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算账

“四娘,这几日可是有与你交好的娘子?”

“有啊,二丫与玉娘就不错,都是比我大两岁,在咱工厂干活也挺麻利。”

关键这两人因年龄在工厂的那些团体里存在感都太低,这些年龄的孩子看似分散在各个团体中实则隐隐约约的都有联系,毕竟人都容易与自己相似的人抱团儿,比起那些比她们年长的女子她们更愿意与同龄人交往。

徐优优让四娘把这几日看到的都细细与她一遍,到是察觉出了厂里的阶级分层来。

刚开始厂里招收女工的时候徐优优想着这个时代的普通结婚年龄就把女工的年龄定在了14到35岁之间,十五六的正是要找婆家的年纪,超过35岁在村子里那又都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纪所以都不合适。

十四左右的女孩儿做上两年工不但可以给自己攒下些私房钱做嫁妆,最重要的是能学些手艺,就是成了亲回工厂也是可以的,而其余年龄的女子多是成婚已有几年或是多年,家里已经生了孩子或者是娶了儿媳正是有空闲的时候,这签上几年的合约都不碍事,为了保密编织技术自然是人员越稳定越好。

然而实际上为了能让女儿去做工,送来的一些年龄尚的女孩儿大多都不满十四,徐优优收下她们也是看着这些孩子可怜,大多数这些孩子在家里都不怎么受重视,一个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都跟豆芽菜是的,再者这些孩子都肯努力,干活也很认真,学东西也很快,在织毛衣这件事上并不比那些大人差什么,而厂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也从不压榨女工的劳力,在每晚的闲暇时还会请识字的女先生教她们读书,虽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容,但以后能写个信还是可以的。

而有了厂里的照顾,这些姑娘仅仅几个月就都像雨后春笋一般抽高长个儿,和刚送来的那副蔫头耷脑畏畏缩缩的模样已全然不同,但即使这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孩子在厂里也依然属于存在感最低的那一类。

村里女子能出来做工的多是泼辣之辈,女人堆儿里是非多,就算当初挑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却也难免不出两个格楞子找事儿的,就像这次四娘发现有人偷拿羊绒,发现年长的工人欺负年幼的工人,严重者还有把成品记在自己完成的数目里的,厂里好的生活条件,倒成了这些年长女工威胁年幼女工的筹码。

没有人想离开条件优渥的羊绒衫厂。

而这里的好,到了有些人手里,倒成了谋取利益的工具。

其实这些女工也是有依仗的,年长欺负年幼工人自来有之,后辈就要讨好前辈,即使是徐优优那个年代不也是如此,老板从来不会管员工之间的欺压,他只关心员工创造的效益。

但徐优优不想这样。

所以四娘在家呆了几之后,便是时不时的又回羊绒衫厂去了,她年纪,来找交好的姑娘也正常,而且每日要么蹦蹦跳跳的玩耍要么缠着女工学编织,倒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这让管事楠娘暗地里松了口气,看来上次四娘的那句话并没有引起东家娘子的注意。

而徐优优自然只是想让她放松警惕,毕竟抓人抓赃,没找到那些被偷的羊绒的下落,她是暂时不会动这个管事的。

随后一家人就是过了几平静日子,生意好得很,暂时也没有需要他们操心的事情,到了月底胡定修沐回家来吃了顿团圆饭,走时又给四娘留了一本书当作业,姑娘到是没有觉得厌烦,而是很认真的看书学字,只有闲时才会去羊绒衫厂,一时间到是成了家里最忙的人。

终于一段时间的放任让那楠娘肥哩子,很快那些女工偷偷抽出的羊绒在她那攒做一堆被织成了十几件的羊绒衫,有了存货,楠娘就是偷偷见了自家男人把这些成品的羊绒衫带出村儿去偷偷卖掉,价钱自然要比张老板卖的地上两三成,不过凤阳镇毕竟还是个地方,比起潼阳城的消费水平完全不够看,这羊绒衫在凤阳镇还属于富人随便穿穷人买不起的阶段,即使价格便宜那么几成穷人也没钱来买,而那楠娘的男人一时间也接触不到富人,所以这羊绒衫并未有他们预想的那般好卖,这让楠娘一时间心理犯愁,这可不是她个人利益的事儿,那些头羊绒的女工可也要分钱的,这时候羊绒衫卖不出去换不成钱,那些女工撕破脸把她做的事儿捅出去可就要了她老命了。

这些事儿徐优优是知晓的,甚至楠娘卖不出羊绒衫也是她的手笔,富贵人家是真缺这一件羊绒衫么,并不见得,每年冬挨冻的可从来没有这些人,他们有的是御寒的方法,而为何羊绒衫受到追捧,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如今是身份的象征,每个新鲜事物的产生最先尝鲜儿的永远是有财力的那些人。

而如今这个代表着身份的羊绒衫出产地是徐优优的工厂,在没有另外的工厂来抢生意之前,徐优优的羊绒衫场在这些富人眼里代表的就还是身份,这些自诩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去轻易购买假冒商品,即使便宜也不可能,所以在徐优优放出消息是有人在凤阳镇兜售次品羊绒衫时,那些富人避之不及,穷人又完全没有购买力,这样一来楠娘就尴尬了,有了货也卖不出去。

而徐优优却是不打算放弃这些羊绒衫的,都是自家出品,从她手里出去的那就不可同等而论,自然会卖出它应有的价格,只是这管事,该换一换了。

徐优优先是从304那里兑换了一批新的编织花样,之后便是按照那些姑娘不经意透露给四娘的消息里找得楠娘藏羊绒的地方,有了几个机灵的姑娘做眼线,在那些自认为被楠娘坑聊女工找她理论之时徐优优就和恶霸带着养殖场里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工上了门儿,贪了她的,也该给她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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