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丶老伯的话

小区管理员老伯,我不知道他的姓氏,也不想问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遇到他时,他正坐在路旁发呆,我并没有说话,是他的自言自语引起我的注意。他像是对着某某说话,可我看到的只有他前面的空气。也许是自己敏感,当我准备离开小区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也许从他这里,我可以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于是我走到他面前,和他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向他询问供电的问题,借此把话题引向了我的邻居,也就是我对面的房间。其实我的问话方式像是一种试探,我说住在我对面的邻居,把东西落在我的家里,我找不到她的人,问老伯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老伯有点耳背,他歪着头问我,是几层几号拽。

接着我告诉他自己住在301,我的对面是302。

我这句话说完,他直勾勾地望着我,那目光过分的平静,隐隐约约有一点古怪。后来我明白老伯平静背后隐藏的,原来是深入骨髓的惊诧。不知道他是听清楚,还是故意的,他要我再重复一次刚刚的话。

于是,我说住宅对面的女人,把东西落在我家,我想给她送去却找不到人……

“等等……”他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打断我的话,“你说他去了你家?”

他置疑的口吻令人毛骨悚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的怪事。难道有邻居去我的家做客,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么。或许老伯知道她是个怪女人,因而才会这般吃惊。大可抛开她古怪的行为不谈,就邻居间的来往不是很正常的么。可是他的惊讶远远超过这种定义,那黑色的瞳孔如同死亡般深邃。

我不敢设想,在他瞳孔中隐藏的是什么。可对于未知的事情,尤其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就极力想要探究原因。那吸引力是巨大的,是于所带来的恐惧划等号的。

“那你是见鬼了,我可没你这么无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他不相信我刚刚的话,觉得那是在开无聊的玩笑。没有关系,毕竟我是添油加醋,她根本就没有去过我那儿,反而是我进了她的家里。可是,他说我是见鬼了,这句话我该怎么去解释。

我追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但是扔下了一句话,而我随着这句话坠落了,一种身体与灵魂脱离的错觉。

他说,住在我对面的女人,很早以前就死掉了。

每一个字都印刻在脑海里,幻化成那一幕幕可怕的回忆。我的回忆只停留在最近几日,却如同一场掩埋在历史岁月中的屠杀,是那样的荒诞和可怕。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为自己所经历的怪事而感到后怕。原来一直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女人。

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区,在一番简短的谈话后,刹那间变成地狱般的阴森。恐惧是对未知事物的无限猜测,越神秘就越去猜测,越去猜测就越是神秘。它潜伏在你的背后,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就那样静静地窥视着,保持那份神秘,等待着你自投罗网。

夜里,黑得令人害怕。

诡月下的树影,楼影,只要是视野所及之处,都是极其的怪诞。是心中沉淀的那份恐惧,让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每个声响,哪怕是很小的声音,都会让我为之忐忑。尤其是当楼道传来脚步声,我都会忍不住地静止呼吸,当那脚步经过我家门前,我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

幸好每一次,脚步都没有停止,来到我家门前,同时也离开了这里,都只是经过这里而已。我悬起的神经会因此稍有松弛。可是当那有节奏的,却让人心乱的声音,再次响起并静止在我家门口时,我的神经如同拉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断一样。

那声音消失在我家门前,足以说明是停在了那里。

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兆,该不是是她吧。

我想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门外是林胭也说不定。我拿起电话拨通号码,期望在门外可以听见电话铃音,可当电话拨通的时候,电话铃音居然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

与此同时,拍门声响起,砰砰砰砰,是有节奏的不安。

那声音我记忆犹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每次都是四下,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想现在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外面一定就是那阴魂不散的女人。电话从我的手心脱落,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砰地一声如同落在心上的闷雷。

卫生间里的电话铃音愕然而止,可那骇人的拍门声还在持续,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向后都退,脑子里尽是恐怖的画面,最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真的想要明白,她为何总是来骚扰我,我可以保证自己,从未做过亏心事,更没有伤天害理,对,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要唯唯诺诺有所惧怕。

面对未知我想要咆哮,问其究竟,为何总是纠缠不休。

可我却欲言又止。

恐惧就像是一块石头,堵住了喉咙,让我不敢作声;又如同一根绳索,拴住了双腿,让我动弹不得。

在我因恐惧而矛盾时,拍门声停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相反更加恐怖的一幕来临了。我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随后看见门锁被拧动。我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有我家里的钥匙,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就算真的是撞邪,怎么可以这么荒诞离奇。

嘎吱地一声,门被拧开了,于是嵌了一条窄窄的缝。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响着,阴风沿着窗口灌入,围在我的周身,是那样的刺骨。我把目光对准窗口,上面沾满了雨滴,似曾相识,却忘记是何时何地遇见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阵阵作痛,这阴雨让我变得焦躁不安。

我立即关上窗子,可就在这一刹那,我脑海闪过几个不寻常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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