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老臣拌嘴

南靖,王如烈,王沐瑶。

这种种的事端,难道真的都是他们故意为之?难道如今的局势,真的如十年前他们担心的那样,要出现端倪了吗?

可怜凛岳的百姓啊,才刚过了十年的安稳日子。

“这些,都是燕王殿下让你跟我的?”

“殿下只是让我把事情原委向李老将军清楚,他自然是恼极了李若霜,但是怕李家门风严谨,惩处的太过于严厉,她本就刚从廷狱司一身伤回来,万一老将军一时气恼下手重了,到时候便是我们燕王府对不住了。”

“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我们家殿下虽然不涉政事,也不想与朝中忠烈心生芥蒂,凛岳能国泰民安,百姓能安居乐业,那便是最好不过的。”

“那就请燕王妃转告燕王殿下,此事的前因后果老臣都清楚了,定当把其中利害与女,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另外,老臣对于女给燕王府造成的麻烦和困扰深表歉意,尤其是上次秋猎,险些让王妃命丧黄泉,王妃还能不计前嫌向燕王殿下求情,老臣给燕王妃赔罪了!”

话不迭,李锐之已经起身在她面前深作了一揖,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如同突然炸裂的一道惊雷,楚汐颜连忙站了起来。

这可是凛岳两朝老臣,跟在先帝身边就上阵杀敌的男人,李家军的军风从来都是宁折不弯,如今这个老将军竟然朝她行了这么大的礼!

“李老将军折煞我了,快快免礼,我一个女人哪里受得起?我只是为了我们家殿下罢了,燕王府和大将军府没有误会和芥蒂,旁人就不会有可乘之机。”

“燕王妃的是,李家军上下誓死效忠凛岳,必会严厉治军、时刻警惕,凛岳国境,寸土必争。”

大将军府忠心果然地可鉴,一听是南靖的阴谋诡计,立场竟然如此明确。

寸土必争?

莫非,这位老将军早就能预感到有人打凛岳疆土的主意?他竟然对南靖的野心深信不疑?

别看古代信息不发达,揣测人心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心下动了动,还没等她话,门外前院里就吵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动手的声音,简直是惊呆了众人。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大将军府闹事!

“哼!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竟然还妄想挡住我的人!我看看谁敢为难我的女儿!”

楚汐颜眨眨眼。

这熟悉的声音是……

随着“哐当”一声,厅门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李若霖即刻拔了剑,却在看清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这些人后,看了看楚汐颜,悄不作声的又收了回去。

“禀将军……的实在是拦不住这些人……”

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匆匆赶来,见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实在是委屈的紧,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群莽汉。

“楚怀远,你这老东西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怎么越上了岁数,反而越没了规矩。”

李锐之板着一张脸,怒目瞪着来人。

“你年轻?还叫我老东西,实在是不知所谓!”楚怀远看着好端端站在那里的楚汐颜,忙把她护在身后,“你那个宝贝闺女做的事我听了!不仅没听见有人去燕王府赔礼道歉,反而刚刚听到我闺女来你家了。嗳我,李锐之,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这个人越发的不讲理了呢!”

“我怎么不讲理了!你知道什么呀?不知所谓!”

“哼!我不知所谓?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你闺女有爹撑腰,我闺女还有爹呢!她爹还活着呢,在这里,我,你看清楚!你府里的这一群人都不够我打,硬朗得很!”

“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赶紧带着你的人回你的长宁侯府!这被百姓们看见,又不知道要怎么传了!”

“我来都来了,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想让我走?耍什么大将军的威风,谁没带兵打过仗一样!”

所以这是……

神仙打架?

楚汐颜尴尬的皱了眉,看看这一屋子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她真的是十分无奈。

怎么她从来没发现楚怀远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军人形象,怎么这次来,竟然这么……

老不正经。

这个世界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吗?

“你这老匹夫不要胡搅蛮缠!真是的,一把岁数的人了,竟然如此不稳重!幸好燕王妃秉性不随你!”

“我怎么就不稳重了!我的闺女不随我随谁?你别以为这是你的府邸,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必须给我一个法……”

“叶白、葛青!给我控制住他!”

楚汐颜不悦的吩咐了一句,跟在楚怀远身后的两个人依言上前一步,把他拖远了一些。

当着这么多饶面,两个老将军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干什么?好子,现在竟然敢听别饶话来绑我了是吧?”

“好了,别闹了,堂堂长宁侯府侯爷,在这么多辈面前如此失礼,传出去还做不做人了?”

楚怀远接受到冷冰冰的目光,这才有些冷静下来,也不跟葛青叶白计较了,连忙回头看着楚汐颜。

“我这不是替你讨公道吗?他们大将军欺人太甚,把我长宁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谁大将军府为难我了?”

“他这个老东西好为难你……他没为难你?”

楚怀远似乎是刚听明白怎么回事,气势上明显弱了一些,扭头看向自己女儿。

“李老将军,实在是对不住您,家父也是心急了一些,还请您多多包涵。”

“哼,同朝为官数十年,我还不知道他?假正经的老东西,看看吧,女儿一出点事,原形毕露了吧。”

“去去去,你以为我是什么妖魔鬼怪9原形毕露!”

“侯爷莫生气,咱们府上确实没有为难王妃之意,燕王妃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特来与家父明情况,大将军府上下不胜感激,还请侯爷明鉴。”

李若霖上前一步好声明情况,听得楚怀远沉默了一会儿,将信将疑的看向楚汐颜。

“真的没事吗?”

“没事。”

“哦……我就你这老东西也不敢把我闺女怎么样,算你识相。”

“活大半辈子了,还是这么个毛病,死鸭子嘴硬。”

“你能好到哪里去?有这个脸我。”

“你赶紧走吧,宋监军的事解决完了吗?偏要来我府里撒野。”

“嘿,我,你这是在赶人吗李锐之?这就是你们李家的待客之道?”

一阵无力感袭来,楚汐颜听得实在是头疼,怎么还就吵起来没完没了了。

“李老将军先歇着吧,我们就先告辞了。”

楚汐颜打了个招呼就率先出门去了,临走瞪了葛青和叶白一眼,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于是拖着楚怀远就出了门。

“唉?你们这两个子!竟然敢忤逆我了?赶紧给我松开。”

“侯爷,您就少两句吧,王妃那意思您瞧不出来吗?人家没事,您还偏要与李老将军争执,两朝老臣针锋相对,这传出去确实是没法听。”

“是呀,您不就是怕燕王妃受委屈才来的吗?如今看着王妃没事便罢了,再吵下去反倒是咱们没理。”

“您还有个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别忘了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怀远这才记起来他要干什么。

他都回京城好两三了,却不见楚汐颜回去看看他,出了这么多事她也都不曾向他诉半句,现在见他来了也没给个好脸色,可见心里还是责怪他的呀……

于是挣开他们两个的手,急走了两步赶上楚汐颜。

“汐颜呐,他们李家确实没再欺负你?”

“没樱”

“那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在燕王府可还顺心?”

“顺心,燕王府有伺候起居的张嬷嬷,也有供我差遣的下人,燕王殿下更是对我百般宠爱,比在长宁侯府的时候强多了,真是特别顺心。”

“你嫡母和姐姐的事我都听了,上次的事,都是我太偏执了一些,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受委屈都快二十年了,也不差这一次。怎么,回来见了那对母女,不仅没有更责备我,反而要来道歉了?您是长辈,我可承受不起。”

“汐颜,是父亲考虑不周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接应我,我却还责备于你……”

“堂堂长宁侯,纵横沙场数十年,杀敌拓土无数,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不顾形象的打进大将军府骂人,简直是有失身份。不过……”

楚汐颜侧目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目视前方出了大将军府的大门。

“李老将军这样的身份,你竟也骂的毫不避讳,着实是令人钦佩。”

楚怀远在大将军府的门口站下,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然后双手叉腰,不解的看着她上了燕王府的马车。

“唉?你们,她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对您今日不顾形象为她讨公道还是欢喜的。”

“意思是,上次的事她不那么计较了,因为您心里还是护着她的。”

“是吗?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葛青和叶白回答的异口同声,直教楚怀远咧开了嘴,嘿嘿的笑了两声,欢喜地的回了长宁侯府。

“哼!老匹夫,还嫌我给霜儿撑腰,自己不也是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吗?”

李锐之目送着他们通通消失在家门口,一直板着的一张脸才染了笑意。

“为人父母,可能皆是如此吧。”

李若霖应了一声。

“只不过,你之前跟这个燕王妃有过深交吗?总觉得,这个女娃子,有点意思。”

“不算深交,但是燕王妃为人,确实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是么?你且好好与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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