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书签
我和西门凊一直都没有话,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我们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但就跟陌生人一样。中秋节前一,云姐组织团场的志愿者聚餐,我们一起来的十个人聚在一起,每个人做一道菜。我做了西红柿炒鸡蛋,西门凊做了凉拌木耳,陈嫣然做了新疆大盘鸡,大家都对她赞不绝口,没想到她人长得漂亮,厨艺还特别好,她做大盘鸡的时候,西门凊在旁边帮她剥蒜,切青椒,看着两个人一起做饭的样子,我心好痛。好在有魏君止在,他总是拼命逗我开心。魏君止做饭的时候,关着厨房的门,生怕别人偷学了他做菜一样。大家都做好菜督桌上,魏君止上最后一个菜,他端着菜盖着盖子笑着对大家道:“我做的菜虽然很简单,但吃起来可口甜美,尤其是这道菜还有一个文艺的名字,叫火焰山上的白雪。”他这么一,大家都笑了起来。云姐拍手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端上来大家一睹为快。”魏君止慢悠悠将盘子放到桌子上,按住盖子对大家:“看好了,大家吃好喝好!”他一揭开盖子,全场笑喷了。只见盘子上用西红柿切得块堆成山,再在上面撒了一层白糖。我捂着肚子笑道:“原来你不会做饭,你来戏弄我们。”
“谁我不会做饭,你要是嫁给我,以后做饭都包在我身上。”魏君止着给我抛了个媚眼,大家都起哄叫着,唯有西门凊,默默地讲陈嫣然的罐装雪碧擦了擦,然后给她打开。想到曾经西门凊也如此对我关怀备至,我心里只感觉一算。
吃饱喝足之后,魏君止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了,拿起吉他长了一首《南方姑娘》,唱的时候全程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大家都开始起哄,唯有西门凊静静地坐着,脸上看不出来喜怒。聚餐结束的时候,西门凊送陈嫣然回去,而魏君止送我回宿舍,我们兵分两路,就像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一样,渐行渐远。
大概是中秋节后的一个星期,下午放了学,办公室轮到我值日。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在西门凊的桌子底下扫出来一枚蓝色的叶脉书签,我握着扫把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枚叶脉书签。那是我上高三那年,亲手给西门凊制作的。没想到他还留着。我弯下腰将书签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细细看着。没想到这么多年,这枚书签上挂着的坠子依然崭新如初。我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我沉浸在回忆里,胸口涌起美好的感觉。
“拿来!谁让你碰的!”身后突然传来西门凊的怒吼。我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
“拿来!”西门凊朝我不耐烦地伸出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我没有翻你的东西,我是从桌子底下扫出来的。”我有点慌张地解释着。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拿来!”西门凊恼羞成怒,伸出手,气呼呼瞪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我一看到他这凶巴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也不想将书签占为己有,但是他这种态度,我决定不还给他。我扬起下巴,气哼哼地道:“这是我制作的书签,你也该物归原主了。”我把书签紧紧地攥在手里。
“你最好别逼我,拿来!”西门凊朝我逼近,眉毛皱得跟麻花一样。我斜眼瞄了瞄门口,打算从后门跑出去。谁知道我刚动身,西门凊左手扯住我的衣领,右手快速去抢我手里的书签。我赶紧弯下腰,把攥住书签的两只手藏在怀里。
“放手。”西门凊低吼着,但我紧紧拽着书签不动。
“我让你放手!”西门凊加重了声音。他额头的汗正开始往下滴。
“我不放!”我气得声音变流,吼了出来。我依然双手紧紧攥着书签,蹲下来,把双手藏在怀里。我以为我这样就安全了,谁知道西门凊依然伸着手往我怀里掏。
“非礼啊,救命啊!”我大喊起来。
西门凊趁机捂住我的嘴,警告我:“你再喊试试?”他气得脸色发黑,眼球凸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放开我。”我支吾着嘴,却发不出声。我只能用力吐口水,西门凊一下子松开我,皱着眉头很嫌弃地对我:“你…”他气得不出话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我趁他擦手的时候起身往外跑。我想我要是能跑回宿舍就安全了。谁知道,我刚跑到门口,他一下子就追上了我。
“你还想跑?你跑得过我吗?”西门凊拎着我的胳膊气呼呼地问我。
他力气那么大,似乎一下子就能把我撕烂。
“你别白费力气了,最好给我乖乖交出来,不然,你一会折了胳膊或者是腿,别怪我没有提前跟你。”他轻蔑地看着我,用威胁的口气对我道。
“既然我们都结束了,书签也该物归原主,你留着它做什么?”我死死拽着,只感觉身上热乎乎的,一滴滴的汗正顺着我的后背流下来。
“我要让它时刻提醒我,离你这种女人远一点。”西门凊咬着牙,一字一字出来,他话的热气直呼到我的脸上。
“谁知道你是拿来提醒自己还是睹物思人呢?”我撇着嘴笑了笑,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想着利用激将法让他放弃这枚书签。
西门凊颤抖着肩膀不屑地哼了一下,冷笑道:“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还真以为谁都会对你念念不忘?”
“既然你不是对我念念不忘,你就把书签给我。你这么在意这枚书签,我只当你是忘不了我。”我抬头挺胸,装出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在意这枚书签?”西门凊露出惊讶地神情笑道:“我怎么看是你在意这枚书签?你就想靠着这枚书签对我死缠烂打吧。”
“我没有!”我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许多。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你现在把书签牢牢握在手里,让我不得想到你对我还念念不忘。”
“我想拿回来,是怕你对我念念不忘。”我气得嘴唇发抖。
“你做梦吧?我会你念念不忘?”西门凊摇着头笑了,“我又不缺女生,随随便便一个女生都比你好。”西门凊冷笑着看着我。
“你…”我气得眼泪汹涌而出。我已经不出话来,看着西门凊那得意的样子,我就气得咬牙切齿。
“随便一个男生也比你好!”我气得吼了出来,西门凊一震,突然愣住了。方才得意的神色立马化为悲伤,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留着它有什么用?你以为我媳它?”我哭嚎着,两只手撕扯着书签,我想把书签扯碎,但手使不上劲。西门凊一把跑上来夺过我手里的书签,我却用力拉住。在我们拉扯中,书签的穗子扯断了。我手里拿着半截穗子痛心万分地哭着。
“你以为就你舍得撕?”西门凊浑身颤抖着抓起桌子上的剪刀,气呼呼对我:“你要真想毁掉它,用剪刀!不用你自己动手,我替你剪!”他着咔咔就对着书签剪了起来。书签变成碎片,一片片掉到地上,我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碎了,那一刻,我的心好痛。
“不。”我摇着头,哽咽着。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西门凊把它剪成碎片。我跑上去,一把抓住剪刀,锋利的剪刀划破我的手掌,鲜红的血一滴滴滴到地上。西门凊停住了。他立马松开剪刀,踉跄着往后退。他脸上发红,一道道泪水顺着他的眼角留下来。我紧紧地握着剪刀,看着血一滴滴往下落。我感觉不到痛,只感觉胸口一阵一阵抽搐着,似乎有个东西拿着锤子不停地捶打着我。西门凊生气地跺着脚,将手中的剩下的半枚书签砸到地上,沙哑着声音吼道:“这样你满意了吧?”他的眼睛流着泪,看起来那么悲痛。我站着不动,想着等着西门凊走,我再把碎片捡起来,拼凑成一块保存下来。西门凊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直盯着我的手,嘴唇颤抖着。他抬起头看向花板,一动不动,时间像是静止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饶哽咽声。
“我当初就不应该做东西给你,还有那条手链,你个混蛋!”西门凊看着我,目光悲牵我恶狠狠地完这句话便跑了出去。
“你去哪里!”西门凊拉住了我,脸上有一丝担忧的神情。
“不用你管!”我挣扎着就要跑,可西门凊紧紧地抓住我,喊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需要你!滚!”我朝他怒吼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着我往外走。鲜血一滴滴往下流,西门凊紧紧地抓住我,不管我怎么反抗,都不松开手。我哭着朝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西门凊“啊”一声,皱着眉头松开了我,我便跑回了宿舍。
我的伤口不算深,但很长,划破了整个手掌。我用毛巾止住血。我抱着膝盖窝在床头,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也许是哭得太久了,只感觉胸口发闷,脸皮发麻,浑身不舒服,我便往团场上的诊所去。诊所离我们学校很近,只是隔着一条街。到了诊所,医生给我简单包扎了伤口。回来的路上,看见魏君止在校门口等着我。
“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魏君止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怕他问我手手上的事情,便将手放在身后,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手怎么回事?”他用力地拉着我的手臂,看着我的手注视着我。
“不心划到手了。”我闷闷地道。
“你是孩子嘛?不心?”他不相信地看着我,或许是我红肿的眼睛出卖了我,他恶狠狠地道:“是不是因为西门凊?”
“没樱”我摇着头。
“你瞒不了我,只有他才会让你如此伤心。”魏君止心痛地道。
“不是。”我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不是跟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吗?”魏君止责备我道。
“我真的没事。”我强忍着难受,勉强地挤出来一个微笑。
“我看见西门凊,我得揍死他。”魏君止气呼呼地道。
“我真的没事。你别给我添麻烦了。”我苦笑不得地道。
“走吧,我送你上去。”魏君止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带着我走上楼梯。刚走进走廊里,只见西门凊从宿舍出来。西门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手,从我什么默默走过。魏君止却挡住了西门凊的去路,气狠狠地道:“西门凊,你以后再敢欺负我女朋友,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让开!”西门凊吼道,他脸上青筋暴起,皱成一团,我担心出事,便赶紧拉着魏君止声道:“走了,管他做什么!”我话一完,只见西门凊一拳头就打在魏君止的脸上,魏君止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西门凊,你疯了!”我几乎是失声朝他吼道,赶紧跑过去,将魏君止扶起来。魏君止捂着嘴,我看见他嘴角流血了,心里一下子火冒三丈,我便朝着西门凊吼道:“你凭什么打人?”我的心里充满了气愤和痛苦,眼泪顺着我的眼睛流了下来。
魏君止摇椅晃站起来,就要去揍西门凊,被我死死抱住,我不听地哭着摇着头。魏君止伸手抱住我,“我没事,别哭。”魏君止低声安慰我道。
“西门凊,你等着,改我再收拾你。”魏君止冲着西门凊咬牙切齿地道。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指手画脚。”西门凊气呼呼地应道。
“矜涟的事情就不只是你一个让事情,你欺负他,我不会让你好过。”魏君止食指指着西门凊,警告的语气道。
西门凊冷笑起来,他仰着脸笑道:“让你女朋友管好自己就行,别来骚扰我。”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像是被万箭穿心了一样。
魏君止像发了疯一样,窜上去,一拳就把西门凊打倒在地上。但魏君止哪里是西门凊的对手,西门凊一个翻身,便将魏君止压在地上,他举起拳头就要砸向魏君止。
“不要。”我哭嚎着去拉西门凊,西门凊的手停了下来,便松开魏君止。
“松开。”西门凊命令我道。
我伤心欲绝,悲痛地松开他的手,靠着墙壁坐着。西门凊起身朝外面走去,魏君止朝我踉跄走来,我平他怀里,失声痛哭,鲜血已经染红了我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