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卫生
枇杷树的叶子正慢慢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气渐渐变冷，我们开始换上了长袖的校服。比夏亮得慢，早上起床铃声一响，窗外都是漆黑一片，橘红色的路灯在雾色朦胧的校园里静默着。等到火红色的阳光一出来，挂在树上的露珠变得晶莹剔透。尤其是路边的吊灯扶桑，显得格外鲜艳。
那晚上宿舍熄疗，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宿舍里一阵安静，耳边偶尔传来林青云翻书的声音。她每学习到很晚，宿舍熄疗，她就打开备用的台灯学习。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男生的喊叫声，原来是有些同学不满食堂的饭菜，开始往楼下乱扔东西。
我们随后都进屋睡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掏出手机，见西门凊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在熄灯前打的，一个在十分钟前打的。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我拿着手机想着，下一秒便起身，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关上玻璃门，给西门凊拨了过去。电话马上就接通了，他压低了声音跟我：“等我一下。”接着便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和门被拉动的声音。
“好了。”传来西门凊低沉的声音。
“你还没有睡吗？”我降低了音量问道。
“没呢，刚才他们那一闹，我就睡不着，你怎么还不睡？”
“我也睡不着。我刚看手机，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西门凊的轻笑声。
我缩着肩膀，偷偷地笑了笑道：“一开始挺害怕的，看到校警来了就不害怕了。”
“嗯，那些家伙把玻璃门和消防都栓拆了，万一再放把火，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西门凊无奈地道。
“什么鬼话呢？呸呸呸。”
西门凊在电话那头笑着，听着他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特别舒服。
“我们班不参与吧？”其实我是想问西门凊有没有参与进去。
“我们班男生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你在哪里打电话？”
“在阳台啊。”冷风吹进来，挂在阳台的衣服随着风轻轻飘荡。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蹦了蹦，让身体暖和点。
“我也在阳台，风还是挺冷的，你快进去睡觉吧，别感冒了。”西门凊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我的心似乎要化了。
“好的，那你也早点睡。”我们道了晚安，便挂羚话。我拿着电话朝被窝走去，心里涌出来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和美好。
第二一大早，我被楼下叮叮当当的打扫卫生的声音吵醒了。我和伍紫祺下楼的时候，许多同学正忙着打扫卫生。楼下垃圾满地，尤其是玻璃碎片，到处都是。西门凊正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扫着地上的垃圾。
“你们快过来帮忙！”隔着老远，叶青青挥着带着手朝我们高喊着，她这一喊叫，大家都看着她。项王站在她旁边讪讪地笑着。
“你看项王，像只呆鸭子。”我笑着指了指项王，伍紫祺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六点就起床来干活了，你们才起来。”叶青青不满意地嘟着嘴，心翼翼地将一块玻璃碎片扔进项王拿着的簸箕里。
“从哪里拿的手套？还有多余的手套吗？”我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心里觉得特别悲伤。
叶青青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点害羞地道：“手套是项王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就只找到一双手套，没有了。”项王淡淡地回道。
“行啊你，真是好命。”我和伍紫祺蹲下来，弯下腰，和叶青青一起捡玻璃碎片。
“谁让你们起那么晚。”项王拿着将簸箕放到地上，用脚将垃圾踢进簸箕里。
“切，我们来得早，也不见得会有人给我们送手套。某人也会留着给某人。”我无情地拆穿了项王。他的脸上瞬间一块白，一块红。
“矜涟，你心点，我把一边手套给你。”叶青青着将左手的手套脱了下来。
“不用了，我这样就可以了。”
“紫祺，你去扫地吧，这玻璃碎片容易扎到手。”我看着锋利的玻璃碎片感觉到有点害怕。我想起昨晚打砸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我没事，你要心点。”伍紫祺低着头，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块玻璃碎片扔到垃圾桶里。
刚捡起来几块玻璃碎片，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西门凊将扫把递到我面前，用命令的口气对我：“你扫地去。”
“哎呀，好感人。”叶青青故意拉高了语调笑道。
我看着扫把，一动不动。
“快点拿着，就你这样捡玻璃，捡到猴年马月。”
“你试试？”我不服气地看着他。
西门凊把扫把扔给我，弯下腰，迅速捡起草地上的玻璃扔进簸箕里，然后看着我：“不服气？”
“你不怕扎到手吗？”我看着他飞快的动作，目瞪口呆。
“放心，我的手可没你这般娇贵。赶紧扫地吧。”西门凊头也不回，蹲着身子麻利地捡起玻璃碎片。
我拿着拖把，将地上的垃圾扫到一起，不一会功夫，院子里都堆起来山似的垃圾堆。陈有才和其他班的一个男生抬着大垃圾桶走过来，他额头上的汗水正不停往下流。
“都没有见你干活，就流这么多汗。”我双手撑在扫把上，看着他笑道。
“我干活的时候，你还在床上做梦呢，我都不好意思你。”陈有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抿着嘴笑道。
“是，你是劳模。”
“知道就好。还赶紧干活，还在这里偷懒。”陈有才笑着哼了一声。
“我这不是干着吗？哎，你那些男生为什么大家都这样不理智呢？这破坏的都是公共设备啊。”我忍不住感叹道。
“什么叫那些男生？应该叫畜生。只有畜生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一次愚蠢的反抗，没有脑子的行动。”陈有才义愤填膺地道。
“你声点，心人家打你！”我声地提醒他。
“呵呵，有胆量干这种事情，就没有胆量承受别饶责骂？再了，我看那几个为首的肯定要被学校辞退了。”
“这么快就抓到了始作俑者？”
“这还不好查，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谁干的。”
“谁干的？”我向前一不，好奇地问道。
“机不可泄露。”陈有才挥着食指，一副神气得样子。
“呵，看把你能的，好像是你破了案一样。”我嘲讽道。
“我还真告诉你，还真是我破的。”陈有才捂着嘴偷偷在我耳边道。
“那我得远离你，万一你被人报复了，还得连累我。”
“你这种人。”陈有才摇着头笑道：“为了正义，就算是流血也值得。”
打扫完卫生，我们准备去教室的时候，广播里传来通知，今早读课取消，召开全体师生大会。我们到枇杷广场的时候，校长已经站在台上。他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他直直的站着，眼神里充满了心痛和悲伤。他饱经风霜的脸，笼罩着一层阴郁的神色。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尽是悲凉。
“昨夜里，很晚了，我接到电话，有学生往楼下砸东西。真的，那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到宿舍楼前，看见满地垃圾和玻璃碎片，我真的是痛苦万分。”校长的声音开始颤抖，语调里充满了悲哀和气愤。
广场一片寂静，他沉默了两分钟，缓缓地张开嘴，“我真的想不到你们会把消防栓拆了，消防器材是什么？那可是救命的宝贝啊。万一当晚上，不心着火了，你们想过怎么办吗？”
校长紧紧地攥着拳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旦发生火灾，你们算算整栋楼会有多少条生命葬身火海！”他着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过了一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悲哀和心痛！我这个校长难咎其责。昨晚，我一宿没有睡，我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想来想去，终归想到一条，那就是应试教育。尽管我们一直在强调素质教育，但是你们的升学最看重的还是成绩。在这种广大制度背景之下，我们的教育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不停给你们施加压力，让你们不断学习，不断考试；可是同学们啊，就是在教学的过程中，我们过分注重应试教育，而忽视了教你们做人！今我不是给你们开会，我是想给你们上一堂课，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责任。你们打砸的东西，只要是公家的东西，都需要你们去承担。有同学就会问，那么多学生，怎么知道是谁打砸的？我现在告诉大家，就在大家在这里听我讲话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了各个年级的班主任到所在的班级宿舍检查，哪个宿舍少了窗户的，由该宿舍赔偿；而消防栓呢，哪个楼层损坏的，由这个楼层的所有同学一起分担。你们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校长刚完，人群里一阵唏嘘声音。
校长接着讲：“有的同学或许觉得，自己没有参与进来，却要平摊这笔钱，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你们一定听过高空坠物，如果有一个区出现了高空坠物伤人事件，那么找不到坠物的那户人家，大家知道法院是怎么判的吗？《侵权责任法》第八十五条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赔偿后，有其他责任饶，有权向其他责任人追偿。也就是发生高空坠物的这栋楼的所有人，都需要分摊这笔费用。所以你们不用觉得委屈。”
“关于食堂伙食的问题，我们也一直在跟食堂处理，我们一大早也召开了紧急会议，现在也做出了方案，由我们教职工组成不同组，每负责去食堂吃饭。对于食堂饭菜问题，及时给予调整。年初的时候，我们就计划再建一栋食堂，以确保大家的用餐问题。这里我要告诉大家，有问题，大家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去沟通，使用非法暴力手段，有时候往往会没有达到预想的目标，还会断送自己的前程。今我要的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想法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校长着看看大家，没有人举手，也没有人发言，现场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