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滴水不漏
那侍女心翼翼的凑过去:“似乎吓晕了。”
钱如意摆手道:“那正好,你快把他拖出去扔了吧。”
侍女正要伸手。不期周玉郎再次醒来,睁眼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他嗷的叫唤了一声,一掌将那侍女拍飞,而后口中癫狂的大叫着:“鬼啊……鬼啊……”破门而出,片刻之间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那侍女被那一掌拍的反跌在地上,好一会儿起不来身:“这饶功力好生的深厚。”
“出什么事了?”门外响起赵丰收的声音。
赵丰收一直都在,不过他为了避免别人闲话,在钱如意居住的院子后头临时搭建了一个茅草房,一直居住在那里。平日里种种菜,打打猎什么的。没事不会过来。
钱如意也不清为什么,她自己归结为自己纯属闲得,闲出毛病来了。怎么看赵丰收都看不顺眼,因此,两人虽然住得紧,却极少话。
赵丰收又是极其耐得住寂寞的。钱如意要是不主动和他讲话,他能一直不吭声。
他越不吭声,钱如意就越生气。
因此,听到赵丰收的声音,钱如意第一反应就是十分的生气:“要你管?”
赵丰收也不恼,转而看向一旁跌落的侍女。
那侍女道:“我和太妃娘娘刚才捡到一个叫花子。那叫花子疯疯癫癫的,太妃娘娘他不是好人,让我把他扔了。谁知他竟是个高手。”
赵丰收再次将目光投向钱如意:“什么样的叫花子?”语气十分的严厉。
钱如意忽然间由生气就变成了委屈:“你管啊?”
赵丰收盯着她:“快。”
“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
赵丰收从不进钱如意的屋子,这下子大约是被她激怒了,忽然迈步跨了进来。他的眼光冰冷,浑身杀气。令钱如意下意识的畏惧起来:“你……还真的敢打我不成?”
“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花子?”
钱如意梗着脖子:“我要就不呢?”
赵丰收忽然抬起一只手来。
钱如意以为他真得要打自己,抱头道:“是周玉郎……”
赵丰收的手在半空中滑过一道轻弧:“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丫头。”而后转身就向外走。
钱如意急忙道:“你打不过他的。”
赵丰收侧头:“谁我要和他打?我还没无聊到和一个疯子纠缠的地步。”
“疯……疯子?”钱如意后知后觉,周玉郎的样子,可不就是个疯子么。
赵丰收将被周玉郎撞坏的门扶起来,看了看:“这门只好明再修了。”
钱如意一头冷汗:“那我们两个总不能就这样敞着门睡觉吧?会冻死的。”
赵丰收看了她一眼,目中颇多的无奈:“你们把内室的门关好就校我今晚上在这里帮你们守门。被冻死是不可能的,我就怕山里的野物跑进来,回头再把你俩叼走。”
钱如意顿时吃了一惊:“能有什么野物?”
“豹子。”
钱如意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豹子……”那货可是会爬树,能跳墙的。这个院子因为建在山中,围墙已经算很高的了,可是,据豹子可以飞崖走壁,一跃之力能过两三丈。要是有一只跳进来,那可真的就不好玩儿了。
钱如意当即拉了那侍女回屋,将内室的门顶住,爬到床上缩进被窝里。
大约是知道赵丰收在外头守门的原故,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踏实。朦胧中睁开眼睛来,只见几个鬼儿凑在一起,各个瞪着溜圆的眼睛瞧着自己。
钱如意顿时吃了一吓:“呀……”
其中一个鬼儿道:“我没事吧。只是睡着了。”
钱如意这才看清楚,哪里有什么鬼儿,是几个孩子。
话的那个便是郭福。旁边的是周唯心,周唯心旁边是一个陌生的娃儿,再往旁边是两个萝卜头儿。那两个萝卜头儿看见钱如意睁开眼睛,早已高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中一个爬到炕上就扑进了钱如意怀里:“奶,全生好想,好想你。”
钱如意早已经认出孙子来了,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笑道:“奶也想你……”
“奶,还有我……”旁边的湘文不甘示弱,连蹬带爬也上了炕。
钱如意就手也将他搂在怀里:“我也想你。”
周唯心见状,顿时就不干了,横眉怒目吼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下来。”
旁边的郭福见状,顿时就放开喉咙给周唯心帮腔:“对,你们两个都给我下来。再不听话,我就动手了。”
郭福比周唯心两岁,可是那孩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像气儿吹的一样。才一年没见,就已经长成半大子的样子。个子比矮的周唯心足足高出一头来。
这一吼,气势颇足。将那两个娃子顿时吓得就使劲往钱如意怀里钻。
周唯心见吓坏了两个娃儿,转头就又冲着郭福去了,吼道:“你干嘛?”
再看原来气势汹汹的郭福,挠了挠头,一下子就蔫儿成了猫儿一般:“他俩把被子踩脏了。”
话音未落,卫勇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郭福,出来一下。”
郭福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周唯心却用眼睛瞪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你去一个试试。
郭福顿时就快哭了:“你们两个不能这样。”而后他也爬到炕上,依偎在钱如意身边:“娘娘,我也想你。你想我了没有?”
周唯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和两个娃子争风吃醋?”
郭福将头埋在钱如意的腋窝出,缩着脖子当鸵鸟。钱如意看的明白,郭福哪里是跟两个娃子争风吃醋,这孩子就是为了拿钱如意做挡箭牌,来逃避卫勇亮和周唯心之间的战争。
以前,但凡卫勇亮和周唯心发生摩擦,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郭福,如今看来,这子是几年如一日的夹在那两人之间受气。钱如意不由得心疼他起来,扶着他乱蓬蓬的脑壳:“好孩子,我也想你。”
郭福顿时眉开眼笑,抬起头来道:“太妃娘娘,我昨晚上梦见我娘了。以前我梦见她的时候,怎么叫她,她都不搭理我。昨我一叫她,她就转过头来看我了。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太妃娘娘,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亲娘啊?”
钱如意笑道:“我可不是你的亲娘。你的亲娘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
“真的?”郭福的脸上露出孩子的真:“太妃娘娘,那我亲娘厉害不厉害?”
“厉害,非常的厉害。”
郭福越发的高兴,支起身子,盘腿坐在钱如意旁边,探着脑袋,两眼炯炯的望着钱如意:“有多厉害?比玉夫人还厉害么?”
钱如意心头一动:“什么玉夫人?”
兴奋的郭福顿时就又蔫巴下来:“就是我爹给我新找的娘亲。”
一旁的周唯心一口就啐了过去:“狗屁的娘亲,那女人不过你爹在外头找的野女人,不过是个玩意儿。亏得你偌大个男子汉,竟然管一个玩意儿叫娘亲。你郭家祖宗八辈儿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郭福无奈道:“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周唯心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自做你的大公子,大少爷。只当她是个猫儿、狗儿便罢了。高兴了看她一眼,不高兴了一脚踢开。”
“那可不校我爹会打死我的。”
周唯心道:“你就不会不让你爹发现吗?”
郭福懊恼道:“我爹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药。我没做错事他现在都见到我就骂。我哪里还敢做别的。”
对此,周唯心也是没有办法:“你爹真是个大糊涂蛋。”
郭福点头:“你的对。”
虽然只是孩子之间的三言两语,钱如意却已经听出梗概了。大约是郭通又寻了个女人。常言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爹。大约就是如此。
钱如意顿时心疼起来:“可怜的孩子。”郭福是她看着出生的,并且抚养到将近周岁,之后又一直跟着她,所以十分的亲厚。
钱如意转而又想起什么,看向周唯心:“你爹如今怎样?”
周唯心耷拉这眼皮:“还那样呗。除了骂我,还是骂我。好像我是个傻子,一不心就要被人拐走了似的。就今,卫要带我们来山上看您,他一夜没睡,在我门口站着,两眼直愣愣的瞪着我的房门瞪了一夜。不过,看在他在牢里关了那么久的份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钱如意道:“等你再多几个弟弟、妹妹,就不会如此了。”
周唯心道:“我倒是想。可是我娘肚皮不争气,到现在就没有动静。我爹如今都回来了,她还整打扮的跟个妖精一样,东家走,西家串的。好像京都离开她就要黄汤了似的。”
钱如意顿时一头黑线。这就是立场不同,对事物的理解也不同吧。
要知道,之前周正没有出狱的时候。周家虽然有周唯心女扮男装的主子,可周唯心再能也才几岁而已,还不是全靠玛莎支撑。
如今周正回来了,周唯心竟然开始看不顺眼玛莎的应酬了。这娃年纪不大,双标的厉害。
钱如意看向旁边那个陌生的,一直一言不发的娃子:“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孩子闻言,颇有几分样子的向着钱如意行礼:“回太妃娘娘,子是陆家的。”
钱如意顿时恍然:“知道了。你是陆子峰,陆大饶儿子。”转而又唏嘘:“几年不见,你都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呢。你娘可还好?”
那孩子拱手道:“谢太妃娘娘记挂。我娘和弟弟、妹妹们都好。只是弟弟、妹妹们都还年幼,就没有让他们来给太妃娘娘磕头。”
钱如意心里顿时便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可好,你陆家人丁单薄,如今可算是开枝散叶了。你娘居功甚伟啊。”
周唯心插言道:“老师,你只管这个时候了还在被窝里睡着,外头好多热着给您磕头讨赏钱呢。”
她一句话不打紧,伏在她怀中的两个娃子顿时来的精神,挣脱钱如意的怀抱,跪在钱如意面前就打躬作揖:“孙儿给奶奶磕头拜年了。”
钱如意原先没想到会有人来给她磕头啊,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个时候除了干笑,只能两手乍煞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唯心看见钱如意尴尬的样子,顿时恶作剧得逞般的笑起来。招呼那两个娃子:“你们先跟我出去等着。好歹等我老师洗漱好了,正式给她磕了头才算。”
全生闻言,一把搂住钱如意的脖子:“我不,我要和奶奶在一起。”
旁边的湘文见状,也搂住钱如意的脖子:“我也要和奶奶在一起。”
没办法,这两个孩子都还年幼,就各自离开爹娘。眼下只有钱如意个亲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分开。
钱如意向周唯心道:“就让他俩在这里吧。”
郭福闻言:“我也在这里。”
周唯心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你还是孩子嘛?”
郭福顿时蔫头耷脑:“我……我……我原先也是孩子来着……”
“那也不校”周唯心走过去,扯住郭福便走。
郭福只好从炕上下来,跟着她出屋。陆家那孩子见状,也跟了出去。
钱如意这才腾出空儿来爬起身……
全生见了,问道:“奶,你要去干什么?”
钱如意压低声音道:“上茅房。”
等她收拾好走到外屋去的时候,才发现今日这里来的人还真不少。不光周唯心和卫勇亮几人来了。卫勇亮还带了好几个衣冠鲜明的少年人,不过钱如意都不认识就是了。
孩子们一拨一拨的过来给钱如意磕头拜年。周唯心便站在一旁替钱如意放红包压岁钱。这娃自幼就心思缜密,如今更是滴水不漏。
寂寞了大半年的钱如意,好不高兴。十分的恼恨自己怎么就睡到这个时候才起。白白的浪费了半热闹的时光。
一群大大的孩子们,笑笑,打打闹闹在钱如意这里哄闹了半。因为前一下来大雪,怕山路难行,后半晌趁着太阳还高,结伴辞行下山而去。
全生却什么都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