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得知真相(四)

打伤王子跃是他无心的,可是法律不会这么判,法律的无情,让他和苏媛这对有情人分别了三年。

最美的年华在那暗无日的四方墙壁中度过,他早已不复当年的灿烂模样。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程钰子,已经被时间悄无声息的磨光了他所有的自信与傲骨。

那晚,王子跃被程钰子打伤后,火速被送往医院。可是程钰子知道这已经没有用了,从在日本被母亲逼着学习空手道,赤手空拳的和地下人脉的人过招,程钰子的身体早就是强壮过人。

当着程钰子的面出言不逊,王子跃真的范了他的大忌。每一次挥拳,都落在实处。即便是有母亲的帮忙,程钰子还是被判了刑,在中心监狱度过了三年。

在那个地方待过,真的是人生最灰暗的污点啊。中心监狱是锁住最穷凶恶极的人,或是前科一箩筐,或是三番五次屡教不改的恶徒。

在中心监狱里,程钰子不再施展手脚,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改造,当一个透明人,只是希望能够早一点出来。可是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连远远的看她一眼都费尽心思才能做到。

但他不后悔。苏媛的单纯美好,她的搞怪机灵,都是无法亵渎的。他是她的骑士,理应保护她,即便是会被关一辈子,他也不后悔。

他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无法再靠近苏媛。沾染上他,会被多少人议论,他不是不知道。郑思志不在乎流言,已经被很多邻居暗地里编排过,苏媛,不可以因为他受伤害。

以前的那个程钰子早就死了,从走出监狱的那刻就死了。现在的他,早就被磨平了那些青葱岁月里的朝气与抱负,只是个在社会底层匍匐的人,没有成绩,没有身份,没有,她。

地上已经堆了很多烟蒂,明灭的烟头照不清程钰子的脸,可是却出现一阵轻轻的抽气声。那个曾笑对一切的自信男孩,借着黑暗,慢慢将自己的伤口铺开来,一个人回忆着所有的事情。

楼道里,只剩下程钰子的痛哭声。

……

苏媛的父母现在住在离Q大较远的郊外,位于江州的最北边。没有课的日子里,二老就喜欢待在郊外的家里,过隐于社交的生活,颐养年。

现在早已夜深,车子在无饶马路上畅通无阻。开了差不多有四个时后,色开始明亮了起来,郊外的路被黎明照着,格外清晰。郑思志顺手关了车前灯。

从昨晚开始,苏媛就一直窝在座椅上,睡意朦胧。

“我刚刚打电话帮你请假了。这几你就在家陪你父母,好好休息几。”郑思志看着色已经大亮,开口对她。

苏媛没有接话,揉了揉眼睛,沉默的看着车窗外。

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尖儿,光照在远处的田野间,万物静谧,在光辉之间显得格外美好。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扰了这一时的安宁。郑思志的车速并不低,经过路边带起来了阵风,将柏油路两旁的野生的狗尾草吹的摇椅晃。苏媛心境已经好了很多,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野外的温馨景象。

“现在清醒了?”郑思志看着她迟迟不开口话,反而转过头去看野外风景,对她:“不像昨那么激进了吧?”

苏媛依旧没有反应,但是郑思志知道,她听到自己的话了。接着,郑思志不管苏媛到底有没有心情听他讲,他还是忍不住将昨晚没有出口的话讲出来。他不想钰被错怪,即使是程钰子会因此怪他。

“当年程钰子一声不响的离开,你还是无法释怀是吧?”

苏媛眼睛正直直的看着窗外,已经快要到家了。正放空自己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到郑思志出来这句话,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郑思志。郑思志没有再继续下去,手依然扶着方向盘,似乎刚刚那声,只是苏媛的错觉一样。

苏媛垂下眼睛,恨吗?她在心底反问自己。

是恨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昨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些年都是个笑话了。

“现在还有意义吗?”苏媛终于有了反应,声音闷闷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郑思志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她懊悔,崩溃,可是他不得不。

“他那年,不得不离开。”郑思志边话边将车拐进区旁的公园里,接着停在了围墙外面。车子发出一阵与地面接触的摩擦声,停稳了之后,郑思志目视前方,没有看她。过了一会,他轻轻启唇,对苏媛:“那年,他入狱了。”

一直看着他的苏媛,平淡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波澜。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等着他的下文。

“是王子跃。当时在酒吧里都喝多了。那是毕业季聚会的时候,钰也在,他们两个碰上,发生了一些矛盾。钰没有忍住,直接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瓶就给他爆了头。”

郑思志用力握住了方向盘,真的不忍回忆当年。顿了顿,平静了一下心底涌出来的遗憾,他接着:“周围人没有一个清醒的,看到这一幕热血全都涌了上来,没有一个上前去劝架的,甚至在旁边一齐起哄。钰当时喝的也不少,下手重了一些,送到医院的时候,王子跃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到最后也没能抢救过来。”

苏媛已经惊讶的失去了话语能力,一句话不出来。现在,她脑海里只有刚刚郑思志过的话:“他入狱了”“没有生命体征”。

是因为这样,当年程钰子才会不辞而别?所以这三年,想见却不能见,是因为他为了这事付出了代价?

可是她却因为这样怨了他三年。苏媛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抓着,心痛难当。

苏媛心底里的震撼,让她完全没有了思考力。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怨他当年一声不吭的抛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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