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牛四的选择

不是每个人都有作出选择的机会。有很多人一生都没这种机会，尤其是那种出生于贫困的人，他们不能选择命运，只能被命运选择。

牛四却有了选择的机会。至少，他以为当初自己是有了选择的机会，并且也是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直到他被莫飞杀死的时候，他也不后悔，他觉得这一辈子是值了。

七年前，衡阳城外，破庙里，牛四拎着刀，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两边的人都在求他帮忙，他可以选择帮助其中一边的人，杀死另一边的人，他也可以选择离开，他甚可以选择将他们都杀掉。

莫启冲着牛四大喊：“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动手？”

牛四满是厌恶地看着莫启，莫启知趣地闭上了嘴。牛四和莫启早就认识，牛四会来到此处，还是因为莫启。莫启很早就知道自己生的一幅好皮囊，又颇有文采，正是一些个深闺中大姐最喜欢的类型。他当然不会浪费自己优势，经常去勾搭一些大姐，郭大姐只是他的目标之一。为了自己同时与多个大姐们约会的事情不被拆穿，莫启经常找牛四帮忙。这一次，郭大姐让莫启带她私奔的时候，莫启又找了牛四帮忙。

莫启不想和郭大姐私奔，虽然郭大姐会带上许多金银细软，虽然郭大姐也很漂亮，但莫启觉得私奔之后，自己这一辈子就算是进了死胡同了，以后的日子只能走下坡路了。莫启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成为官老爷，有个三妻四妾。他当然不甘心隐姓埋名，陪着郭大姐过一辈子。

莫启虽不想和郭大姐私奔，可却没有选择。郭大姐他有了身孕，他们俩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郭大姐没等莫启做出表示就又对莫启，她家人是不会同意他俩的事情的，若是让她家人发现了莫启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家人一定会杀了莫启。莫启对此是深信不疑的。郭大姐提议他们两个人私奔的时候，莫启只能先同意了。

离开郭大姐后，莫启立刻去找了牛四。莫启让牛四假扮成强盗，在破庙里埋伏好，待他和郭大姐到了破庙之后，牛四就出来假装抢劫、杀人。莫启原本的计划是，牛四抢到财物后，作出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莫启上前与牛四搏斗，催着郭大姐自己快跑，并假装自己中了一刀，待郭大姐跑远之后，莫启和牛四两人带着财物离开就好。

牛四问莫启：“若是郭大姐不跑怎么办？”

莫启：“她会跑的。我了解她，她一定会跑的。”

牛四：“你不是她的情郎吗?若是她过来帮你怎么办。不都是，女人为了爱情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吗?她都要跟你私奔了，还会怕我一个假扮的强盗?”

莫启：“若她不跑，我就杀了她。这下可以了吧。”

牛四问：“好，那我就放心了。她跑了之后呢？”

莫启：“不是给你讲了吗?她跑远了，我们就带着财物回来，我们一人一半。”

牛四：“我是，她会跑去哪？她在外面活着乱，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莫启：“不会。她这一跑，只能跑回家。她可不只我这一个情郎，她肚子的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她见跟我私奔我这条路走不通，自然会把主意打到别的情郎身上。或是要他们娶了她，或是让他们带她私奔。只要不让她得到我平安无事地回到衡阳城的消息，等上一段时间，待她赖上别人了，我们就再不会有危险了。”

牛四见莫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答应了下来。

郭大姐这边的故事也没这么简单。郭大姐的情郎不只莫启一个，她也没有怀了谁的孩子。她却骗这样骗莫启，让他带她私奔，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怕自己再不跑，不仅自己有很多情郎的事情就要满城皆知，还要吃官司坐牢。

郭大姐喜欢找情郎是和家风有关的。郭大姐的父亲是郭家的上门女婿，是一个百无一用的懦弱书生，只是皮囊还不错。郭大姐的母亲结婚后还经常留情郎在家里过夜，从不避讳。耳濡目染之下，郭大姐也是喜欢过风流快活的日子。更甚至，郭大姐的第一个情郎，也是母亲众多情郎中的一个。

郭大姐快活日子却眼看着要到头了。她与一个情郎幽会的时候，被这个情郎的老婆撞见了。这情郎的老婆当即就要上来和郭大姐拼命，被她丈夫拦了下来。得意洋洋的郭大姐竟然当面嘲讽起了她这情郎的老婆，她肥胖，她丑陋，她没本事。这情郎的老婆恼羞成怒，她要去报官，告她们通奸，让郭大姐身败名裂，还要坐牢。

郭大姐害怕了，左思右想之下，就有了计较。她要骗个情郎带她私奔，到外地躲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到衡阳城。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家里和她的情郎都没了别的选择，只能让带她私奔的情郎做她家的上门女婿。她在自己的情郎里挑来挑去，就觉得莫启最合适扮演这个角色，毕竟莫启只是一个书生，像她的父亲一样。

郭大姐与莫启私奔出了城，走了一会儿，莫启就提议到破庙里歇息一下，这是他与牛四约定好的地方。按照约定，牛四应该早到庙里埋伏的。牛四却来晚了。牛四来晚的原因很简单，他为了壮胆，喝多了酒，来的路上打了个盹。

牛四这一打盹，一切都变了。或许如果不是牛四这个盹，下会有另一番光景。

因为牛四打了个盹，郭大姐与莫启在破庙里遇见了朱员外家的公子和马大官人家的公子。朱公子和马公子正在破庙里偷偷幽会，两人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一相遇，让朱公子和马公子也没得选择了——既然被人撞见，那只有杀人灭口了。

牛四走进破庙的时候，正是双方两败俱伤，都没了力气。牛四看着躺着的四个人，不慌着动手，问清楚了情况，开始思考了起来。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若是什么都不做，拿走地上的财物，就此离开，当然是可以的。或是将他们四个都杀了，拿走地上的财物，就此离开，也是可以。

牛四已经不甘心只是取得地上的这些财物了。思考了些时候，牛四心里有了定数。

牛四对马公子和朱公子：“马公子、朱公子。若是我帮了你们，你们将来却还想要杀我灭口，我该怎么办啊？”

马公子和朱公子齐声：“我们断然不会这样。我们可以发誓。”

郭大姐：“不要信他们。你也知道了他们俩的奸情，他们肯定也要杀你灭口。”

牛四：“是啊。你们两个的信誉可不怎么样。刚才你们两个还要杀莫公子和郭大姐灭口的。”

马公子和朱公子：“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的，刚才只是情急。”

牛四点点头：“我要是帮了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马公子和朱公子：“自然是多少钱都可以。”

牛四听到此处，便将莫启和郭大姐打晕了过去。

马公子和朱公子见状心中一喜，觉得是已经将牛四动，便：“快快将他俩都杀了，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想要当官，我们也能办到。”

牛四点点头：“那感情是好。可是我还没能完全信了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能杀了他们俩。我还需要你们两个给我些信物，我才好相信你们。”

马公子和朱公子：“你要什么信物都校”

牛四：“那好，你们就给我写个血，就沾着你们自己的血，写在你们的长衫上。”

马公子和朱公子：“你要我们怎么写？”

牛四：“当然是写下今发生的事情。写清楚你们两个在破庙里偷情，被私奔的莫公子和郭大姐撞见，你们两个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打过他们，你们只好求我牛四帮你们杀了莫公子和郭大姐。”

听到此处，马公子和朱公子面如死灰。

牛四：“快写吧。我只是要个信物，保我自己的平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们若是老实给我钱，我当然不会泄露出去。你们要是杀我灭口，自然也就有人把你们写的血书交给官府。”

马公子和朱公子没有办法，只能按牛四的写下血书。

血书交给牛四后，马公子和朱公子：“你还不快动手？”

牛四：“不慌。让你也知道一下我的手段。若是他们两个饶尸体同时出现了，别人就会知道还有别的凶手。我们不妨造个假象，让别人以为是莫公子拐带郭大姐私奔，在路上杀了郭大姐，又畏罪自杀。”

马公子和朱公子自然是言听计从。

事后，牛四并没有将马公子和朱公子的血书交给别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让牛四如此信任。牛四一直将血书藏在自己身边。

后来，这两份血书辗转到了我手里，我才知道了这其间的龌龊事情。

刘杰让我们想办法联系到张神捕，拉开了我们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