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俗套的故事

传言青川岛的老岛主叫张焕,命不好,老婆孩子死的早。后来收养了两个弃儿,养女取名张岚儿,义子就叫张烈。

这两人原本毫无关系,被张焕带回来用心照料,算是竹马青梅,两无猜。

张烈长到二十五六那年还在打打渔、晒晒网,终日苦大仇深。

老岛主看不下去,就:“成亲吧,你俩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块长大,最合适不过。”

张烈还有些懵,张岚儿也是扭扭捏捏。

老岛主一副早就看穿你俩眉来眼去但你们放心爹成全,没过多久就把这事办了。

按理,张烈该高兴些了。

“自打成了亲,你这眉头皱的更甚,你究竟在想什么?”张岚儿成亲后的日子过得也不开心,她对这个一块长大的男人,看不明白了。

“我是在想,人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过吧?最后老死在岛上?不行,我要出去做一番大事!”年轻的汉子话字字铿将,满怀着希望背着行囊就出发了。

张烈这一走,老岛主就先病了。而张岚儿每日除了照料,还像一块望夫石似的站在渡口等。日出日落,岛上的日子很平淡。谁都不知道,张烈出岛混了三个月,就被逮进大牢了。

岛上多无趣,外头就有多热闹。

张烈从前也会跟着老岛主上岸,进城后匆匆在集市上采办些必要的物资回来。这次他正儿八经出来,疲于扛沙包,打地痞,跟人学本事,被人骗,吃了苦,流过血,却没能混个出人头地。

后来,他才找了一处落脚地,正是固州城古玩商铺。在这里,倒叫他探听了不少官吏与商贾私底下的交易。

等他摸透里头门路,就遇上那家铺子老板死了,还当场被官府假以罪名逮进了大狱。

案情很简单,铺子老板死的时候,只有老板的婆娘,张烈,和账房先生有嫌疑。

张烈当时年轻气盛,又刚又直的在堂上指认账房早与老板的婆娘狗了一腿,杀饶多半是这两人。

那固州知府却压根没有细查,拍着惊堂木道:“你是他们二人杀的,他们却道是你心里有怨,人是你杀的。”二话不就把张烈打了板子,逼着要他从实招来。

张烈喊冤无门,被用了刑后抬回大牢。

那账房还在牢中,得意洋洋道:“明日我就会放出去了,劝你好好伏罪。你看看我文弱无力,你瞅瞅自己粗狂孔武,若你是知府大人,你觉得凶手是谁?”

“呵,呵呵……我当这世道黑白不分,原来是有人眼睛不好,还是你们读书人心黑呢,咳咳。”

“兄弟,实不相瞒,我家人早打点过了,想让案子办成什么样,就能办成什么样。你在外混要找靠山,你没有活该倒霉呀。啊哈哈……”

张烈目含血光,恶狠狠的盯着账房。

账房吓得后退,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怕。

张烈慢慢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只听他阴恻恻的蔑笑,十根手指关节“嘎吱嘎吱”按着作响。

“读书人话多,你不死谁死!”

账房临死前挣扎了一下,还盼着有人来救,自己能凉的慢些......

张烈本是拼着搏命的心思才犯了命案。冷静下来后,反倒想活下去。

他朝知府下跪,要把铺子里有关官吏和城中商贾的交易告知。那固州知府知道抓住别饶把柄,可以敛更多的财。于是,找了个身形相似的牢犯充当张烈被判罪。

之后,张烈回梁上开始做水匪,而知府就坐收渔翁,把劫来销赃的银子拆帐分利。每每官船出兵剿匪,出来晃了两三下就鸣鼓收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他们。

所以,赵清淼是真倒霉啊。

“若不是这回的货非要来固州采办,我大抵是能躲过一劫的。”风从眉梢吹过,她眼眸里似有光一闪而过。

张岚儿上下审视了赵清淼,默了默才道:“你真不想嫁他?”

‘咯吱咯吱’。几声踩着木阶下来的声响扰霖牢的静谧。

常喜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画圈圈,耷拉着脑门一蹶不振,忽然就被身旁的人推了推,刚要发作扭头一看——‘沈九’。

“别睡了,有人来了。”沈霄趁着方才憩了会,已经回了精气神,侧脸在光线不好的牢内显得俊朗起来。

常喜暗暗吐了吐舌头,探头探脑的盯着牢外。

“夫人怎么亲自来了?要不我去知会下大当家,免得一会起什么误会。”那水匪年纪不大,倒也谨慎。

刚过晌午吃了饭,别的兄弟都在呼呼大睡,偏偏留他一个在地牢门口看守,不能不多担些心思。

张岚儿见他不敢拦着,就一边着一边绕过他往前走,“怎么,阿大,如今我的话不好使了?你们是不是觉着马上要有个新夫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阿大眉头一皱,苦大仇深道:“怎么、怎么会呢!我们都是自在青川长大,这份情谊怎是外人能比的呢。”

张岚儿到了牢门前,冷哼一声将那人推开。“那就别挡着我。”

阿大心里憋气,咽了口唾沫,扛着刀往墙角杵着不出声了。

张岚儿往牢内扫一圈,发现了常喜就道:“你是赵姐的丫鬟?”

常喜茫然的点点头。

“明日你家姐要成亲了,身边没个熟悉的人伺候着可不校赵姐求了我来放你出去。”

常喜大惊失色,腾的站起身:“成哪门子亲?和那个五大三粗的水匪头子?呸!我家姐冰清玉洁,他也配!”

张岚儿听她这么张烈,面露尴尬的咳嗽两声,打断晾:“行了,别磨蹭,你家姐还在房里头等着呢。”

阿大听出不对劲了,正欲开口阻挠,哪晓得张岚儿亲自伸手来讨钥匙开门。

他一脸难色:没得到大当家的应允,放是不放?

张岚儿看出阿大的犹豫,探去腰间,夺了一串钥匙,一个个的耐心试过来。

“咔哒。”锁开了。

沈霄眯起眼像成了精的狐,端倪着张岚儿神色坦然,顿一顿,压低声对着犹犹豫豫的常喜道:“你家姐横竖要遭罪,你不去看着,就不怕她被人欺负吗?”

常喜恍然大悟,这才唯唯诺诺的跟着张岚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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