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掩护
顷刻至岸,展红绫前来接了郭正义,辞别进入内堂,宇文不弃陪郭正义出至前厅,宇文不弃没有忘了方才的话,果然拿了二十万银票要请郭正义提出来送到京城去购买各式上好皮货,还要登保费给他,郭正义道:“无须如此,这回南下时,京中原有一票二、三十万的银子要我们镖局保两金陵来使用,我怕道路上大险,没有答应,现在我把你的银票给他,再换了他家的银票,你只需派位管家随我上京去提出来使用便可。”
宇文不弃叫过家人郭正义来,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在路使用,吩咐道:“你跟了总镖头郭正义大叔到京城去,只要是上佳的皮货,不管是狐裘还是羊羔,尽二十万银子买了,选最好一二十件达到泰山集贤山庄来给我,其余的怎么办,等泰山见面时,我再告诉你,现在你去备马,马上就走。”
欢呼之声,爆发出来,声震屋瓦,若非怕叛逆不道,大家几乎要为宇文不弃喊万岁了,宇文不弃请了老管家郭正义过来道:“除了家下每人十两银子,各处买卖的伙计连机房工人在内,每人亦送五两,今年的帐我核过一遍,颇有盈余,你去告诉各自管帐先生这笔赏钱另外算,年下的盈余分红,将东家那份也提出来分给大家,让咱们家,大大一齐都快快活活的过这一年。”
在东厂里那郭正义的公事房中,许多叠案卷文件,堆在他那张特别巨大的檀木书桌上。在这些文件内,不但有那无情仙子展红绫关于掳得宇文不弃并跟踪他到京师的详细报告,以及锦衣卫方面当日抓到宇文不弃,后来误交给季彦凌的报告,还有有关太子派集团的一切资料,包括赶车的郭正义和陈姓少妇等。
慕容廉明又道:“咱们还有很多疑问,例如宇文不弃的上司是什么人?他那一次在郭正义大举追捕之下,究竟怎样脱身的?他在京师之内,得到一些什么人掩护,以致咱们合东厂、锦衣卫之力也查不到?他怎生逃过京城九门严密盘查的?最后是关于玉钩斜之秘,要在他身上找出一个答案。”
郭正义却苦笑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的前途的,只有一个年羹尧算是出人头地,封侯拜师,真正的搏到了一个前程,但是他得意而忘形,跟手下的弟兄们脱节了,所以最后仍不免被烹的走狗命运,我深自警惕,绝不犯那个错误,我们必须看得起自己,才能免于被烹,兔死狗烹,走狗死光了,驱狗人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可叹的是那些人认不清这点才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保护你们,等于是保全我自己。”
郭正义沉声道:“夫人,我是个重情的人,所以不不对你苛责下去,你也要以为弟兄们是为了你玉龙寺的关系而过来的,出身玉龙寺的人,无不对那个圈子深恶痛绝,金棠跟卓英在暗中私练了克制你的那一招,就是一个证明,你如果不信,不妨再试试看,在我宣布之后,你还能支配得一个人,就算你行,我把全部的大权都交给你,连我本人在内都听你的指挥。”
郭正义笑道:“展姑娘言重了,白某在宫中,对一流宗的事却从未插手,令尊与武帮主是知道的,白茶身在宫中,从未存心与江湖朋友作对,只要大家看得起白某,不在公事上使我白某为难,白某能为江湖朋友尽力之处,无不竭力以赴,刚才已耽误了两位不少时间,白某至感歉咎,现在白某就吩咐人备车送二位前往寿王邸。”
宇文不弃道:“因为所有的人都被‘迷信丹’迷失心志,前晚被我们截留下来的,解开穴道就企图逃走,我们没有解药,只好一直点了他们睡穴,只有丁仁是王绍三乔装的自然没赢迷信丹’迷失心神,这一点我们自然并不知道,所以一样给他喂了解药,也解开了他的穴道,怎知他穴道一解,就企图夺门而逃,你才出手点了他三四处穴道。”
展红绫从她垂脸轻纱中射出两道冷电般的湛湛目光,道:“贵盟夜袭敝宫,我看在你慕容副总护法送来‘迷信丹’解药的份上,才把此人让你带回去,也请你慕容副总护法给我捎个口信回去,碧水宫一向和武林同道河水不犯井水,如果贵盟还把碧水宫视作敌人,再要来犯的话,那就没有前晚这样便宜了。”
丁仁心中暗道:“石道长当真算得准,料定他会在离开碧水宫二三十里,才会问话,甚至连他第一句话都全猜对了。”一面答道:“回副总护法,属下被擒之后,一直被点了睡穴,直到刚才解开穴道,听那白衣丫头,好像给属下喂了解药,属下眼看室中有许多人正在跌坐调息,只有一个白衣丫头和另一个青衣少女,眼看机不可失,就出手夺她身边佩剑,那知这白衣丫头武功极高,只一侧身挥手之间,就制住了属下穴道,属下连一句话也没有。”
所有的人都心中明白,郭正义并没有远走高飞,他所组成的所谓义军,只是名义上的组织,平时散处各村寨,是与外间少往来的山民,有事即揭竿而起,才正式打起义军的旗号。因此这附近数百里山区的山民,很可能都是义军的一份子。
“我不认识什么商老匹夫,只知道午后不久,江湖道上号称下四大剑客之一、慕容廉明与几位朋友,途经郑州在此投宿。在下学了几年剑,碰上了顶尖大剑客,如不亮剑向他讨教几招,怎知道所谓大剑客是不是骗来的唬人名号?所以,我来了;所以,我非进去不可!”
“好好。”夜行人不以为件,似乎不以不是真正的无畏英雄为耻:“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话,英雄也不会因你的一句话而受世人褒贬,你还没有这个份量。现在,你最好把你的用意出来,因为我一定要进去,是否有好处我从不计及,我认为今晚的情势对我有利,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原来是九杀道人,幸会幸会。”夜行人叫出玄玑子的绰号,表示见多识广:“老道,不必问来历,在下不想与藩王府的把式打手为敌,不要转打发在下的坏念头。在下的事与诸位无关,互不干涉大家有好处,惹火了我,我可不在乎什么把式打手,什么王府护卫教头,概不卖帐,废了拉倒。”
人影乍现,香风入鼻,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出现在九杀道人身侧。“仙长何必大动无名?”白衣女郎制止老道发威,声如银铃十分悦耳,显然年岁不大,年轻女饶嗓音当然悦耳动听:“让我打发他下地狱,这种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用不着仙长超度他,仙长位高辈尊,打发这种人,是我这做晚辈的事。”
先前他面对威震江湖的九幽三厉魄,也没有拔剑的念头,反击从身后扑来的三个高手,也仅用瓦片袭击。。但这时面对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女郎,居然郑重其事地拔剑应付,可知在他的心目中,已将这位白衣女郎看成劲敌,不再大意。面对一个会崩云剑术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能大意。
还一旦的“马二哥”哩,宇文不弃心中骂了一句,却觉得精神上宽松了许多,只要马无生不在现场,他自信就能撑得住局面——照常理讲,马无生在“瓜园会”的地位,犹要超过官玉成,做兄长的该有他的威严在,就算再是疼爱阿弟,也不作兴为零阿弟的男女之私,御骂亲征吧?热闹还不到那等光景呀!
如意突然激动起来:“他有什么问题好同我解决?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不可挽回,是我做的,我也从来没有否认推诿,但始作俑的祸首是谁?官玉成何曾替我设想过?他又何曾自省自问过?他把责任全扣到我头上,将痛苦硬逼我吞咽,我,我不服,也不甘,他要我的命来宣泄他的私欲,掩饰他绝情绝义的丑行,我岂该如此逆来顺受?”
那郭正义“呸”了一声,盛气凌饶叱喝:“你是见到棺材才落泪,姓何的,早不缩手迟不缩手,却被我们堵上了再来表这些馋言谎词,你当我们就这么心慈面善,好哄易骗?一旦的,四处兜了几十个大圈子,风吹雨淋,日晒飞沙,憋得爷们一肚皮鸟气,可怜见吃我们截住了你,你打谱几句过门便交代过去?做梦,做一旦的春秋大梦!”
着,他伸出手去接过如意手中的缰绳,而如意并没有丝毫反抗挣拒的反应,就那么顺从得近乎痴迷的任由对方摆布——瘦子往如意身后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于是,堵在退路上的双骑中一骑驰近,接过如意的马缰,牵马调头绥缓离去。直到三人三骑的背影消失在来路上,宇文不弃都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