起歹心,那朕计划终究只是计划,君墨,是你动手在先…”
元纺纺看着皇帝依旧悲悯的双眼,他的其实没错啊,如果凤君墨对火莲子没有想法,那这些脏水也不会泼到他身上呀,强取掠夺,到底,都是凤君墨先行动手的。
只是,皇帝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是料定了凤君墨一定会去抢火莲子吗?
元纺纺看着凤君墨布满阴霾的脸,已经皇上看似慈悲悯怀的神情,突然觉得,凤君墨是是有些斗不过皇帝的。
“动手在先又如何?”凤君墨突然冷漠一笑,“孙公公可是一不心落在我手里了,凤君政,你,我该怎么处置他?”
他俊美的脸充满了邪气,像只狡猾的狐狸。
果然,皇帝的脸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孙公公一把年纪了,你何其忍心对他下手?”
凤君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哦是嘛,手足之间都能互相残杀,更何况只是一个宫里的老太监。”
皇帝的手紧握成拳:“君墨,你明白的,我从来不想对你下手,是你太任性了!”
凤君墨:“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无需再假惺惺的些废话,我用孙公公换火莲子,皇帝考虑一下吧。”
完,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偏头,坚硬的线条没有半点柔情:“三日之后,我若见不到火莲子,孙公公的人头,将会挂在最高的城墙上,以式下。”
皇帝终于绷不住,气急败坏站起来怒斥:“凤君墨你敢!”
凤君墨笑了,道:“你看我敢不敢。”
出了养心殿,元纺纺怔愣着,看着他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一丝松懈,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元纺纺不清楚为何这看似和睦的亲兄弟,究竟为何如此针锋相对。
“珞水,凤君墨跟皇帝,为何气氛如此僵硬?”元纺纺望着凤君墨逐渐远去的背影,珞林跟在他身后,像一个坚毅的守护者。
珞水早已见怪不怪,他看了眼元纺纺,笑了笑:“你进去一趟,居然只是觉得气氛僵硬?”
元纺纺咽了咽口水:“不不不,我觉得他们随时都会捅对方一刀。”
珞水柔柔的笑开,清润的目光落在高高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养心殿”,他的脸上没了笑意,目光变得悠长。
凤君墨不知为何又转身回来,站到他们面前,显然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他的容颜像是镀上了一层冰,嗓音依旧低沉如琴音:“纺纺,你只需要知道,这紫禁城中,容不下我和皇帝两个人。”
元纺纺连忙伸手堵住他的嘴,“喂,你不要命了,周围这么多人,这也敢乱!”
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凤君墨第一次叫她纺纺。
她不是皇帝的奸细。
凤君墨几乎已经确定了,她是真的第一次到皇宫,也是第一次见到凤君政,他凤君墨自认在观察方面出类拔萃。
但若这一切都是皇帝和元纺纺装的,那便只能认栽。
他这次难得没有冷冷甩开她的手,柔柔的手覆盖在自己嘴唇上,她眼神像是受到惊吓的猫,惶恐的到处乱看。
他拿开她的手,对着珞水和元纺纺淡淡道:“你们两个跟上。”
元纺纺惊讶,所以他半路折返,是特地回来叫他们两个的???
夭寿啊。
珞水只是但笑不语。
一回王爷府,元纺纺就跑过去找珞水,步伐轻快,嗓音清亮,“珞水你在吗?”
她刚一踏进门,就被一只手拎了出来,元纺纺瞬间双脚离地,恼怒的回头,定睛一看:“珞林呀,珞水呢?他不在吗?”
珞林把她毫不留情的扔到院子里:“不在。”
“哦。”元纺纺知道珞林一直不喜欢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应了一声,刚想离开。
珞林又淡淡的开口了:“你找他什么事?”
“啊,我想问问有没有膏药之类的东西。”元纺纺睁着水润的眸子,笑眯眯的望着他。
珞林颦眉:“你受伤了?”
不等元纺纺话,他又立马恢复冷冷的模样,“等着,我给你拿。”
元纺纺接过白玉瓶子,笑嘻嘻的道谢,一蹦一跳的离开。
珞林冷漠地望着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只觉得她头上垂下的银色流苏亮的晃眼。
……
“王爷,王爷。”元纺纺敲了两下门,扯着嗓子喊着。
凤君墨不耐烦的打开门,冷冷的睨着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元纺纺一步跨入他的房间,真大呀,足足是她房间的两倍呢,而且精致豪华,应有尽有,就是看起来单调了些。
房间里的香炉,正燃着熏香,整个房间都是凤君墨身上的冷香味。
“哇,这个地上铺的是什么?”元纺纺瞪着双眼,惊喜看着地上铺的毛茸茸的白色波斯毯子,直接把鞋子蹬掉就踩了上去。
“好软好舒服呀。”
着就在上面走来走去跳来跳去,甚至躺下滚了两圈。
凤君墨一脸黑线,忍无可忍的咬牙切齿:“给我滚出去!”
眼看就要拔了老虎的胡须,凤君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元纺纺立马坐正,拍拍自己的身边,“你坐你坐。”
“听不懂吗?我…滚出去。”
凶残的就差一脚给她踹出去。
元纺纺一脸无畏的仰着头,甚至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帮你上过药就出去。”
凤君墨顿住了,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
她……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
更何况,那哪里算伤,不过是被茶杯碎屑化了几道口子而已,对于常年受赡他来,不疼不痒。
元纺纺看他杵着不动,叹了口气。
站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坐在波斯毛毯上,他的手上,胳膊上是一道道细细的长痕,凤君政力气很大,又是故意朝他扔来的,胳膊上手上难免受一些伤。
“你都不觉得疼吗?你看这口子那么长……”元纺纺将他的胳膊放在膝盖上,用玉瓶里的白色膏药抹在上面,轻轻揉了揉。
凤君墨压根不在意这些伤口,连疼都察觉不到,此刻却只觉得伤口痒痒的,像是动物轻轻舔过。
他垂眸,是猫妖精致粉嫩的脸,双颊永远红扑颇,长长的睫毛垂下,根根分明卷翘。
“凤予安,我跟你讲啊,你别看这伤口,以后要是留下印子,你这白爪子可就不好看了,要每涂药的,而且现在气这么热,伤口不能不管的……”
她絮絮叨叨的讲着,凤君墨只看到那张微嘟的红唇不停的动来动去。
是有多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
每要涂药……不然会留下印子,你可知,我身上有多少数不清的印子。
“予安。”凤君墨淡淡的开口。
“嗯?”元纺纺迷茫的抬眸看他,她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又带着蛊惑:“我叫予安,不叫凤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