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丶青胭惊魂

天色阴沉了下来,空气里弥漫起氤氲的水气,霏霏的小雨不断地拍打着门窗。

那封信被青鹭撕得面目全非,我只知道里面多了某些内容,仅此而已。我问青鹭上面写的什么,他为什么要把信撕掉。青鹭转动着眼珠,他那刻一定是在寻找借口,于是我明白,他接下来不论说的是什么,都一定是编造出来的谎话。

刚刚才看过,他现在却说内容忘记了。我没有办法追问,因为他不断地打岔,跑到厨房将拉开冰箱,将清晨剩下的食物,不断地塞到嘴里。他并不是个馋鬼,只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罢了。我想对于那个地址他一定有所了解,因此不想让我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于是我特别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的确是个沉闷的午后,没有明媚的阳光,一切都显得十分乏味。园中的青草和鲜花,布满了细小的雨珠。那口枯井上的雕纹,也在雨水中略显清晰。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好奇心,就是将那块青石挪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我的印象中,那只是一口普通的枯井,里面的水早已干枯。

那口石井是在很早很早以前,被那块青石堵死的,至于具体的时间早已无从追溯。我站立在窗口,视线的半径内是那口枯井,直径以外是那片在记忆中模糊的公墓。我将面容与天空平行,仿佛在晦暗的乌云中看到姐姐的笑脸。

青鹭坐在我背后的沙发上,不断地敲打着键盘。

我曾经听他讲起,他的新书是确有其事。但是对于故事的内容,他并未多加描述,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那是关于一个古老山村的故事,那是一场诡异的梦境。到底有多么诡异,我也无心过问。对于写作我是一窍不通,也不想去了解。

那些带有悬疑色彩的诡异事件,对我而言,仿佛如同过去的缩影。

我记忆犹新的,是儿时那年的夏季,那时我还在爷爷的怀里撒娇。而现在我能记住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忘记的是姐姐,爸爸还有妈妈,记住的却是那个古怪的女人。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她出现在我的家里。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布鞋。她的脚上总是沾满了污泥,如同那副悬挂在墙上的壁画,那布满雨珠的公墓,那古怪神秘的黑溪,还有只留下背影的女人。她们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现在想起,都觉得她是从画里钻出来一样。

那时我总是看见她倒着走路,或是出现在窗口,或是出现在门外。有的时候看见她面朝着我,倒退着走进洗手间,又倒退着走出着走出洗手间。我从未听见过她的声音,也从未有人和她打过招呼,就好像她是透明的空气,除了我没人能够看见。

现在想起,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走进洗手间,镜面上映出的,是她的正脸。

她退出洗手间,镜面上映出的,是她的背影。

可是,她一直都是倒着走的。进去的时候是背朝着里面,出来的时候是脸朝着里面。那么她进去的时候,镜面上映出的不应该是她的背影么。她出来的时候,镜面上映出的,应该是她的正脸才对。多么古怪的事情,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想了。

青鹭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背后,猛地拍了我一下。

你想吓死谁么。我捂着胸口,向他埋怨。

客厅里只有我们俩,又没有第三个人,你怕什么呀。青鹭的话让我再次想起过去。

这栋房子里的家具从来都没有换过,它们是那样的古旧。摆在客厅正中央的枣红色沙发,是实木精工雕制的。在这里我描述它的款式,并不是炫耀它的价值,而是想要来表明,那种古老的雕工,在现今看来只有神秘和古怪。

我想起姐姐十二岁生日那年,爸爸,妈妈的笑脸,还有姐姐吹蜡烛时的样子。她并不是那样的喜悦,闭眼许愿,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画下了那副蜡笔画。

我又想起更早以前,当时爷爷还没有去世。我不记得当时自己几岁,只记得我在爷爷的怀里撒娇。乌黑长发的怪女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首先出现的位置,就是我现在眼前的窗口,之后是我右侧的正门。她从正门倒退进来,直接上了楼梯,之后我就经常能看见她。除了我没有人能注意到她,而她却能注意到所有的人。自从她出现以后,我的家里出现了很多的事情。

爷爷和姐姐相继去世,爸爸妈妈因破产而自杀,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了。

我早已有了糟糕的预感,但是我不愿那样去想。现在这里是安静的,自从姐姐去世后,我再也没有看见她出现过。也许噩梦都已经过去了,也可能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阻止自己回想过去,不然我会产生错觉——她还在这栋房子里。

那过去的影像过于真实,也过于清晰。

在想什么。青鹭打断我的思路。

我目光从未离开窗口,告诉他,自己是在想过去的事情。

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放松点。青鹭的手,又搭在了我的肩上。

你姐呢。我问青鹭,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她。

青鹭转动眼珠,看他那样子,也一定不知道青胭跑去哪里了。

我和青鹭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房间内并没有异常,只是空荡荡的,都不见青胭的身影。二楼的楼道内虽然开着灯,但也显得十分昏暗。我和青鹭一直都待在客厅,从未见到青胭出门,可是所有房间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看见她的影子。那么,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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