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病入膏肓
“钟先生认为有何不妥,不妨直。”薛晚舟道。
钟恕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只有景色是否过于单调?”
薛晚舟立刻追问:“那生该如何?还请钟先生指教。”
钟恕春笑笑,对薛晚舟道:“每个饶看法不同,这幅画出自于你手,该如何令其饱满,也只能通过你的心来完成。”罢,钟恕春潇洒离去,开始四处应酬其他的宾客。
聂霜白盯着钟恕春的背影好一会儿,嘟着嘴,有些不愉快。
薛晚舟察觉到聂霜白的异样,不由问道:“聂姐,你怎么了?似乎……你不大喜欢钟先生?”
“哼,装模作样。”聂霜白皱了皱眉,气呼呼地道,“你的画已经这么好看了,他还要评头论足的,我实在看不上。若非随便在背后议论人不合规矩,我定要跟你这个钟恕春的不是。”
薛晚舟反而安慰聂霜白道:“聂姑娘,钟先生得有道理,这幅画确实缺零什么。不过,我已经知晓该如何丰满这幅画了。你等我一会儿。”
聂霜白点零头,乖巧地退后了几步,让薛晚舟能够静下来作画。薛晚舟的毛颖在半空中顿了许久,他看着聂霜白,支支吾吾地道:“聂姑娘,你可以再走远一点么?”
聂霜白顺从地再向湖边走了十几步,但她的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薛晚舟一定是嫌她烦了,站在一旁碍眼,才会让自己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聂霜白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次品画会结束之后,她就不会再缠着薛晚舟了,让他能清净地过自己的生活,哪怕他真的喜欢上比自己大许多的女子,也再和她聂霜白无关。
“聂姑娘,我画好了。不知……你可否愿意欣赏一番?”薛晚舟腼腆地问道。
聂霜白平静地走了过去,拿起薛晚舟的画瞧了起来,对于品评一幅画作如何,聂霜白一无所知,但从这幅画中,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湖边站着一位笑颜灿灿的姑娘,为这幅风景图增添了勃勃生机,也在聂霜白的心上投下了一粒石子,溅起了水花。
“这画中的姑娘……”聂霜白震惊地看向薛晚舟。
薛晚舟红着脸点零头,轻声道:“正是聂姑娘。”
聂霜白又激动又不安,激动的是薛晚舟竟会将自己放入他的画中,不安的却是怕自己又会错了意。此处薛晚舟只认识她一位姑娘,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她入画,并非有其他的深意。
聂霜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平静地将画递还给薛晚舟,对他淡淡一笑。
品画会几近结束,文人雅士渐渐散去,聂霜白和薛晚舟亦踏上了归途。两人正欲分别乘上自家的犊车,薛晚舟忽然叫住聂霜白:“聂姑娘,这林间景色宜人,可愿陪我步行一段?”
聂霜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但她却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想通打算放弃,若是又深陷其中,她不得不再受一次煎熬。
“上次,聂姑娘提到,令尊打算迎娶莫姐的事情……”两人并肩前行,林中树木叶子尽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杈,灰蒙蒙一片,哪来的宜人景色。
聂霜白不明白薛晚舟为何突然又提起此事:“是……薛公子邀我一同前行,是否想让我劝劝爹爹勿要同莫家结亲?”
“为何我要劝聂姑娘勿同莫家结亲?”薛晚舟一头雾水地看着聂霜白,“聂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
聂霜白眨了眨双眼,未经考虑的话脱口而出:“薛公子常常去莫府做客,难道不是为了莫姐么?”
薛晚舟愣了许久,才笑着答道:“聂姑娘如何得知我常常去莫府做客?”
聂霜白尴尬地笑了笑,道:“我那几日和芷惜外出,日日撞见你去莫府,心生好奇,才……”
“原来如此。”薛晚舟点零,“我去莫府做客,确是为了莫姐,不过,这和令尊与莫家结亲并无关系。”
聂霜白心下一颤,亲耳听到薛晚舟承认对莫姐的喜爱,对她产生了深深的伤害。聂霜白强忍出即将溢出的眼泪,哽咽着对薛晚舟道:“薛公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吧。”罢,聂霜白上了聂府的犊车,向京城的方位快速驶去。
凌府的后花园光景惨淡,除了呼呼的风声,剩下的就是摇摇欲坠的枯叶。聂霜白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哭哭啼啼地对凌芷惜抱怨与薛晚舟同去品画会之事。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喜欢莫姐?”凌芷惜思索了片刻,问道,“会不会是你理解错误?”
“不会的,他亲口承认,我想是误会都不可能了。”聂霜白捂着心口,可怜兮兮地道,“芷惜,你我该如何呀?我真的想忘了他,可是每日一睁开眼便想他,睡前一闭上眼也想他,这种入骨的相思已然病入膏肓,我好痛啊。”
凌芷惜心疼地握住聂霜白的手,对她道:“两个人相遇相知相恋都是命定的缘分,若是你的,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忘不掉他,若不是你的,迟早有一会忘了他。这些日子,你把心思皆放在你爹爹娶亲的事上,不定,忙碌一番就忘了他呢?”
聂霜白点零头,看着凌芷惜,感激地道:“多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该和谁倾诉。”
新春将近,家家户户皆挂上了大红灯笼,聂将军府也不例外。聂霜白仰着头,盯着鲜红色的灯笼在冷风里摇椅晃,突然感到万分凄凉,甚至那耀眼的红色也变得怵目惊心。
“姐,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聂霜白身旁的婢女提醒道,聂霜白这才回过神来,向前厅走去。
聂将军正襟危坐于案几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聂霜白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忆起这么
多年来,他始终是一本正经,鲜少露出笑容。也许,饱经风霜的父亲确实需要一个人陪伴了,他鲜少展露笑颜并非是不爱笑,而是孤苦了许久,对平静得不起半点涟漪的生活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