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吕易的算计
吕易,宣威将军灵寿县侯吕士衡之子。
吕士衡是什么人?元从禁军副帅,玄武门之变功臣,贞观元年因公晋封县候之位,岳山的铁杆盟友之一。
吕易作为吕士衡的长子,自然也是岳山那一派的人。当年他也想参加百骑司只是年龄严重超标第一轮就落选,只能留在元从禁军任职。
但正因为上头有岳山这位大山可以依靠,他行事相当的张扬,长安城内除了几位皇族谁都不惧。
白鹿书院和岳山之间的恩怨情仇他非常清楚,这次听要来这里抓人他可是主动请缨,就是打脸来了。
至于事后世家的报复,他并不担心,有种就来谁怕谁。
对这样什么都不怕手中又拿着刀子的人,这群世家子还真束手无策,只能左右观察寻找书院领导给自己出头。
这一看更慌了,来的只有普通教师,怎么院正、祭酒、各院之长一个都不在?这时学子们也意识到事情不妙,都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出头。
不只是学子们发现了书院高层领导都不在,吕易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你们院正呢?祭酒?人都特酿的死哪去了?”
“……”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
“有没有谁知道?你,告诉我你们院正去哪了?”吕易指着一名学子吆喝道。
那名学子挺了挺胸想拿出世家子的风度,然而看了一眼吕易手中锋利的长刀,挺到一半的胸膛又塌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啰嗦什么,滚。”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吕易一见对方这么怂态度就更嚣张了,手一挥指向下一个人:“你?”
“我不知道。”那名学子还算有几分骨气,纵使心中害怕也不卑不亢的回道。
“嗯?”吕易见没有吓唬住对方,心中很不爽就想喝骂几句。不过还好他并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及时反应过来,这里全是世家子,太嚣张了不好。
虽然不怕他们报复,但也不能给对方把柄啊,别到时候节外生枝给岳山和圣饶大事制造困难。
所以他冷哼一声扭头扫视了一圈,喝道:“有谁知道你们院正、祭酒都去哪了?”
但依然没有人回答他。
吕易脸色更难看了,威胁道:“谁要是知情不报,以藏匿罪论处。”
“哦,藏匿之罪?敢问这位将军,在下所犯何罪为何要缉拿在下?”这时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扬声道。
“是王主事。”“王主事来了,太好了。”见到来人正六神无主的学子先生们顿时有了主心骨,面露喜色的道。
吕易没想到居然被人给怼了,自然很气,当他看清楚来人之后就更气了。不,或者新仇旧恨更合适。
“王元卓,是你。”
“正是王某,敢问将军如此劳师动众把我白鹿书院的学子和先生们叫到此处所为何事?”王元卓道。
“抓逆党,怎么,你有意见?”吕易傲慢的道。
“不敢,不过可有证据?虽然这里都是白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王元卓轻蔑的道。
“哈哈……”哪想到刚才还一副易躁易怒模样的吕易忽然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世家子,一身本事就长在嘴皮子上了。”
“岳候曾经过,对付你们这些嘴皮子利索的没必要那么多废话,抓住把柄直接打倒踩在脚下。”
完,吕易一脚踹在王元卓的腿弯处,把他踹倒在地上。
“啊!”王元卓应声倒地痛的叫出声来,但依然毫不畏惧的看着吕易嘲讽的道:“一群野蛮之辈,即便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沐猴而冠。”
“王主事。”周围的学子和先生见他受辱,连忙想要上前维护,不过被禁军给拦住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吕易却没有生气,反而指着他大笑着对周围的同僚道:“你们知道岳候是怎么形容这种情况的吗?”
没等别人回答,他自己马上就出了答案:“无能狂怒,岳候把这种情况称之为无能狂怒。”
“你嘴皮子不是很利索吗?被我如此羞辱除了和条狗一样狺狺狂吠,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王元卓哪受过这种羞辱,被气的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不准侮辱我们主事。”“不准羞辱我们主事。”
那些学子们也终于受不了这种羞辱,群情激奋的大喊道,边喊还边尝试冲击禁军的防线。
王元卓也非常感动,不枉自己站出来维护他们,终于有回报了。正想继续嘲讽吕易几句激起学子们更多的同仇敌忾之心,可一抬头却发现吕易眼神里闪过的一丝计谋得逞的兴奋。
他心下一咯噔,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货不会是故意激怒大家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吧?不可能吧?
这里可是八百名世家豪强出身的学子,背后代表着几十上百个世家,他真的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
想一想对方过来的目的,抓捕巫蛊之术的参与者……一旦这些学子敢反抗,那么对方就可以倒打一耙给所有人安一个阻挠办案的罪名。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对方还不敢这么做,可这次是巫蛊之案,皇帝已经准备好屠刀大开杀戒,他们要是敢主动把把柄给对方,下场绝对很凄惨。
想到这里,他连忙高声道:“大家都停一下,停一下。”
听到他话,学子们慢慢的安静下来。
“他在故意激怒我们,大家千万不要上当。我没有犯罪,他最多羞辱我一二,不能拿我怎么样。”
听他这么一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不敢随便乱动。
见到这种情况,吕易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意嘲讽道:“不错不错,还算有点脑子。”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王某可有得罪之处?”王元卓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盯着他问道。
不怪他往这方面想,主要是吕易表现的太明显了。一见面就能喊出王卓的名字,明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还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肯定是之前就有仇。
“家父灵寿侯吕。”吕易意味深长的道。
“原来是灵寿侯家的郎君,幸会幸会。”
王元卓脸色一变,灵寿侯吕士衡他岂能不知道,那是岳山最忠心的狗腿子。这个校尉是吕士衡的儿子,难怪会如此仇视自己。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心中那点算计也顿时打消了。
实话,虽然他叛出渭水书院,但真的不愿意和岳山为担尤其是岳山施展雌鸡化雄之法成功之后。
这种敌人太神秘藏的太深,和他为敌风险实在太大。即便岳山已经失去了神秘之力,那也是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世家是怎么传承上千年不灭的?就是懂的审时度势。敌人太强的时候我退避三舍,甚至跪下臣服都行,只要家族能延续下去。
然后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们世家依然存在。
现在岳山表现的不可匹敌,那我就躲着你,等你死了在收拾你的后人。
王元卓是真的这么想的,也因此这次利用雌鸡化雄攻讦皇后他没有参与,还写信给家里让他们也不要参与。
虽然王家没有完全听他的,但也参考了他的意见没有直接跳出来,准备先观察一下情况再。
然后岳山就逆转了局势,原本进攻一方被打成了逆贼。
因为成功的帮自家躲过了一劫,王元卓在家族的地位再次攀升了一个高度。
本来家族有意召他回家族任事以便于锻炼。以往这样的机会是他梦寐以求的,这就代表着将来他即便不能当上家主,也能成为实权长老之一。
可现在,他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比起在家族内部和优秀的同辈竞争,经营好白鹿书院未来更加光明。
这次禁军来书院抓捕涉案家族的成员,书院其他高层纷纷找借口离开避祸,只有王元卓选择留了下来。
一来他没做亏心事不怕禁军抓人;二来是富贵险中求,这一波做好了他的威望马上就能超过院正和祭酒,成为书院真正的主人。
现在他成功了。
这些学子和先生都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主心骨,事后即便院正祭酒等人回来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王元卓正在想事情的时候,吕易道:“王元卓,本校尉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吕校尉请讲。”王元卓客气的道。
“把这些人看好了,案子没有了解一个人都不能放走。否则,我唯你是问。”吕易道。
“好,我会约束好学子们不要乱跑,请吕校尉放心。”王元卓顺从的道。
至于吕易还没有回答自己犯了什么罪这个问题,他早就选择性遗忘了。刀把子在别人手里,问这个就是自找苦吃。
王元卓的态度让吕易心下一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这位出身五姓七望的世家子更加忌惮。
能屈能伸,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把人带上,我们走。”见耗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收获,吕易就一挥手收队离开。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近两百名书院学子。
这些学子的家族全部参与了巫蛊之案,证据确凿。
等禁军离开,所有学子和先生都围在王元卓身边嘘寒问暖。王元卓表示自己没事儿,还反过来安慰大家不要慌乱之类的,再次收获一波好评。
朝廷执金吾、禁军、衙役等全体出动抓捕涉案人员,仅仅四时间京城周围就有上百名官员被抄家,还有世家豪强等等,加起来上千人。再算上他们的家眷,牵连上万人。
大理寺监狱早就人满为患,刑部监狱也很快就住满,最后朝廷不得不选择一片空地临时搭建了牢房。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官员全体出动日夜查办,不敢有意思懈怠。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牵连进来。
在地方上,数百名官员被拿下,几十家世家所在地被大军包围然后查抄。
这一查还顺带查出很多豢养私奴、隐藏私户、侵吞民田、欺男霸女等案件,算是给这些饶绞刑架又增添了几块木头。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一个问题……不,也不能是多大的问题,主要是李世民不满意。
“查了这么久难道一点证据都没有?”
“倒是有个别犯官攀咬崔氏和卢氏,但都是口,没有任何证据。凭借这些空口白话是没有办法对五姓七望下手的。”房玄龄道。
五姓七望的影响力是在太大了,就算有证据也不一定能动得了他们,更何况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么多人参与,我就不信他们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查,继续查。”李世民气道。
“卫大茂是最重要的棋子,或许他手中会有证据也不定。”高士廉在一旁道。
李世民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突破口,连忙问一旁的王珪道:“王卿。”
只见王珪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李世民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提高声音喊道:“王卿。”
然而王珪就和睡着了一般,依然毫无动静,这些李世民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担忧的看向王珪……
坐在他身边的陈叔达赶紧伸手推他。
可让所有人都惊呆的是,王珪应手而倒,瘫在椅子上。
大家心中一咯噔,意识到不好,连忙上前喊道:“王相,王相,你怎么了?”
可惜王珪依然没有反应。
陈叔达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放在他的鼻翼下方,然后脸色一变,缓缓收回手指。在众饶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
这……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世民也是脸色剧变,连忙喊道:“宣御医,快去叫御医过来。”
赵蒙也知道出大事儿了,连忙跑到门外吩咐自己的手下去通知御医,然后返回屋内声的道:“圣人,您看要不要让王相躺的舒服一些。”
意思就是王珪瘫倒在椅子上的样子太不雅观,要不要帮他整理一下遗容并把身体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