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京中逸闻
裁以后，许多事渐渐脱离了李绛薇的控制。成为东宫的伴读，又或是“奉旨催稿”。无一不在打破李绛薇的平静生活。
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手无实权的勋贵家庭中出生的庶女，并无自保之力。倘若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所幸与她常打交道的褚咏羿和褚咏青都是随和的人物，相处倒也融洽。这种融洽若是能长久还好，若是失了和气……
想到此处，李绛薇甚是为难。
然而令她困扰的，却是名义上的亲人。
李绛薇乘坐秦王车辇回府的消息，迅速传到李岳然耳郑李绛薇还未坐下休息，就有下人传话让她去见老爷。
李岳然见了李绛薇，第一件事便是问及秦王。
“既然秦王愿意送你回来，想必是得了秦王青眼？”
李岳然两眼放光，红光满面，兴奋异常。
有李绛芸的婚事在前，李绛薇如何猜不出他的想法？
“秦王殿下不过是奉了皇姬的命令送女儿出宫。如此来，还是女儿沾了皇姬的恩泽。”
李岳然不死心，又继续问道：“秦王这一路可有和你什么？对你印象如何？”
李绛薇恭敬一拜，神色一改，严声道：“父亲！切勿这种话来！”
李岳然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乖顺的女儿会突然呵斥自己。顿时恼羞成怒，怒火中烧。
“放肆！哪有这样同父亲话的！”
李绛薇不愿他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连累整个伯府，她挺直腰背道：“这秦王殿下是何许人？岂容私下置喙！殿下送行，已是大的恩泽，我们伯府哪敢再有进一步的意思？”
李岳然被李绛薇训斥的窘迫不已，仍硬气道：“我不过是关心你这个闺女！你未婚他未娶，你坐了他的车辇，这京中少不了风言风语！此时不问清楚，难道等着为父去听街头巷尾的传闻？”
李绛薇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语，心中不免有气。她和褚咏羿不过泛泛之交，平日所聊的东西也是公事。
“父亲！女儿如今不是普通布衣！而是东宫皇姬伴读！”李绛薇正色道：“就算宫外有流言蜚语，自有秦王和皇姬为女儿澄清。不劳烦父亲担忧。”
“有些事你还，这里头的文章不懂。”李岳然道：“若是将来秦王对你有意，可千万不能瞒着你爹和你二叔。”
见李岳然面上并无愧色，甚至想以年纪尚来糊弄自己，李绛薇心中火气更盛，竟然脱口道：“秦王乃今上亲子，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才有机会成为秦王王妃，或是侧妃。有些东西，父亲还是别多想的好。”
完这话，李绛薇有了悔恨之意，但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李岳然震惊至极，道：“你！你竟然出这种话来！你一个闺阁少女，怎么能直言嫁娶之事。你母亲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这与母亲无关。”
“你母亲你看话本移了性情，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句句都是实情！”
李岳然猛地一拍桌子，嘭的一声巨响，将钱氏惊动。
钱氏也在溶月居中，她正在里间做着针线。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她也没了做针黹的意思，放下东西撩了帘子就往外走。
“老爷！”钱氏笑走来，道：“何事让你如此动气？”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现在都会顶撞父亲了！”
钱氏瞧了李绛薇一眼，脸上笑意未改，对李岳然道：“老爷何故出这种话来。教出这样的好女儿，老爷应该高兴才是。谁家的东宫伴读还能得了秦王殿下青眼的？”
李绛薇有些愕然。
“才出了一位桓岳的学子，又出了一位伴读。我前些去工部尚书孙大人家中赴宴时，还听嵇夫人夸奖我们家会教女儿。”
钱氏一番话，让李岳然的心情好了些许。
“趁这个机会，我想向老爷求件事。能不能让我们家芩芩，也去读书？”
李岳然眉毛一挑，道：“芩芩不是在女学读的挺好的吗？”
“这哪里够？”
钱氏笑着看向李绛薇，但是笑意并未直达眼底。
“先让四丫头回去吧。有些事，不便在她跟前。明宫里不讲课，慢慢训斥她也来得及。”
有钱氏在从中斡旋，李绛薇没有经受李岳然的责罚便离开的溶月居。
“你要的是何事？”李岳然不耐的问道。
“去孙家赴宴后，我才知道这上京近来喜欢求娶读过经史的女子。”钱氏收起笑容，柔声道：“是读过经史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子嗣更加机敏，行事大气。”
“这又从何起？”
“这就要问我们亲家了。”钱氏叹道。
李绛芸前去桓岳书塾的消息，不过朝夕就传遍整个京城。封归萧又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得知他的未婚妻跑了，少不了好奇之人问上几句。
“那封二公子了，那些京城素有才名的女子也只会吟诗作对，摆弄风月，登不上大雅之堂。他的未婚妻读的是桓岳书塾，学的是治国之论，将来还能登上庙堂。”
李岳然一听，眉头紧皱。
“他还，有了这样的妻子。就算孩子长于妇人之手，将来前途亦不可限量。”
“他这的是什么歪话！”李岳然愤愤道：“居然还歪的有几分道理！”
“如今外头的人，都盯着芩芩呢。”钱氏苦恼道：“我们安远伯府三个姑娘，一个世子，一个学子，一个东宫伴读。就不知道这第四个姑娘将来会是什么……我就想啊，干脆也让芩芩跟着去读书。”
“不好。”李岳然道：“这不妥当。”
“为何？”钱氏声音高了几分，而后又抑制自己的情绪，柔声道：“五丫头都去了，为何芩芩不能去？”
“芸儿去的是桓岳书塾！芩芩能去吗？”李岳然不耐的道：“她要是考的上，我也给她去！现在别她了，我们家空哥儿都不一定去的成！”
钱氏低着头，紧紧抿着双唇。
李岳然见钱氏这般，生出怜惜之意：“寻常书塾去了反倒有损芩苣闺名，不如我们请个先生回来教导？”
钱氏不以为然，现在安远伯府的家底能请来什么样的先生，她比李岳然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