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的抉择（1）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西门凊骑着一辆山地车，和旁边几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笑着。他的自行车后座坐着一个女孩，身上背着淡青色的书包。她的一只手搂着西门凊的腰，一只手抱着篮球。女孩子腿很长，她时不时把脚尖点在地上，自娱自乐。她笑得像朵美丽的花。
“我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啊，不用挤公交车，有个帅气的男生载着我。”叶青青无比羡慕地看着窗外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孩子。
“这女生真漂亮。”我感叹道。
“那女生叫许佳佳，听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经常一起打篮球。”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青梅竹马的男女朋友？不定你还有机会呢？”我回头仔细地看了骑自行车的男生，一只直挺挺的鼻子，两只大眼睛，正笑嘻嘻地跟身后女孩子话，他笑起来格外的阳光。
我下了车，走进巷口，远远地就看见我家院子里的两棵耸入云的如伞盖般的枇杷树。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街上橘色的路灯已经亮起，给昏黄的夜色带来几分光亮。巷没有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的喧嚣，只有偶尔传来的孩子的嬉闹声和人家做饭的锅碗瓢盆声，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狗吠和鸡鸣。我到了家门口，从门缝里偷偷望去。只见奶奶正在蹲在院子里拔草。我本想偷偷溜进去吓唬她，却不料手用力按在门上，铁门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别藏着了，进来吧。你个耗子。”奶奶抬起头，手里拿着一把杂草，朝着门口呵呵笑着。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我噘着嘴推门而进。
“你呀，别想斗过你奶奶，一到你下课的时间点，奶奶已经站在院子里听着你的脚步声了。”妈妈闻声走过来，她系着围巾，手上拿着几把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香菜。
奶奶慢慢起身，我走到奶奶身边，平奶奶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脏，奶奶身上有泥。”奶奶一边推我一边笑着，眼睛里满是喜悦。
“哪里脏，我奶奶奶最干净了。”奶奶听完我的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就这样依偎着奶奶走进屋里。爸爸正跷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我回来，他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揉着晴明穴，摇着头道：“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要你奶奶抱呢。”
“我乐意。”奶奶笑呵呵地对爸爸道。
吃过晚饭，我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听着百虫的鸣叫，看着院子的花草，心里好不惬意。
奶奶把院子分成了三块，一块种菜，藏上常年种着应季的蔬菜。一块种花，花园用竹子编的篱笆围起来。花园里种的花不多，种了一片茉莉花和十株三角梅。三角梅一年四季都在开花，虽然花开得很茂盛，但花没有任何香气。那红色的轻薄的花瓣不管远看近看都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那是假花。我总是忍不住上去捏一捏花是不是真的。在三角梅旁边还种了许多金桔树。爸爸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买两盆金桔树，放在门口两边。他金桔树能保佑我们一年顺顺利利，吉祥如意。过完年，奶奶都会把它们栽到花园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金桔树越来越多，花便越少。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奶奶还种了一排蔷薇，绿色的藤爬满了院子的墙壁。每年都会开满花，开花的时候，我喜欢站在墙边，凝望着这满墙的粉色的花朵，心里总有不出来的美福另外一块地搭了个竹架子，种上丝瓜。丝瓜并不是一年四季都中，奶奶在快过年的时候种上，三四月份丝瓜爬满了架子。五六月份，我常常在瓜架下玩耍，清风吹过，大不一的丝瓜便随风摇摆，格外有趣。
我们家院子虽然不大，但被奶奶整理得井井有条。因为奶奶在，我们家的院子勃勃生机，散发着农家院的美好。我常常在夏夜的晚上，和奶奶搬着凳子坐在树下，一边和奶奶聊，一边抬头看着璀璨的星星，夏夜的虫鸣总是唧唧叫个不停，还有奶奶手里的铺扇总是摇个不停。
“矜涟，你进来，你爸爸有话要问你。”当我正在想着明该如何和爸爸分理分班的事情的时候，妈妈站在门口喊我。
我走进门，爸爸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见我进来，便把电视声音关了。他没有看我，而是盯着电视屏幕问道：“眼看着快到期末了，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开始报文理班了？”
“嗯，下星期开始报。”我点点头，挨着妈妈坐下。
“报理没有什么问题吧？”父亲探出身来，看着我。
“爸爸，我想学文，学数理化我感觉很吃力。我们老师，要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不能…”
“哼，不能什么？”我话还没有完，父亲就粗暴打断了我。我抿了抿嘴，看了一眼父亲。他沉着脸，双眼瞪着电视。我心里忐忑不安，用无比微弱的声音道：“不能盲目选。”
父亲没有话，而是盯着电视一动不动。我鼓起勇气，心翼翼地恳求道：“爸爸，我不喜欢理科，我喜欢文科，您让我学文吧，我怕我学了理科，真的吃不消了。”
“都没有经历你就吃不消？你别来糊弄我。我看了你的月考和期中考试，你文科成绩和理科成绩都是不相上下。你这样的成绩学理不成问题。”父亲气愤地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
“好好话，怎么又动怒了。”妈妈在旁边劝道：“孩子也大了，你就不能好好吗？”
妈妈这一劝，我大着胆子继续道：“爸爸，您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您也知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相信我学了文科，肯定能在高考的时候考个好成绩。”
父亲突然用力地拍着桌子，我吓了一跳。他语气有些沉重地：“学文，我跟你过多少回了?学文没有出息，学理好选专业，出来就业机会也多。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得去学，你以为高考是过家家吗？”父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知道不是过家家，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想跟着我的心走，我的心告诉我该学文科。”我不甘示弱地应道。
“哼。”父亲冷笑了一下，“你每次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看看隔壁王家的女儿，高中就是学文，大学念了什么日语，毕业大半年了，还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你是想大学毕业了还要我们养你吗？”
“表哥学理，最后只能进了工厂，不照样没有找到像样工作。”我心里想着，但是不敢出来，怕惹怒了父亲，只能安静地听着。
“我跟你，一定得学理，学文不行！”父亲用手指着我，严肃地下了命令。客厅里格外安静，只有电视机的声音，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我低着头，心里怏怏不乐。我了解父亲，一旦父亲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除非，我想到这里，眼神露出一丝丝希望。“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暗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