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源海皈依
她眸扫堂内,正中央的魔祖石像遁入眸底。石像眸光微眯,危险乍现,神情与魔兽击敌时的凶煞别无二样。铺开的蝠翼,舒张有力,好似要将九霄云海掀翻。猫身大过巨象,乌宏霸气,利爪高提同剑直指前方,犹命万千魔族奋勇前杀。尾端多了条魔兽所没有的兽尾,兽尾上条条暴筋凸起,若岩浆流内。
魔祖石像下,正躺着背朝门外的魔兽,它一动不动,如陷入长久沉眠。祭堂两端空空如也,整洁明亮与堂外破败全然相异。
朱红的木制门槛拦在门前,亮如新制,将一殿洁净与殿外的死寂断然隔绝。寂若死灰的空荡中,浅淡有魔音缭荡殿内,非魂魄有觉醒者未可听出。
异象频出的殿堂,沈陌黎抬足还是打算跨入门槛。魔兽在内,再是怪象她也需尝试一番。况且,燊筽那等魂魄未醒的初阶一重者入殿尚且无事,她谨慎些,估摸着应也安全。
魔兽沉冷的声音忽传来:“止步!有妖来了。人族少女,快且躲到堂前人族石像后去。”
纹丝未动的魔兽侧卧在地,话间仿佛从未醒过。
沈陌黎看着倒地假晕的魔兽,红唇微张终是未语。转身走至石像,她纠结的看着石像下细同她身的柱子,不明魔兽所谓何意。细不过二三尺的石柱,她纵是身形再缩,藏得再好,也极易被发现。
环视周边,沈陌黎忖量着其它地躲藏。
“你只管靠在那柱上。”魔兽冷沉之声再度传来。
沈陌黎睨了眼依旧躺地不动的魔兽,不知这般做法的用意,还是按魔兽所言照做。
背轻贴石柱,汪洋清澈之感在颈背靠石的瞬间席卷而至。波涛成浪捆在沈陌黎腰上用力一扯,将沈陌黎整个拉入石柱。
魔兽玄黄双眸在沈陌黎被卷进石柱的须臾猛然张开,蝠翼张飞,往另一魔兽石柱上飞入。石柱在波澜一震后,又重归静寂。
旋摇的波涛,牵拉着沈陌黎往海不扬波深处去。四周是海之湛蓝,微澜的波涛触着她的肢体,却一滴未浸湿她的青衣。
咸涩的海水顽劣的跳入她的舌上,苦咸味道中还带着淡淡记忆的辛酸。沈陌黎细品其中滋味,试图抓住那一闪即过的模糊记忆,可怎抓都未入脑海半分。
这是谁?记忆为何如此酸涩?苦苦涩味又怎掺入广博海中?点点海水在沈陌黎的口中减淡,却加深了她心底的疑问。目视微光透入的海底,沈陌黎可以肯定,这回她定是让魔兽再次设陷,只是陷阱中的凶险或机缘,却是未知。
“陌黎。”熟悉的声音跳入耳中,沈陌黎定睛一看,不远处的海底,魔兽正唤着她,扇动着蝠翼黑翅朝她靠近。波澜的海水,对它薄可撕裂的蝠翼却无半分阻隔压力。乌色猫身在淼淼海波中渺渺似虚,清波中让人辨不出是真是假。
“你是谁?”沈陌黎问道。
“陌黎,本兽与你相识一场,你不认识我?”魔兽眸底凝眯,似猜似疑的问道。
“雾里看花终是虚,世上幻影太多,我又怎知你的真假?更何况,你骗我入此怪地,这账我还未与你算清。”沈陌黎字字珠玑道。
“真或假,你我作伴月余,你当真看不出?”魔兽试探着问,继而望洋兴叹道:“源海中万灵皆枯,又有谁可使幻术祭成虚影?”
“源海?”沈陌黎略有所疑的看着魔兽。
源海传,世代在五族中口头相常盘古初始,海帝怜人悯世,造水化做六海。
造海后,海帝视五族特性,分别将五海赠与五族,独留最贫乏的源海居住其郑
起初,源海鱼贝无入,藻类无存。海帝祭以魂魄滋养源海,将己渐融入海。久而久之,源海日益富饶,逐步成为凌驾其它五海的存在。一方强盛他方眼红,自古能者多遭嫉,源海的昌盛,逐步引来了其它海域五族的觊觎。
洋初辟时,五族还惧海帝御海凌的汪洋神力,但渐渐的尝试挑战海帝的五族贪念者日益增多。前浪滚后滥挑衅,每每以贪念者惨败告终,却阻不了更多无餍的争涌肆夺。
后世不知何故,海帝终融海消逝,源海的争夺也以魔祖强势收归告一段落。
他族虽想再争源海,仅是穷年累世间,源海早随魔祖的陨落而隐匿无踪。世人在万年征寻无果下,亦渐渐将源海淡出贪夺的范畴。
沈陌黎极目迥望,遥不见海面的碧水中缕缕阳光穿洋洒入,粼粼海波中若有人影淡浮其中,缥缈近无。
她睇望魔兽道:“海之渊博,吞纳万物,你怎此番确定无人可在其中使用幻术?你你是魔兽,可还记得那日崖上你对我许定的承诺?”
“本兽崖上初生,与你不熟,何谈与你定诺?”魔兽皱鼻不乐道。
“与我不熟?那你怎还难敌热忱的与我契约?”沈陌黎复问。
“莫不是崖上仅你一人族,本兽定不会找你这卑微人族契约。”满不在意的道,魔兽瞥眼沈陌黎,暗探着她的变化。
莫名的酸涩涌眸瞬过,沈陌黎凝着面前的魔兽心有所疑。
暗藏心房的魔气不知沈陌黎想法,独自在体内急得七窜八跺。平日它厌恶魔兽出现,生怕自己被魔兽生吞了回去。可今时,它却无比盼切魔兽可快些出现,破了这局。
面前那人装得再像,也瞒不过它对本主凌锐的感应。只是这源海古怪,压制着它无法运转魔气祭出魔力,也无法窜出心房与沈陌黎修成联系。隐隐中,还有催眠怪力,在压迫着它挤缩成丸,归空入尘。
它努力膨拉着本就若巴掌的魔躯,却在那无形汪洋强压下一开始便落了下风,渐被压无。
对心头魔气缩,沈陌黎早有觉察。除了魔气,她昭着可感灵魄里的传承之力也淡化消眠。周身所有可用的外承之力,在源海的刷洗下偷寂静入睡,昏沉没了动静。
枯死无灵的源海中,阔平洋流间似独有她与魔兽二人。而魔兽,难言古怪之处掐指数不尽。她想揪出它的怪处,又一时查不出,唯一可确定的便是,眼前那兽,绝不是魔兽。
“模仿本兽很好玩吗?若是喜欢此种玩法,再多来几只,本兽奉陪源海之主一玩到底。”逐浪传递来的声音,熟悉的落入沈陌黎耳郑眯着玄黄兽眸的魔兽铺张蝠翼,飞在早前与沈陌黎话的那只“魔兽”身后道。
“不敢,魔兽大人来源海畅游,我怎敢扰了大饶雅致。源海皈依魔族后,大人才该称为源海之主。”模仿魔兽的身影在话中化成鱼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