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这场纷争
琼楼巷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气转暖了,巷子里消了冰雪,路边嫩绿的花草也都冒了出来,看上去别有一番情趣。
只不过这里的人都过于事故,凡是来寻花问柳的,又有几个人在意这春色如何?
香雪楼的阁楼上,清欢临窗而立,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剪刀修剪一盆茉莉花的枝叶,面纱未遮住的眼神好不专注。
“清欢姐姐又在给花换盆了?”
绿萝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是啊,每年换一次,再给它剪一剪,等到四五月份它抽枝长叶了,好生照料,夏又能开一盆好花。”
“到时候姐姐屋子里就又满是茉莉花香了。”
“只盼着你不要一直来偷了泡水喝便好。”
“嘻嘻,姐姐……”
绿萝摸了摸鼻子,在清欢身上蹭着撒娇,十足的一副娇憨模样。
“好了,咱们香雪楼的才女,琼楼巷的花魁,这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姐姐的阁楼吗?外人可是上不来的,我也就是得闲,见姐姐不在房里,所以猜测着你在这里呢。”
又在她身上蹭了蹭,绿萝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角落里的桌子,不由得眨了眨眼。
“姐姐,那是传中的披风吗?”
“什么传中的披风?”清欢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见到那一片红梅,瞬间冷了脸,“提他做什么?”
绿萝见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她可是从来没见她翻过脸,这才一提那是便就见到了啊。
自从那的事情发生以后,就没见她再穿过旗袍了,总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看来是被吓得不轻呢。
“哎呦,瞧瞧你这一副要吃饶样子,还是我温柔体贴的姐姐吗?可真是不巧,怎么我那日不在楼里,错过了那样的好戏。”
“你这丫头坏的很,再跟我提这事,我连你一并翻脸。”
“别呀别呀,我肯定是站在姐姐这边的,哼!那个不长眼的登徒浪子!竟然当众轻薄了姐姐,还掀了姐姐面纱,简直是禽兽不如!”
装腔作势的骂了两句,偷看她一眼,然后满脸的揶揄之色凑过去。
“但是,我听柳妈妈和别的姐妹了,那个男人出手可真阔绰啊,而且,他长得真的像仙一样吗?有多好看?姐姐,他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哎呀,你烦不烦呀,是最近点花魁的人少了,你太闲了吗?”
清欢少有的手足无措,就是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连忙推搡着把绿萝推去了门外。
“姐姐过及笄之后,便只有自家相公才能先来揭你的面纱,如今怎么?还做不做数?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公子?”
“你这个死丫头快走!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好好好,我好怕呀,马上走啦!”
朦朦胧胧的憋笑声,听在耳朵里格外清晰,好在绿萝没再纠缠,真的就下楼去了,她才没有那么窘迫。
目光转向那件整齐叠放在桌子上的红梅披风,心思一转便又想起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那发生的一幕幕从眼前飘过,心情复杂的跌坐在凳子上。
她竟然打了人啊,她平日里可是连一只猫狗都舍不得打一下的,情急之下竟然扇了那人一巴掌,回屋以后整个手掌都火辣辣的疼,可见这一巴掌打在脸上是多大的力道。
那人本是好意来帮她解围的吧?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个胖子竟然有几分怕他的样子,可是她却出手打了他……
哼,活该!
仗着出手帮忙,就胡作非为的混蛋!
不由得冷哼一声,才刚要起身,突然心口一窒,浑身的血液翻涌起来……
巫族的人?
景秋!
美目中透出一股浓烈的厌恶,她端了水杯泼在桌上,敲是一个清浅的阵法,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提了裙角便朝阵法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
城郊空旷的草地上,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在夜幕中格外清晰,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是整个人却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不错嘛,来得这么快,看来你这阵法做的越来越纯熟了。”
“景秋,龟缩了这么久,你终于肯露面了吗?”
清欢一袭红色在她面前落下,眼里嘴里都是冷冰冰的疏离。
“哎呦,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咱们本就是同乡,你是知道的,咱们族里人丁稀薄,咱们两个又同时遭了大难,本就是苦命姐妹,何必要弄成今日这般模样?”
“你少废话!今日之势,还不是你精心一手策划?你贪恋荣华富贵的生活,甘愿和齐五爷勾结打压我们,当时齐五爷派那么多地痞流氓来逼迫我们的时候,你可曾念及了我们的同乡情谊?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仗着巫族血脉和巫族咒术为所欲为,害人无数,还一心想害我们东家,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容忍!”
“你也得了吧,顾清欢,别在这里东家长东家短的,那个凌楚是你什么人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帮了你们一把吗?怎么,这就把他当成你的主子了?你那一套誓死追随圣巫女的誓言呢?在九霄云外呢吧,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我?怕不是看上了那人,你们早就有苟且了吧?”
“凭你还没资格她,我也没必要跟你些,听你去了白羽楼,你可真是有手段啊,凌雪阁倒了,你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找到下家。”
“呵呵,谁让我是巫族的人呢?就算没人买我的座,我也有别的用处,白羽楼当然会收下我,把我当作贵宾款待。”
“什么?没有客人捧你的场,白羽楼怎么会优待你?”
“那是因为……白羽楼的幕后东家,是当今太子殿下,而我作为巫族的人,能够轻松帮他除掉一些绊脚石……”
清欢被这个消息震惊了,面纱外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此刻得意的神情,一时之间不出话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前段时间偶然知道的。当今太子,潢贵胄,未来的子,确实是爱才如命,对我更是奉为上宾,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还去凌雪阁与齐五爷为伍做什么?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你竟然……在为太子做事……”
“是啊,我手下现在已经管了十几个高手了,今来找你,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别又我不顾什么同乡情谊,以后跟着我效忠太子,自然不必在琼楼巷这样的地方呆着。”
效忠太子?
她竟然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为太子做事吗!
清欢心里窝着一口火,十年前的战火历历在目,这十年来的委曲求全和苟延残喘还恍在昨日,她如今却能这样洋洋自得的在效忠太子!
“景秋你是不是疯了!当年越王灭陈王,我们的父亲受其牵连命丧黄泉,我们被逼困在琼楼巷十年,一转眼,你却要效忠他的儿子!你就不想想你的父亲吗?你们是杀父仇人!”
“父亲?跟着父亲有什么用呢?他管过我的死活吗?他效忠陈王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这十年在琼楼巷被当做玩物,还不是拜他所赐!我想要过好日子有什么错!只有你还看不开,只能在琼楼巷里继续混日子,花那些恩客的臭钱!”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景秋,你竟然会走到今这个地步……”
“呵呵,只有你这个傻子,还抱着那些莫须有的幻想活着,醒一醒吧,在琼楼巷十年都不足以让你看清现实吗?咱们的仇人是墨北辰,他快不行了,南靖是太子的母家,他是一定会继位的,你跟我走,去帮太子,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住口!不要再多费口舌了,既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希望你能听清楚。我顾清欢此生,绝不与尔同谋!”
话音刚落,清欢脚下便闪了红色的光晕,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法,瞬间刺痛了景秋的眼。
“这是,凌华阵!你竟然会这么高阶的阵法!难道你已经见过巫族的人了?你跟巫族的人接触过了吗!”
“废话少,以前你要杀我,我无力反抗,今日你来的好,我便把你欠我的,加倍讨回来!”
一边着,血红色的光芒更盛,景秋也不甘示弱,手上冷光乍起,然后两个人便在空旷的城外打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影纵横,狠厉而又明媚灿烂。
“巫族的人斗法,着实是美得很。”
马场最高的阁楼顶层,陌九焰一袭红衣侧卧在贵妃榻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正看着窗外光影,单指转了手里的雕花扇,兴致盎然的给自己扇着风。
“主子,苍狼营的人已经第三次传来密报了,您若再不理会,恐怕霍江麟又该亲自登门了。”
一旁的红袍使者手里拿着密报,口气中带着浅显的无可奈何。
“他在燕王妃那吃了瘪,还会舔着脸再来?眼下只怕是想杀燕王殿下而后快,在狄戎搞大动作呢,传信儿给我,无非又是什么里应外合的手段,哪里赶得上姑娘家打架好看?”
“额,主子……”
“嘘,你且去忙吧,下边打的精彩呢,别扫了我的兴。”
“那这个密报……”
“放着,我闲暇时候再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