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有心了
茗琉说完,囚车又动了起来。
冯劫道:“三公主,时候不早了,再不进宫皇上该怪罪了。”
“茗琉,茗琉!”王怜迈步追着囚车,试图重新拉住茗琉的手。
茗琉抹了把眼泪,道:“怜儿,回去吧,我一定会没事的,快回去吧。”
“茗琉,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一定要死这么多人……”王怜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被士兵一碰,便摔了一跤,蔬菜撒了一地。
“怜儿……”茗琉急得连忙站起,直到看见一个男人小心将她扶起来,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容夏。
王怜还要追,被容夏一个手刀劈晕过去。他望茗琉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抱着王怜消失在了人群里。
*
望夷宫的院里有一棵大榕树,但枯枝很多,叶子也少,乍一看不太好。若儿站在树下,轻抚它巨大的根须,蓝光没入之后,枯枝也开始生长起来。
没过一会儿,榕树又茂盛起来。
若儿盯着伸展到院落正中的树枝,道:“惊鹄,叫人在树上绑个秋千。”
惊鹄正要应,却见李蕴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便忙和惊蛰一同福身行礼:“见过李郡守。”
若儿疑惑的回过头,只听李蕴道:“我来帮你绑秋千。”
若儿笑魇如花,但那笑却极其刺眼。“郡守大人一介朝臣,来后宫做甚?还是快些走吧,可别被皇上瞧见赐了罪。”
李蕴:“我来看我妹妹,皇上因何赐我罪?”
惊鹄与惊蛰对视,摇摇头,不懂李蕴的意思。在她们看来,若儿明明是楼兰王子哥舒达朗的妹妹才对,怎么又和李蕴扯上了关系?
若儿:“妹妹?后宫哪里有大人的妹妹?大人是不是记错了?”
照往常,若儿不认他,他应该高兴才是,但如今见她眼眸里的疏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没记错。”
若儿:“呵呵……既然大人来了,顺便帮我搭个秋千也好,惊鹄惊蛰,你们都下去,全交给郡守大人。”
惊鹄、惊蛰:“是。”
等宫女们都消失了,若儿眸光一闪,树枝上没过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结实的缀着鲜花的秋千,完全不用李蕴搭建。
李蕴走近她,不由自主的将她抱住。“若儿,原谅我,我以为是梦……我从没想过对你那样。”
若儿笑笑:“无所谓了,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接受路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
李蕴的臂弯紧了紧,没有说话。他在意的,是她话里的最后几个字。
片刻,若儿转身对着他,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感觉到心跳了吗?这里面,已经没有心了。蕴哥,自从见了你,我才明白,心脏是个累赘,有它在,就会心痛,会难受,会愧疚……
没有心脏,即使感情在,也不会有感觉,我现在只是空壳一具,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只会笑着面对你,就像这样。”
说着,她踮脚朝李蕴吻去。李蕴呆愣着,不知反应。
若儿笑道:“怎么,现在没反应了吗?这可真不像你。”
李蕴的脸色当即沉下:“若儿,你不需要这样。”
若儿:“与你无关,你走吧,回到洛阳去,今日的事,没有人会知道。”
李蕴:“我要向皇上请求驻职京城。”
若儿:“只要你心里还有我,他就不会同意。蕴哥,人一辈子很短,你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就算你不是我哥哥,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李蕴:“……就算没有结果,我也会守着你。”
若儿笑着坐上了秋千,不再言语。李蕴就那样看着她,安静得像个石头人。
冯劫到皇宫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胡亥闭着眼躺在宣政殿的摇椅上,赵高替他处理朝政,小树子则给他揉肩,好不快活。“左边一点儿,对就是那儿。”
没过一会儿,冯劫来了。“末将参见皇上。”
胡亥眼睛也懒得睁开,便道:“人带来了?”
冯劫:“带来了,皇上现在就要见吗?”
胡亥:“嗯,带上来。”
“是。”冯劫应下。
茗琉自见了王怜后,表现得很平静,看了胡亥许久方跪下行礼:“民妇参见皇上。”
听到她的声音,胡亥才坐起来,挥手叫小树子退下,笑道:“三姐姐,原来你还活着,这么多年不见,朕可想念你了。”
茗琉冷哼:“想我?是真正想我,还是想我赶快去死?胡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了一个帝位,要死这么多与你亲近的人吗?”
小树子大喝:“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胡亥挥手让他闭嘴。“帝位之争,本就会掀起腥风血雨,父亲又何尝不是踩着兄弟姐妹的尸体登上帝位的?”
茗琉:“可父亲不像你一样得到了还要赶尽杀绝!这些亲人,就算活着也没人妨碍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一定要皇家的人死绝了你才满意吗?”
胡亥笑笑:“朕就是喜欢这样。你一个将死之人,又能管得了什么?”
茗琉咬牙:“畜牲!”
“畜牲?哼!”胡亥笑着重复了一遍,而后一掌拍在桌上,将装着热茶的杯子拍得粉碎。“你懂什么,你以为朕愿意这么做吗?
你们所有人都向着扶苏,觉得他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都站在他身后支持他,朕呢?孤身一人,登了基名还要被议论名不正言不顺!”
小树子吓出了一身冷汗,动也不敢动一下。
茗琉:“你简直不可理喻,就因为这些把所有兄弟姐妹都杀害吗?怜儿说得没错,你果真变了,就算得到了天下,你也不配做这君王!”
胡亥:“朕再不配,皇室除了朕,也不再有人了。”
“你……”茗琉气得快要吐血,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能捏紧了拳头。
胡亥冷冷的扫了她一下,闭上眼继续躺着。“冯劫,带下去,明日午时,车裂之刑,朕要李蕴亲自行刑。”
“尊旨。”冯劫作揖,将茗琉带了下去。
远远的,还传来茗琉的吼声:“胡亥,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
胡亥冷笑,不在意的摇了起来。“本来还念在过往情谊想赐一杯毒酒的,自找罪受……”
这时,赵荣进门来朝他行了一礼:“皇上。”
胡亥:“何事?”
赵荣将手中的羊皮信纸交给小树子,道:“边关传来消息了。”
胡亥一听,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伸手夺过小树子手里的信便看了起来。“化了化了化了,那就是若儿,朕终于放心了!”。
小树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