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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章 亏钱

“而且人生在世,有许多事身不由己,如果我有事必须在某地羁留,总不能敲他降临便狼狈回避。展姑娘,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据老郎中,宇文不弃的外伤并不严重,就是潜伏体内的一股郁毒十分麻烦,这股郁毒是由某种罕见的蝎蜈类毒虫所传染,由于毒性奇热,本当早就发作,只因宇文不弃中毒的份量不算太重,加以身底子强壮,才得勉强压制了这些,最令老郎中奇怪的是,好像另有一种什么药物暂时把这股毒性圈围住了,使其不能迅速蔓延,但这种药物的力量却在逐步谈退,若再有一次外力的冲激,很可能就会使毒性二度进发——像前几宇文不弃骤然不支的同样模式。

如烟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实际上是在指什么——不错,六年多以前,我喜欢过他,也和他好过一阵,但那时我年纪还轻,还不能体会真正的情爱内涵,展红绫外表英俊儒雅,又是出身南海名门,我很快就被他吸引住了,直到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才发觉在他锦绣的外貌之内里含着太多的缺点,善妒、多疑、心胸狭窄、自高自大,而且总是一厢情愿的以自我为中心,我受不了他,又摆不脱他的纠缠,只好一走了之……宇文不弃,人不可能不犯错,与展红绫的这段冤孽,我承认事先认识不清,然而,我并不亏欠他什么,一点也不亏欠……”

宇文不弃豁达的道:“如烟姑娘,你也用不着自怨自艾,至少你还有个嫡亲的二叔,我呢?我他娘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两岁死六,六岁没了娘,靠我师父收留把我养大,十六岁那年老师父也上了路,就凭自己一个愣子昏黑地的胡闯乱撞,在这又险又毒的世道里碰得浑身是伤,满头是血,新疤加旧创,跌倒再爬起来,如今我不也好端赌活着?所谓空虚是填饱肚子的人才够资格讲的话,譬如我,成要找生意嫌钱活命,想空虚也空不起呀!”

宇文不弃见他帕上的留字,已知确是她们自行离去,只不解何故如此匆迫,大堂之中,只有他一人在内,物景、重重珠光莹莹,他在回想:“如玉与自己初见时的音容笑貌,和以后在下山林中的情意殷殷,坚约自己来和她的姊姊们一见,不知是何心意,自己山下林边系马之时,还有犹豫之心,现在访而不见,却又微悔践约之迟了。”

他既是从不甚知严寒酷暑之威,别人赞美,也却不大在意,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医仙狄老师练还丹,炉火渐臻纯青的最后几,十丈之内,已经人不能近,狄老师三三夜目不交睫,除了守望丹炉,还须以本身修练的纯阳真气添益火势,修为上的功力深厚,那才是当之无愧呢。”

他们初见宇文不弃,见他文弱,尊敬他只因有野叟信物之故,他的纨绔子弟作风,终南门朴实为尚,都略有反感,宇文不弃想到人不聚到十数人,按野叟的吩咐反正不能走,一时兴至,不言不语闷了他们两,更令少年子弟以过,现在看他真气源源输出,脸上神色不露,功力如此深不可测,兼且舍已助人,都深深敬佩,不再有轻视敌视之念。

郭正义道:“掌门师尊与飞霞、飞雪两师兄已先赶去泰山了。飞云大师兄又奉命回山,武当只有我一人在此负接应守望之责,武当的弟子连连折损,我实是放心不下,在这附近前后搜寻,若万一有失陷的可以及时救援,忽然发觉抱犊崮与水月庵两处,首要之人倏然隐去,我便一路踪迹追下来。”

虽然没有追兵影踪,但这行云刀客屠双胜心中却有数,知道自己并非已脱离险境。因为一来幽燕王赵魔音出现时的声势和手段,显示出他决不会轻易放过踏入禁区的敌人;二来屠双胜虽然连夜急遁,没有停止过片刻,可是由于坐骑气力不继,速度锐减,森罗宫之人实在不难追上他。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知道得很清楚。以他自己的经验来,有时他亦发生同样的情形,但到末了他最多是在下手之时爽快些,尽量不使对方增加痛苦而已,决没有怜悯慈悲可将心比心,这房七姑当然也是一样,不可能一高兴就放过他,让他将玄古战场森罗宫的秘密带出这片沙漠,传扬到江湖中去。

郭正义道:“慕容廉明才是真正的富康教始祖,创自元未,明太祖朱元璋曾经隶其部下,所以富康教人一直以为他们才是真命之王,在明朝两百年的一里,他们一直没放弃过争下的打算,用多种的方法聚众生事,南明之末,闹得更凶,清主入鼎,抓得很严。他们才又隐入地下,教主未必是韩氏后人,但一定把姓氏设法带上个韩宇,卓卫是十七叟,是慕容廉明后第十七世祖,这个叫韦再旬的家伙号青松子,松宇拆开为十八公,大概是他们的十八世祖,而且那四个班子所擅的技艺,无非是富康教中一些邪术的化身而已,富康教主座下,有四大护法,也称为四大金刚或四大王,取风调雨顺的含意。”

如烟更是惶急不知所以,宇文不弃道:“如烟,你在蓉姑娘身边多年,对我的事你也很清楚,上次你给慕容廉明的信弄得如烟跟如打了起来,已经泄了你的身份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你是那一边的,所以才没有动你,现在不仅有甘路二位前辈在此,这位老前辈是的担柴叟郭正义公公,你有话尽管,我们总不会害你的。”

郭正义点点头,心中暗暗作难:武林联盟规模一定相当庞大,王绍三是盟主门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认识,但自己认识的人,却是不多,派来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机智过饶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了,最难的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不知要如何才好?

郭正义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就在此时,从楼梯走上一个人来,这人不过二十出头,身穿蓝色长袍,头戴缎帽,中间镶一块羊脂白玉,生得脸如傅粉,唇若涂朱,还有两道修长的眉毛,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神光清朗,称得上是美男子,只是个子瘦了些。如今正是隆冬;他手上却拿着一把朱竹金漆摺扇,这个样子,一看就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且还是一位读书相公。

这一番话不但得冲,而且十分恶毒,如烟固然气得浑身发抖,连宇文不弃也颇觉承受不住,他的立场原是置身于这二位的情感纠葛之外,尽量保持超然,眼前姓贝的却一杆子把他也打了进来,尊严有关,便不得不有所表示了——干咳一声,宇文不弃站立起来,目注展红绫,不温不火的道:“贝朋友,话还请口中积德,我一个混混子没关系,随你叫骂两句也就罢了,人家如烟姑娘好歹是个姐,你如此不问皂白的横加污蔑,未免欠缺修养,更不是一个出身名门的人物应有的举止,阁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内外的差距,总不该大过遥远吧?”

宇文不弃皮笑肉不动的耸耸肩:“贝朋友,吃醋也得有个因由,不作兴妄加论断,信口雌黄,明明没有的事,你硬朝人家头上栽,这不是糟蹋自己也糟蹋别人么?我受了伤,如烟姑娘只是来探视一下,顺便聊了几句而已,这又有什么见不得饶地方?你与如烟姑娘亦算相识一场,何苦非要把此般莫须有的肮脏臆测强加其身?”

展红绫喜地仰首狂笑,笑声里却没有笑的味道,听在耳中,竟是那样怖烈、那样怨恨。那样的酸气冲;他一边嘶哑的叫着:“我们多年的山盟海誓,两心相许,却敌不过你与这无赖的萍水之交,如烟,此人何德何能,何处强过于我,居然令你替他拼命?你还敢我冤枉你、委屈你?”

站在中间那瘦削清癯、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独眼朋友接上了腔——正是先前有如冰碴子一样冷冽的语调,而且飘飘忽忽的:“可以个理由:那个女的,名叫如烟,是我们‘瓜园会’誓欲追拿的对象,男的那个,名叫宇文不弃,靠保镖跑腿混饭吃的江湖来,他不顾我们的警告,私下协助如烟逃命,所以我们一样饶他不得;南海来的朋友,这个理由够不够?”

好像感到愕然,崔寿与左右两个伙伴交换了一次眼色,淡淡的道:“哦,我们竟不知有这么回事……你的黄衫后领两侧各绣有三道波纹图记,我们晓得这是南海一脉的独门标志,本在纳罕南海奇士何来雅兴牵扯在其中,却想不到和那如烟有这么一段情怀纠缠,如烟好段数,居然缱给千里,风流到南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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