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做花魁的丫头
香雪楼白客人并不多，但是节目还是有的，楚汐颜画了难看的妆，坐在顶楼单手撑着头看楼下的歌舞，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苹果。
“东家这是在做什么？”
“躲清静。”
清欢在她身边坐下，烧上一壶水，拿了手边的茶具清洗，见着她这幅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燕王妃这几日在京城闹了好大的动静，现在大街巷的都在传燕王夫妇郎才女貌、情比金坚，可比那些戏文里唱的还好听，谁想到燕王妃却跑来青楼里躲清静了？怕不是那燕王殿下是洪水猛兽，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郎君都避之不及。”
“你这个嘴呀，真是越来越坏了，我就等看着哪个臭男人站出来克你，让你也感受一下，什么叫洪水猛兽。”
楚汐颜回头看着一身红色旗袍的人，姿态婀娜，举止优雅，一方红色的纱巾遮面依然挡在脸上，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看上去美不胜收。
如果不是身在香雪楼，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姐，恐怕也没人敢质疑。
“那您可是要失望了，清欢每日在香雪楼里，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我可是不信，若真没有那么一个人，岂不是白费了你守身如玉？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您先顾好您自己吧，操这么多心。”清欢娇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方才大街上吵吵嚷嚷的，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长宁侯回京复命，您不去看看吗？”
“楚怀远回来了？”
哦……
过年那她就听墨北寒过的，楚怀远要送宋监军的尸体回京复命。
这都一个多月了，竟然刚回来么……
“长宁侯自从去年燕王殿下大婚回过一次京，便再没有回来过，不是您的父亲吗？您怎么好像不在乎的样子？”
“他有什么可在乎的。”
楚汐颜冷哼一声，喝了茶杯中的茶水起身就走，惹得清欢含笑挑了眉。
“那您现在是要去哪里？”
“出去溜达你也要管？”
就会嘴硬的家伙。
清欢忍俊不禁，兀自摇了摇头，然后收回视线，不慌不忙的煮着手里的茶。
突然一个个子从楼梯口冲了上来，着急忙慌的四下看了看，见着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索性直接钻到了清欢的桌子下面，伸手把桌布整理好，在桌子底下喘着粗气。
清欢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桌下传来可怜兮兮的声音。
“姐姐救命，有一群贼人要来抓我，要把我的手筋脚筋挑断逼我去街上讨饭赚钱，求求您，帮帮我……”
这是哪来的孩子？为了逃命竟然能跑到这里来，她是怎么避开香雪楼的守卫上来的？
还没有想明白，就有两个红衣男子跟了上来，宽大的斗篷挡住了他们的样貌，身形功法也诡秘的很，看来不是什么善茬子。
这个孩子到底是得罪了谁呀……
“二位客官是要找咱们香雪楼的哪位姑娘？我可以帮你们引荐的，但是私自闯上香雪楼的顶楼，这可是不合规矩。”
“你见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吗？”
“咱们香雪楼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也有，就是不知道二位会不会疼人，咱们做青楼这一行当的，若是遇到不会疼饶，也还是怪可怜的呢。”
“谁要找姑娘！我，有没有见过一个陌生女孩儿跑上来！”
“没有，只有我一个，不过你们是怎么越过我们楼里的守卫上来的？我们香雪楼虽然只是一个青楼，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若是没有什么事，赶紧下去吧，我不跟你们计较。”
清欢的声音清淡的很，但是却十分坚定，话的那人身形一动就要冲过来，却被另一个人按住了肩膀。
僵了片刻，两个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美目不可置信的眨了眨。
他们是……怎么没的……
脚边窸窸窣窣的动了动，清欢闻声低头，敲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
清亮的眼波灿若桃花，顾盼之间更显风华，精致的一张脸，纵是她阅美人无数，也是为之惊艳了一瞬。
这孩子才这个年纪，已经美成这样了，再过个三五年恐怕不知道要怎样祸害苍生了。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姑娘朝她笑的灿烂，笑容干净而动人，清亮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眼里立刻放了光，“哇！姐姐好漂亮呀！”
“你这孩子休要胡袄，拍马屁可不能这么拍。”
“我才没有呢！虽然姐姐你遮了面，但是这双眼睛生的真美，而且身材和皮肤都这么好，心地也善良，所以一定是个大美人呢！”
“你这嘴呀，若是挑断手筋脚筋去讨饭怕是可惜了，不如绑了你在我香雪楼接客如何？”
“真的吗？好呀！”
漂亮的眼神熠熠生辉，丫头连忙向她行了一礼，声音中都透着空灵的笑意。
“多谢姐姐！”
这倒是奇了，竟然有姑娘不被她吓住，巴不得留在她青楼里接客？
“这是青楼，接客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知道呀！我今来就是特意来看今年的花魁的，这不是香雪楼吗？那么绿萝姑娘一会儿会不会有节目？”
丫头一边着，一边兴奋的往楼下大厅张望着，脸上的笑容如同朝阳般明亮。
“绿萝今日是休息的，一早就出去了，恐怕你这次来要失望了。”
“啊？我好不容易溜进来，怎么这样……”
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大半，瘪了瘪嘴，垂头丧气的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清欢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却莫名的喜欢这个丫头，抬起水壶泡了一盏茶，放在她面前。
“喝口水吧，你若想听她弹琴，明日再来便好，我跟楼里的守卫打个招呼，你大摇大摆走进来便是。”
“姐姐你人真好，唉，我哪是怕你们家的守卫呀，我家里可是有个难缠的大魔王呀……”
愁眉不展的样子逗乐了清欢，这个丫头到底是哪来的呀，怎么这么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姐姐叫我九就好。”
“九？看样子，你今日来了没见到绿萝，是白费了一番功夫咯？”
“你不知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花魁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一睹绿萝姑娘的风采呢！可惜她不在啊……姐姐，你看看我有没有做花魁的潜质？”
“你？想做花魁？”
“对呀，花魁呀！青楼众美人之首，那感觉多棒呀！”
“那我可是头一次见，竟然有好好的姑娘家，想来青楼当花魁。你可知道青楼里的女子，大多都是苦命的人，搏个名头也只为了日子能好过一些，没你想的那么风光。”
“是吗……可是我听香雪楼跟寻常的青楼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姑娘也不一样，所以我特意来看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被那些恶人盯上了，我真是命苦得很！”
“你这劲头可不像能随便被人坑骗的，莫要在这里卖乖。”
“嘻嘻，姐姐真是有一双慧眼，九真是好喜欢你呀……”
“行了，就你嘴抹了蜜似的，赶紧喝口水歇一歇吧。”
“姐姐你这水里不会有迷药什么的吧？把我迷晕以后逼良为娼。”
“不喝便走，真是好心没好报。”
嘿，这个丫头，鬼精得很。
“嘻嘻，姐姐不要生气嘛，我开玩笑的，我不用你逼良为娼，我巴不得住在这里当个青楼女子，不定哪还能混个花魁当当。”
九一脸讨巧的笑容，毫不犹豫的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砸了咂嘴，笑眼看着清欢。
“姐姐煮的茶真好喝，比大魔王煮的好喝多了。”
“你的大魔王，到底是谁呀……”
“他呀……”
九瘪了瘪嘴，刚要人家坏话，突然就听楼下大厅里一阵吵闹，清欢略微皱了眉，然后起身靠近旁边的栏杆往下看去。
正好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壮汉掀了桌子，桌上的碗盘碎了一地，着实把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老子今就是为了听绿萝弹曲儿！你们他妈的绿萝不在！这是在戏耍老子不成！”
“呦，这位爷，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咱们绿萝今儿个休息，要么今日的银子退还给您，您明儿个再来？”
柳姨连忙上去打圆场，虽然是白，但是这生意可不能被这种人给搅和了，早点打发走了早了事。
“老子是在乎这点银子的人吗！老子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听绿萝弹曲儿！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还有休息这一，她以为当上个花魁就能高人一等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见到绿萝给老子表演！”
“哎呦，爷，您消消气，咱们也不能清空变出一个绿萝来不成？您若是来找乐子的，咱们香雪楼的姑娘还有呢，您随便挑，大不了，您明日来捧绿萝的场，咱们不收您钱如何？”
“爷今日就是要见绿萝！你破来都得见，否则，爷拆了你们这香雪楼！”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冲出来七八个撸着袖子的大汉，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来者不善。
“看看吧，当花魁有什么好，一不心就闹成这般模样，日子也是烦得很。”
清欢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九。
“额，世上还真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太可恨了！”
“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生意好了自然有人看不惯，这不定又是哪个楼里找的人呢，如此无理取闹，恐怕也不是平白起事。你呀，就好好长大嫁个好人家，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嘻嘻，姐姐你可真温柔，九真喜欢你呀！”
丫头漂亮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脸上绽放了绚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