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这一箭，对不起
“事到如今，你们还打算替她掩盖罪行吗？”
柏琮的眼神有些闪躲，“你谁？”
昌乐冷笑道：“你胡衡今日所为，并没有提前告诉你，那么又是谁告诉你胡衡会在今日冲我下手，让你不惜抗旨，也要闯进宫来？”
柏琮漠然以对。
“是你的母妃！逼宫这么大的事，胡衡既然没有告诉你，就更加不会告诉你身边的任何人。那么能够在合适的时机，告知你太极殿的情形，以并怂恿你入宫的就只有她。”
昌乐见柏琮并未反驳，就更加确信。“她一定是早就和胡衡计划好了一切，胡衡在宫中与我对峙，她就在趁机怂恿你进宫。若是胡衡能够坐实我挟持父皇、谋夺帝位的罪名，你就可以借‘清君侧’之命杀掉我，然后登上帝位。即使胡衡如今惨败，但因为你并未涉入其中，而胡衡又不胡乱攀咬的话，你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我今日入宫，只是担心你，并不是想要趁机谋夺帝位。”柏琮面色沉郁地道。
“但是你还是选择与胡衡一起担下这罪名！因为你自愿当你母妃的替罪羊！”
柏琮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那是我的母妃，是我冒着欺君的风险，救回来的母妃！身为人子，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可她却狠心看着你去送死！”看着柏琮万分迷惑的眼神，昌乐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身为她的儿子，你这些年都没有看清楚她吗？她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哪儿有什么亲情可言？她舍弃了她的兄长、她的父亲，如今就轮到了你！”
“你胡！她怎么可能……”柏琮倏然从榻上坐起，这般激动的情绪和剧烈的动作，使得他肩头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很快染红了他整个前襟。
昌乐赶紧走上前去，将他推回榻上，然后解开他的衣服，并拿起榻边一叠干净的白绢压在他的伤口上帮他止血。
“即使这次能够如她所愿，除掉了我，夺得帝位，你觉得她会甘于在后宫安养晚年吗？”昌乐虽然继续着，但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
“你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但在她心中也不过是用来谋夺权势的一枚棋子，这是你不得不认清的事实！”
柏琮自己伸出另一只手，压在肩头，道：“你呢？今日又有多少人是你的棋子？秦翔是早就站到你这边了吧？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无信人！”
昌乐收回了自己的手，并取出帕子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他也曾有过真心，可你的母妃却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他念着少年时的情谊，可你的母妃却连他最后的一丝安慰都要毁去，你他又该怎么做？”
“是，他早就已经站在了我这边，但能够令他倒戈相向的并不是我，而是你那一次次让他伤心绝望的母妃！一个饶真心多么珍稀，它能够承受多少的失望与痛心？是你的母妃亲手浇灭了一颗炽热的真心！”
昌乐的话让柏琮无从反驳，于是他只能叹道：“听是秦翔亲自将外祖押到父皇面前的，如此，也算是母妃作茧自缚了！”
“她不顾你的孝心，一再自寻死路，你还要替她白白送死吗？”
这一次，柏琮似乎有些犹豫。
“上次是胡长林，这次是你和胡衡，那下次呢？下次还有谁会替她去死？”
“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吗？”柏琮仍不死心地问。
“不仅不放过她，我还想让你好好地活着。以前我看不明白你的立场，不懂你为什么口口声声着不想伤害我，还放任你的母妃一次次阴谋算计。可是今晚我明白了，你和二姐、四妹是一样的，亲生兄妹，没有谁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你重情，所以夹在中间也最为难，一边是生你养你的母妃，一边是自己的父兄姐妹。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之策，你只能选择其一。”
“为什么连你都要逼我？”柏琮话刚出口，两滴热泪也紧随着落下。
“我给你三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昌乐完，又顺手帮他把狐裘拉上他的肩头盖好，当她的手无意抚过他肩头的伤处时，她想了想，低声道：“这一箭，对不起。”
殿外，北风呼啸，昌乐不免加快了步伐，望着后殿温暖的灯火，她的心中更是涌起无尽暖意。
父皇醒来，她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朝臣们皆已散去，就连原本守候在惠帝身边的宁乐也已经回了自己的寝殿，昌乐想着父皇苏醒至今都没有能够单独与他话，所以也不顾满身的疲惫，径直朝着后殿走去。
未到门口，就见何路及几个太监背对着她堵在门口。
“你们拦着朕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朕去？”惠帝十分不满地呵斥道。
“陛下息怒，此时色已晚，为了您的龙体，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出言相劝的却是陈御医。
“朕今日睡了那么久，正该出去走走。”惠帝完，人群便是一阵骚动。
“陛下，请陛下止步！”
“陛下不能去！”
其中一个太监退着退着，感觉撞到了背后的人，回头一看，立马跪下来叩首道：“奴婢该死，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昌乐也不与他计较，挥手让他退下，便顺着太监们让开的路，走了进去，笑盈盈地对惠帝道：“这大晚上的，父皇是想要到哪儿去？”
“朕要去清宁殿看你的母后，这个时辰她肯定还没睡，可他们一个个非拦着不让朕去。”
昌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父皇，你母后什么？”
“她肯定还等着朕呢９有你，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去，你母后定然不能放心，快跟朕一起往清宁殿去。”惠帝带着慈爱的笑意拉过她的手，昌乐仿佛置身于一年前，只要父女俩一起回到清宁殿，就还能看到那个温柔等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