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沉眠边缘
洛童心决在五族内虽是个禁忌,极少有人知晓该心法的存在,帝魂对其却不陌生。
岁月轮转,该心法失传已久,早被五族人遗忘,可在万年前,人们尚未发掘到该心法的可怖后遗症前,对于该心法的练习却是极为普遍的。
在万年前那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纵使枯干最后一滴泪,都不会引来半点关怀亦或同情。人们崇武讽弱,世事险恶非常,绝不同今朝这般安宁。
若非是有凌驾诸人的齐天之人出现,将那世搅得天昏地暗,让灾难牵连至每一个人,那世的人也不会幡然醒悟,领悟到人性的可贵。
也便在那时,无数本是独家的绝学广泛流传开来,以强世人之修,共计万众成城讨伐齐天恶人之势。
那等浩浩荡荡的共享天下绝学中,也不知是谁创造了洛童心决,将它授予大众。
作为能强势抵挡开夺舍者的绝学,在那世,洛童绝学乃是广受世人热捧之学,更有人以“天上录汀,地下洛童”之说,以赞洛童心决。
在那等烽火岁月里,人们躲避时时可能降临的死亡威胁,纵使过着饥不可耐的痛苦日子,却十个中便有七八人会在艰难环境中潜心修行洛童心决。
这种热忱度,倒非洛童心决有何独到之处,而是其心法比起其它法术更容易上手,纵使修为平平难升者,也能在极快的时间里习得洛童心决。
恰因如此,让那世夺舍之举本不多见的三国六海内,广泛兴起对该心法的研习。世人明知该心法除了防夺舍有奇效,在御敌方面并无丝毫用处,却也乐此不疲的学之。
洛童心决好似自身带了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自知其法之时起,便再难忘却心法的存在。
起初,洛童心决的习练有利无害,世间虽有对该心法的质疑声,但因心法的绝良展示,使世人对心法丝毫无防备心。
直到有朝一日,洛童心决忽而转性,宛如炼狱瘟疫般在学习心法者中蔓延开来,使尽数研习者一朝皆成意识全无的屠夫。
他们毫无思想的呈狂野之态,不仅抹杀去所有见得到的人,更在相遇之际互相砍杀,大有将世界抹杀尽的趋势。
帝魂本主虽是那世臭名昭着的齐天恶人,在三国六海内制造的杀戮,却也不及洛童心决一半。
那世的血腥,纵使过去万年,在帝魂脑中却始终记忆犹新。
它惊讶于沈陌黎竟能在瞒着它的境况下,研得洛童心决,更因沈陌黎这出人意外的举动而心颤。
在帝魂自身都不曾发现的空隙里,它勒紧沈陌黎的白发因帝魂内一缕并不知何物的乌黑气团而有了一丝松动,这才使沈陌黎得以在稍是缓口气下,将心法念完。
抗势惊人的心法,使帝魂周身的每一缕气血皆似被人捆束,而不断的紧绷压缩,一股道不明的力量在不断吞噬着帝魂,使帝魂愈来愈无法自由动弹。
不听指令的白发,宛若一片能置帝魂于死地的鸿沟,不断加深着帝魂的不安。
在那份不安中,其本主的容颜如虚如实,与沈陌黎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模糊了帝魂的视线。
于朦胧中,帝魂骤然想起,那世它的本主无心解救世人于水火,却也煞费苦心的研究过洛童心决的破解方法。仅是耗去不少精力,帝魂本主却也对洛童心决百思而不得其解,终究破不来心法。
往后,也不知是谁,竟在一夜之间抹杀去所有研习心法的发狂者,这才以命的代价结束了这场震天浩劫。
帝魂本以为洛童心决随着那称劫的结束,而在世间消失匿迹,却不料沈陌黎不仅习得了心法,还拿心法敌对自己。
随着洛童心决的念动,识海内须臾生出缕缕帝魂都难以抵抗的力,不仅拉开了紧捆在沈陌黎脖颈上的白发,更有将帝魂推出识海之外的势头。
阵阵昏昏欲睡之感席卷帝魂,使帝魂在困倦中通身酸痛,有种浑身皆是劲,又无处可使的痛楚感。
几万年轮回,几世寄生,纵使身为齐天强者体内最强大的魂魄,帝魂也不曾见过这等诡谲人寰之物。
在几近陷入沉睡困境中,帝魂骤然间愤怒不已,它声嘶力竭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沈陌黎虽仅是它寄生的一个容器,然帝魂却也不希望沈陌黎躯体在它得以强壮前出何差错。
在这份即将陷入的再度沉眠中,帝魂已无心追踪于沈陌黎如何习得该心法。它只想摆脱去那该死的洛童心决对自己的影响,让自己避开那难以估量后果的再度沉眠。
世事多艰,见过诸多大风大险的帝魂,纵是再多猜想数回,也绝想不到自己会在此情此景遇到上古便已被世人打入地府,发誓永生不再人间再遇的心法。
若是万年前,帝魂对心法之事并不关心,甚至于其本主研究破心法之术时,它都觉得多余。
万年前修习心法者,还未有能与帝魂本主匹敌者。对于那些修炼心法而将死之人,它从不在意,更不会去在意那玄妙至绝的心法,有何过人之处。
在它眼里,死人强弱皆是同般模样。而心法既是为弱者而造,自然也就入不了它的眼。
直至如今,它才恍然觉察到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与自己本主的高深远见绝不在同一层次。
剧烈的昏睡折磨着帝魂,使其本捆束沈陌黎极为紧致的白发骤然松开,不过须臾便已在识海内回缩成手掌大小的一团,连着帝魂不断被见不到的力,朝着沈陌黎识海外的方向推离。
在浑浑噩噩中,帝魂面前若是本主的模样,终是回归成沈陌黎精致小巧的面庞。
那一刻,不知为何,透过沈陌黎那张本是陌生的面庞,它骤然想至一人。两张面庞的重叠,如此相似自己本主求之不得,放之不下的那女子。
如此一想,使帝魂即将睡着的意识骤然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它想再续往下思考,心法却再次占了上风,强行将它压制到再度沉眠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