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 溪水潺潺,榴花似火

倾水然白衣翩翩,凝望着天际,却又似是凝视某一朵云,他蹲坐在房顶,向远处狠狠扔去石子,面现愠色 ,出鞘的剑冷冷泛影,寒气侧漏。

叶风停和其他人一样落座于菩提阁下,“姑娘,你可有请柬?”掌簿躬身问道。

“没有。”叶风停回应道。

“没有,那请离座,这里只是提供那些将要比武之人的位置的。”那个掌簿拖声压气地说道,一副可怖的嘴脸。

叶风停拂袖而去,不舍不离地搁落下手中的正气雾氤氲的青花瓷杯,还是离步,苦恼不堪,可恶,连一口水都不给我喝。

掌簿的眼睛方从她手里的瓷杯脱离而出。

“我们又见面了!”那位小巧女子起身道,目光正面与她交锋。

叶风停才察觉,眼睛为之一亮,于是冷冷地回应道:“你好。”

话音刚落,还未停留一秒,她便启身走去。

“姑娘,我们可否结交个朋友?”那人真是不揪不放。

叶风停转身道,盯着她,淡淡地说:“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习惯一个人。”

“那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那人一直用很平缓的语调询问,像在誊写一篇诗文一样,与她浑身的书香气息相匹配。

“我是帮我姐姐问的,从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对你有着很深刻的印象,你给她的感觉与一般人不同。”

叶风停听着这番话,却并没有感到很欣喜,反之,还觉得它有些矫揉做作。

“怎么不同了?”她不悦地问。

“你长得很是漂亮,然后,又给人一种独具一格的气质,所以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那人语速突然变得很快,言辞恳切。

“我叫叶风停。”她随便给了个回复就走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语调变慢,说道:“这人真不好接近啊!本以为是很好相处的那种呢!”

叶风停松了松眉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心胸有些狭窄了?

榴花殇流水场比武赛事正式开始。

观台内、观廊间,喧声如潮,随着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锣打鼓声,而顿时清静了下来。

第一场,由最低等的剑士开道,往往不引人注意,所以这时只能算是一个热身赛,到后来,渐入佳境,那时观众们的目光与掌声便无现在这般淡漠与冷落了,“王公子,观摩可精彩?”旁立一位阁中的仆人躬身施礼道,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呆一边儿凉快去!”王鹣重重推手道,“别打扰本公子看赛。”

那人忿忿离去,心想,这王公子脾气可真大!我还是寻那面善的主儿去了。

“吩咐道,别让外人进来我这个地方!”王鹣招手示意道。

“是。”家仆应声道。

“对了,他们人还没来吗?”他问道。

“未至。”家仆眺望进口的大门道。

“来了,给他们各自备好座,别的不用说了吧?”他抵手于下颌,挑眉向赛场观看,独自饮茶道。

石溪旁边,榴花火红艳丽,像团团火焰包围着叶风停,她的面颊在其映衬之下显得娇艳欲滴,我见犹怜。

她摊开白须剑师给她的剑术秘笈,上面是空白一片其中三分之二她都熟记于心,为防泄露,她在白须剑师面前,当面将此书的内容给清除干净,白纸墨字,在那天的天空之下飞舞连绵。

出宫之前,白须剑师赐予了她两个对垒木偶,一纵一横,天下睥睨,传闻这本剑术秘笈已流传近千年之久,鼻祖为战国剑客盖聂,后来流落桃花源,被桃花源

中的人传授,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运气健体,达到修身的效果,后来桃花源破落,被外来人习得,逐渐传授至今。

一招一式,在风动影舞之中,重现心间,感慨颇深。

叶风停撩起吹动的发丝,夹于耳际,细密分明的睫毛下是清澈如水的双眸。

不知不觉,倾水然过了石溪,离她仅三尺之距,他抬眸望道,看见她的背影,袅婷玉立,深视良久。

“叶风停!”他叫道。

她才抬眸视之,一片恍然,他冷漠一脸,突然转换成帅气的一笑利落干脆,凝视着她的双眸清静明澈,令她着迷沦陷。

但是才片刻之内,她脸上的迷恋便又黯然失光,转头埋向一旁,对外物皆不理不睬。

她已经在之前发誓,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又这样举棋不定,甚至于反悔。

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优柔寡断呢?

“风停,你又生我的气了吗?”他言道,“……我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冲动了,不应该那么鲁莽……误会你们之间有什么,以为你会被伤害,也只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下午的时候,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想明白你为什么会难过,伤心落泪,一定是……有背景的吧?”

“也许……我并不喜欢你。”叶风停说道。

“为……什……么?”他的心窝像被这个蟹子狠狠钳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啊!”叶风停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

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头脑中犹如千丝万缕尽过,思绪翻涌,眼眶中的泪水似决堤之水奔涌而泻,她尽力抑制,最后结果还是热泪盈眶,不可中止。

他耳畔听闻,以为梦中, 她柔软的双臂紧紧地贴附上他坚阔的腰际,“我喜欢你。”由她启齿言语。

好像是做了一个很残酷的梦一般,只有榴花殇溪水的流动和阳光的映照才令他清醒认识到这只是现实,还可以醒悟。

“狠心……”他颤抖的声线,平稳的气息,颈部一滴汗珠。

他用双手挽住她的脑袋身后的头发乌黑动人,他吻住了她,极尽温柔缠绵……

渐入佳境,像要将她最后一丝气息给剥夺。

他久久没有脱离,直到他完全泄气了,松开他的双臂,移开他的唇。

“以后,你要是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会……”倾水然开口道,眼泄杀机。

“你会把我碎尸万段吗?”叶风停抬眸道。

“要是再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把那个男人杀了,”他开口道,“至于……再说一句‘不喜欢我’这样的话,后果自负。”

这不像他会说的话,可如今他却这样说出口了,甚至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男人,真是可怕的动物,她心想道。

“但是,我不会这样做,我不想让你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落泪。”倾水然语气一转,“但……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流泪,借我的肩膀依靠,可以答应我吗?”

“嗯。”她应声道。

“ 我也是,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权利,唯一不可逾越的底线,只是我对于你的喜欢。”叶风停回答道。

她轻易决心放弃了他,又轻易抛弃隔阂重新接受他,她的心意善变难测,但唯一让她能在此后下定决心的,便是无能为力去伤害他。

“倾水然,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再一次伤害了你的心,是我不对。”她开口道。

“但是……有一句话,你要真心回答我。”她凝望着他的面庞。

“你是不是因为……

是我,才喜欢我的?”她问道。

“难道不是吗?”他问道。

“算了,不乱问你了。”叶风停叹气道。

“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告诉我,你也不是一个人。”倾水然吐露道,用手触了触她微红的脸颊。

“倾水然,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叶风停开口道,心里的话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也是。”倾水然说,她欣慰一笑。

“让我看看你的钳子……”他开口道,撩开她的衣袖,轻轻一嗅,“还挺香的。”

“大色狼!”叶风停叫道,被他倾心一抱,透彻心扉。

榴花殇溪水场,场地原本由一千零九块木板所构成,蜿蜒转折之处,便是每一列侠士等级所触撞火花之地,其中缺落之木板为当年乌无晴和卫荣之子卫悬,打赌赴约所损坏之物,一说被乌无晴悬空一剑所直击入地而破,一说卫悬被乌无晴一招致地,无处藏身,而双脚直坠入地,重力踩陷而空所致,反正众说纷纭,无一雷同,如今已剩一千零八块。

来到菩提阁偏室,冷清安谧,正厅的剑士们则兴致盎然,高谈论阔,争相切磋,为步入溪水场而最好充足准备。

“蟹蟹,你要去参加吗?”倾水然问。

“嗯。”叶风停回答道。

“首先,我给你讲清楚比赛规则,这你可以听个大概,接下来的全凭个人实力五五对决,即分为五组对垒,每一组两个人,各自的对垒限于一定的空间内,不得逾越界线,界限之处有由青铜铸造的喷火蛇头,只要踏出一步,机关便会自动感应,喷火而出,其气焰轻则可令人双目失明,重则面目溃烂。侠士到一定等级,比如经由名士或一定人数的长老组成看重有过称号的提名,又比如在声誉和实力方面着名于世,或在一定范围内被人知晓,这与其经历旅程的长度和宽度无关,实力和声誉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首要标准,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此,所以这一批比之前任何等级都要高出的等级们,便依次经由优胜劣汰将对垒阵容转变为三三对决,二二对决,以至于到最后的双人对决。”

“此外一点,经由五五对决的初级选手们也可以通过五五对决终结前的一场奋力一搏而进入三三对决,但前提是他得有实力和运气进入终结赛这一局,终结赛往往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因为这时对手是经由层层对决而依次进入下一轮的,这就导致了最后对垒的选手实力悬殊不大,不相上下,而就算凭借运气进入了三三对决,结果因为实力不够,往往被等级稍高的剑士所伤,遇到仁慈者,则放过一路,这时你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便是主动投降,遇到心狠手辣之人,便是不死也落得个残废。”

“所以,你还想参加吗?”倾水然侧脸淡漠地问道。

“不是想,而是必须。”叶风停回答道。

“为什么?”倾水然问,扭头扯向了另一侧,无视其意,“活着不好吗?”

“谁说我会落得那个下场的?你太小看我了吧?”叶风停埋怨道。

“我不想看到一副烤得外焦里嫩的大闸蟹的模样。”倾水然打趣,转头过来,凝视她道。

然后他正经八本地说:“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做好充足准备的。”

“比如说呢?”叶风停问。

“火焰蛇头。”倾水然应话道,“你做好万全之策了吗?”

“没有……”叶风停一脸怅然的模样,黯然失色。

“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留在这里,不要去乱闯了。”倾水然用命令的口吻道。

“你根本不了解我。”叶风停扭头离去,深刻地凝望了他一眼,一丝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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