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拒绝

神谷未来语气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和你比赛的。”

“为什么?”花野今子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期待能够和你比赛。”

花野今子忽然抬起头,语调激愤,脸颊涨得通红,“自从三年前在花牌赛上败于你,我日夜都想要再与你一决高下,而你现在却什么?不会和我比赛?为什么?”

“我没有和你比赛的理由。”神谷未来直视着她。

花野今子听了神情更为激动,音调拔高,“理由?我日夜期待的可不是为撩到你这么一句逃避的话。”

“逃避吗?你是这样想的啊。”神谷未来叹了口气,“你的坚持与执着都是你的事情,这并不能成为要我与你比赛的理由。”

花野今子愣住了,诚然,输了比赛的不甘心让她挣扎了三年,三年来都活在那次失败的阴影里。那时的自己踌躇满志,对于花牌冠军志在必得,“花牌女王”的称号也向往已久,就在她觉得自己距离梦想越来越近的时候,神谷未来出现了,明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却轻轻松松地以九牌之差将她推入失败的深渊,让她多年的梦想一夕破灭,她不甘心,凭什么?在她握着亚军的奖杯时,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打败她,要堂堂正正地用花牌打败她,夺回“女王”的称号。于是她更加拼命卖力地练习花牌,甚至连网球练习都松懈了。

第二年的花牌赛上,她成功地获得了“花牌女王”的称号,但她不开心,一点都不,甚至觉得讽刺,因为神谷未来并没有出现在那次大会上,她心心念念想要打败的人根本没有出赛。

为什么不参赛,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出来让我打败你?三年了,她一直守着“花牌女王”的称号,总想着有一会在赛场上再次遇到,可是没有等到,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学姐来邀请她加入网球社,她想着自己空守着个虚名没有意义,既然对手都不出现,那她也不玩花牌好了,心里的遗憾与不甘却一直啮咬着她。

终于,她在网球会场内看到了神谷未来,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等到了,她终于出现了,她可以和她进行比赛,可以向她发起挑战了!

没想到,这个人,在她心念百转,澎湃激昂地向她发出比赛挑战的时候,却“不会和她比赛”,原因是“没有理由”?开什么玩笑!

花野今子冲上前,用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神谷未来的前襟,眼神近乎疯狂,“比赛!你必须和我比赛!”

神谷未来没有动,与花野今子近距离对视着,她想不起来三年前自己与她进行的花牌比赛,那时的她刚刚遭遇了那场网球事故,每都因为自己打球时出现在眼中的叠影与幻觉折磨,她深感挫败。

她的妈妈为了让她转换心情,为她报名了日本的花牌大赛。由于妈妈热爱花牌,受其影响,她从就很爱玩,仓百人一首的和歌,每一首她都很喜欢,和歌的曲调让她感到放松。于是她接受了妈妈的提议,来到日本参加了那次的大赛,还拿邻一名,成为了那一年的“花牌女王”。虽然她眼睛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她明白了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只有网球,还可以有别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便返回了美国,直到三年后的现在回到日本,却遇上了这个沉溺在昔日败给自己阴影中的女孩,看着对方痛苦的神情,神谷未来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一把,但是绝不是莽撞地答应与她比赛花牌。

眼前的花野今子就好像溺水的人,在紧紧地抓着神谷未来这根木板,若此时松手,后果不难想象。

“我了,我没有非要与你比赛的理由。”神谷未来的语调依旧古井无波,“你心心念念的比赛只是为了成全你自己,仅此而已,与你我却没有任何进益。”

花野今子紧攥的手指松了下来,因为激动与愤怒交加而放大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痛苦,她急需宣泄那份痛苦,因为那份痛苦像是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今子,你玩花牌是为了什么?”神谷未来握专野今子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缓缓开口,“难道就是为了打败我,就是为了抚平心里因为失败而自戕的伤痛吗?”

花野今子的眼眸开始变得迷茫。

神谷未来接着,“不是的,因为你喜欢花牌,你喜欢玩花牌时的感觉,你享受玩花牌的过程,而那个喜欢花牌的你,那个因为喜欢花牌而熠熠生辉,鲜活自信的你,去哪里了呢?”

花野今子浑身一震,她的双手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倏而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呜哇哇哇~”

哭声喧嚣肆意,球场内的众人听了皆是一惊,而三步开外的涩谷友等人则是神情柔和,疼惜地笑看着哭泣的花野今子。

太过执着于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而迷失了信念与方向,在内心压抑许久的不安与自我怀疑像是一只困兽,吞噬着向前迈步的勇气与动力。而今,终于哭出来,终于能够直面自己,能够直面失败,能够勇往直前了。

神谷未来蹲下身子,轻抚着花野今子的背,微微笑着,夕阳撒在她的身上,让她周身笼着一圈温暖的光晕。

待得花野今子哭够了,神谷未来拿出手怕替她拭泪,花野今子却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神谷未来一愣,随即又笑开。

有几人快步走来,向着神谷未来鞠了一躬,“你好,我是花野姐的管家,我来带姐回去休息。”

神谷未来点头示意,管家向身后的女仆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上前抱起睡着的花野今子离开。

“神谷姐,今多谢您了。”管家再度向神谷未来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

神谷未来笑笑,没有话,她想起三年前的自己,也曾靠在大哥的颈项间哭泣。

哭泣,有时是最好最直接的情绪宣泄方法。

“未来。”手冢的声音响在耳畔,将左手上的白色球包递给神谷未来,“我们走吧。”

神谷未来点头,笑着接过,“好的。”

“涩谷友,山本,我们也走吧。”远山和美懒懒开口。

“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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