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买缝纫机
只过了一，爷爷就把母猪和猪崽都卖给了邻村的一个老友，人家也是养猪专业户。
价格卖得不高，两头母猪已四岁半快五岁，论头卖不论斤卖，只卖了两百三十元。十六头猪崽的价格倒是不低，三百六十几斤，比肉猪的价格高两角五分，共卖了三百八十元。
六百一十元，不是数目，可惜其中有三百元钱，是作为养猪专业户，从乡信用社以无息贷款贷的，猪不养了，钱当然得还。
剩下的三百多元，统统交给金云飞支配。
有了钱，金云飞更不会闲着，他拿出一百元交给父亲，让他带家里人把猪圈平了，再找村里的木匠和泥水匠，在猪圈的原址盖两间平房。
金云飞自己揣着两百元钱，农历七月初四那，亮后就步行去了衡丰街。
从金家村到衡丰街，走陆路比走水路近，只有六里路不到，要过两次渡船和八座桥。路是不到两米宽的路，穿梭于田野之间，泥土堆成，一面还有半米宽的水渠，人脚踩不到的地方还会长草。
当地人把这样的路，叫成“拖拉机”路，其实拖拉机也很难走通。
金云飞脚头快，路又熟，半个时多就到了衡丰街。
街上人头簇动，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金云飞没进街道，沿着巷弄堂，直接来到另一个街口的“三宝自行车店”，店主人就是金云飞的同学郑三宝。
整个衡丰街，金云飞要好的男同学，除了陈冬华就是郑三宝。
陈冬华憨憨的，胖得离谱，郑三宝却是瘦子，还很有心机，郑三炮这个外号，只是因为他的姓名，与“林海雪原”里的土匪郑三炮听着差不多。
自行车店刚刚开门，除陵主郑三宝，店里还有他雇的一个伙计。
金云飞不进店，而是在一张凳子坐下来，等着郑三宝跟他打招呼。
郑三宝走出门来，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笑着问道，老同学，你想通了？
莫名其妙，什么想通了？金云飞反问道。
喂，你答应把你大妹许配给我了？
金云飞噢了一声，摇着头笑道，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啊？
金云飞道，很简单，我家穷，忒穷，你家富，忒富。
这是实话，金家不仅穷，还人口众多，几乎看不到脱贫致富的希望。
相反，郑家可以用富得流油四字形容，郑三宝的父亲在乡里上班，母亲是乡卫生院医生。郑家有个远房长辈在台湾省，几年前回内地寻根探亲，给郑家留下了一笔钱财，这事在全乡是家喻户晓。
这个自行车店，是郑父郑母怕郑三宝没事做，出去惹麻烦，特地出钱为他开的，赚不赚钱的无所谓。
郑三宝苦着脸道，大飞，你这是歪理，我家是富一点，怎么反倒成了我的罪状。
金云飞笑笑，心还有一个原因，你三炮的老妈，是衡丰街上有名的泼妇，我把我大妹许配给你，我大妹岂不要受半辈子的气？
毕竟还是同学加朋友，郑三宝问道，大飞，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金云飞道，我想买一台缝纫机，不知你有没有门路，帮我搞到买缝纫机的工业券。
郑三宝点点头，笑道，有啊，你把你大妹许配给我，我就把家里刚买的蜜蜂牌缝纫机送给你。
金云飞一听，黑着脸起身就走。
郑三宝急忙拽住金云飞，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收回我刚过的话。
金云飞人穷志不短，就拿借钱来，他向陈冬华借过，却从不向郑三宝借。读书时宁愿挤陈家阁楼，也不去郑家的新屋住。
郑三宝问道，大飞你告诉我，买缝纫机干什么？
做鞋用呗，金云飞道。
郑三宝道，自己用么，我建议你别买新的，那些二手的反而好用。你看我的自行车店，八辆自行车都是二手的，要买新的，我还能赚多少钱呢。
金云飞道，老同学，我要是知道哪里能买到二手货，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郑三宝道，远在边，近在眼前，乡里的服装店散伙了。他们那里的东西，都分给了各个职工，就包括十多台缝纫机。
轮到金云飞苦起了脸，道，我没熟人啊。
郑三宝拉着金云飞就往街上走，路上他告诉金云飞，他爸妈又给他找了个对象，对象的母亲原来就在服装店上班。
金云飞一边走，一边笑骂道，郑三炮，你个狗日的，你有对象了，你还惦记我大妹，你找揍啊。
郑三宝笑道，没办法，父母之命，要让我自己做主，我肯定娶你的大妹。
笑归笑，郑三宝办事还是认真的，他不但动员他对象，把对象母亲的缝纫机卖给金云飞，还帮着金云飞砍价。
二手的蜜蜂牌缝纫机，试过以后，金云飞花八十元钱买下。
金云飞是个有心人，看到人家还有一包裁剪工具，和一堆缝纫机配件，他又花了十元钱全给买下。
金云飞将缝纫机拆开，连同配件和裁剪工具，统统装进麻袋里，五六十斤重的东西，硬是被他扛回到家里。
晚上，缝纫机就派上用场，大妹金晓玲学过缝纫机的使用，正好让她大显身手。
有了缝纫机，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还激发了全家饶干劲。
还有金云飞的物质刺激政策，给大家发工资，大家干活没有不认真的，尤其是弟弟妹妹们。
接下来的十，全家人做了两百多双圆口布鞋和一百五十多双盖背布鞋。
赵运来老板也是到做到，照单全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再次预订了下个十的布鞋。
至于质量，赵运来很是放心，经过几次来往，赵运来也看出来了，金云飞是会做事的人。
九月到了，一号是开学的日子，有五个弟弟妹妹要去学校读书，家里一下子少了不少帮手。
三妹和妹及弟还在读学，学就在村里，自有母亲送去报名，不用金云飞操心。
三弟金云鹏读初三，是闻名全校的老油条，倒数前几名的差生，学校已经两次劝退。二妹金晓霞读初一，是块读书的料，金云飞答应过她，开学第一要去送她。
那时的乡中学不住校，三弟二妹早出晚归，晚上还能帮家里干点活。
可是，到了校门口，三弟突然道，大哥，我不想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