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

这少年大概十五六岁,长的不是褒族人的样子,大概是为阙或者夏末王族的人,刚才的用毒刃刺伤老乌鸦的勇气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这个孩子吓得双腿发抖,随时都会瘫软在地上。

“你想要什么。”褒无病没有废话的习惯,别人冒死救他自然不是善心大发,一定有所企图。

那少年污秽的头发散落在额前,眼睛不敢直视褒无病。

“你想要什么,我从不欠人的恩情。”褒无病说,不解决这件事,他宁可先杀了这少年,才能专心的恢复伤势。

“我想要你教我你会的东西。”

“我会什么?”褒无病丢掉的眼镜有一根粗粗的经脉垂在他的脸上,那是眼球的主动脉。

“巫术!”少年说。

“你为什么要找我学巫术。”

“……”少年还处在惊恐之中,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

“哼。”褒无病开始瞧不起这个胆小的孩子,难道他从千里之外,读过十四河,到了这荒郊野岭,参观了褒族的兵变,目睹了两大巫师的生死较量,就是为了学习巫术?

“你能给我什么?”褒无病问他。

“我救了你的命……”少年说:‘对,我救了你的命,而且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

“刚才和我动手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可以去找他。”

少年思考了会儿,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很强,我就是磕头他也看不上我,你受伤了,我救你,你才会教我东西。”

褒无病为这幼稚的言论不顾伤痛大笑起来。

少年惶恐的回头看洞窟之外的动静:“您……您小声点,他们……听见了……”

褒无病这次逃出生天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猜测他剩余的军队应该在撤往禽巢的路上,他必须尽快恢复,去和他们会合,兵变失败,禽巢已经危在旦夕,当务之急,还是先让这个小子帮助自己养伤。

“这些事以后再说,哦,你叫什么?”褒无病问他的名字。

少年咽了口吐沫,说道:“我叫白灵。”

62、混沌

白灵离开家乡后,为了寻找传说中沉默者的踪迹,一路少不得忍饥挨饿,他没有带多少盘缠,只不过走了几十里就吃光了带的食物,经过几次心理上的挣扎,他想到,即使现在回去,也是以往的日子,忍受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伺候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想到这里,他咬咬牙,继续走下去。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了权力,为了力量。为了荣华富贵。

沿途一路要饭为生,褒族的城池那时因为和为阙王族的紧张,已经开始有重兵把守,白灵一路翻山越岭,可是没有任何沉默者的踪迹,他沿途打探,终于知道了沉默者内部也分成两个帮派,,其中一个相助褒族王室,另一派远迁南大沼泽,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进入南大沼泽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在褒族领地里乱窜,

竟然偶然遇到褒族内乱,趁乱救了褒无病,这是他人生里最大的一次冒险,成则死,败则生!

在白灵的陪同下,对褒族山山水水极其熟悉的褒无病躲开了对手的厮杀,他带白灵回到自己的位于前线的营地,相比较通天殿的豪华尊贵,褒族河谷城的重兵把守,简陋的营地是用野牛都能撞开的围栏作为屏障,只有数百士兵把守,他们用寡淡的熟肉来欢迎他们的首领。

褒无病说,在军变过后,他很快就要放弃这块领地,会把军队都扯到他的大本营禽巢,那里有坚固的城防,紧邻湍急的河流,物产丰富,而且有大量不愿意臣服褒衣的民众。

但是仅仅半个月后,褒族王宫军队就对他的军队展开了进攻。

为了躲避锋芒,他下令全军撤向更远的南大沼泽北部的禽巢。

在临行前,他问白灵:“我的族人无法接受一个为阙王族人跟在我的身边,这用你们的话说,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白灵点点头,表示理解。

褒无病说:“魂巫的绝技,我是从一处山谷得到的,拥有这些绝技的人,被沉默者囚禁在那里,当然,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个死人,我为了换汝巫的巫术,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就是你在通天殿前看过的那个。”

“她不是奸细吗?”

褒无病笑了笑:“两面间谍罢了,我本来可以宽恕她,可是为了满足那个家伙变态的要求,我必须这么做。”

他说:“如果你真的想得到你想要的,就去找他,用你最珍贵的东西和他交换,记住:他不是人,是鬼,和鬼做交易,不能有丝毫的感情。”

褒无病告诉他,那个地方的名字叫乌鸦谷,距离禽巢二百七十里,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白灵进入乌鸦谷的那天,敲是春分,距离他离家出走已经一百多天了。

乌鸦谷是个奇怪的地方,它位于褒族西境,不属于任何家族管辖,这里的冷热交替毫无规律,可能昨天还清空万丈,今天就寒风彻骨。

白灵进入乌鸦谷的那天,寒风彻骨。

鹅毛大雪,这里是不存在的,这里只有乱飞的雪粒,雪的颗粒很小,被狂风打在脸上的效果很疼,站在乌鸦谷往开阔的地方一眼看去,全是从灰蒙蒙的天上倾泻下来的瀑布。

天,就是个大口袋,无穷无尽的往下倒着雪花。

褒无病告诉他的地方是个山洞,他本来以为这里会藏有巫术秘籍或者是什么白发苍苍的世外高人,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墙壁上有些涂鸦,画的是牛马和老虎,看样子是史前人类曾在这栖息繁衍,闲极无聊在墙壁上涂抹勾划,和巫术没有任何的关系。

最后在他沮丧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个东西:浑身长着细毛,长着朝天鼻,铃铛大眼,四肢像猿猴似的趴在地上的家伙。这个玩意是从山洞入口处窜出来的,之所以没有在白灵进入的时候袭击他的背后,是因为这个家伙很久没有见到生人,不舍得吃。

这不是白灵胡乱猜测的,是“混沌”日后亲口承认的。

是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叫混沌,白灵以为是馄饨,但是混沌坚持自己是混沌,混沌的混沌。

“嘿,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是迷路了吗。”混沌绕着白灵走来走去,他的走路方式是四肢并用,但是不如猫狗灵敏,却比猿猴灵活,看起来却很别扭。

“是褒无病将军介绍我来的。”

“什么?褒无病?你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又要失望了,混沌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食了!”混沌大声尖叫。

白灵出具了褒无病给他的凭证。

混沌仔细查看了凭证,洞口敲灌入一阵寒风,混沌的鼻头抖了抖,打了个喷嚏,鼻涕溅满了那张画着奇怪图形的纸。白灵向,褒无病之所以没有写字的原因可能是——混沌不识字。

“你知道吗,我是谁,我是混沌,奉命看守不死族和沉默者共有的宝藏,那是魂巫的遗产,”混沌把介绍信仍在一边,用朝天鼻在白灵身上嗅着,

“妈的,还是个雏儿。”混沌离开白灵,在不大的山洞走来走去,突然开始骂道:“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死族还在的话,我应该是长老,长老享受一切的美酒和美食,享受一切尊贵和荣耀,但是现在,不死族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孤零零的剩下我一个。于是他们都欺负我孤苦伶仃,又看中了我的见闻,把我囚禁在这里当奴隶,替他们看守宝藏!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去他奶奶的,傻瓜!”

白灵鼓起勇气问:“你是在骂褒无病吗?”

“褒无病?”混沌尖叫:‘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我行走大陆的时候,他的祖宗刚从树上下来呢!’

白灵看看周围,这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混沌在这里看守什么,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呆了多长时间。

混沌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在这守了两百年,走了两百年的奴仆……我是最后的一个不死族,年轻人,你会觉得幸福的,因为不死实在是一种痛苦。”

“两百年!”白灵问:“不死族真的不死吗?”他第一次听说不死族的名字,不过他从书上看到,在遥远的过去,大陆上远不止人类一个种族。

“世界上没有不死的生物,有的人想长生不老,有的人却想迅速死去。奇怪,奇怪。”他转头爬向山洞的深处:“难道你就不想问,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老鼠都待不下去,我为什么不走?”

白灵没说话,因为混沌没有给他思考和回答的时间:“因为我无处可去,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不死族,去哪里都会被欺负,说不定还会被抓去做展览,在龙庭、金都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一块金子一张门票,从没有见过不死族的人会蜂拥而至。直到哪天,有些人会开始研究我身上的不死奥秘,说不定会杀了我吃肉,所以即使这里不是人呆的,我也哪都不去!”

走到一块墙壁前,他忽然停下来了,恶狠狠的眼神吓了白灵一跳:“第二个原因,我必须看守住这里囚禁的人,只要他还活一天,我就不能断气,我必须看着他在这里生不如死。”混沌对白灵说道:‘他就是你此行要找的人!顺利的话,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巫术!’

白灵听的云里雾里,混沌伸出爪子,拉动墙壁旁垂下的藤蔓,机关启动,墙壁缓缓上升,一个狭小的通道出现在白灵面前。

“进去吧,你找的人就在里面。”混沌指着黑咕隆咚的通道对他说。

“什么,你不进来吗?”白灵问。

“我不进去,我不想见到他,我怕不忍不住出手杀了这个家伙。”混沌吸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转头走了,在山洞里到处寻找能遮挡寒风的地方。

白灵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钻入了通道。

这个通道并不如他想象的长,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就进入了一座石头房子。

他看到,有个人影坐在石椅上,在石头桌子上摆弄什么东西。

他刚要出生询问,那人就开口说道:“你想成为我的奴仆,还是祭品?”

他没有得到回答,那个人转过脸来,重新问了一遍:“你是我的奴仆,还是我的祭品?”

看到这张脸,白灵登时目瞪口呆,因为这个人拥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分毫不差,恍惚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幻觉,还是在梦境当中。

63、囚徒

“你是我的奴仆,还是我的祭品?”“白灵”问了第三遍。

“你……你……为什么……”白灵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世上因为巧合模样相同的并不稀奇,但是如此完全一模一样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面前的这张脸,他是无比熟悉,在镜子里见过无数遍,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为什么会张在别人的脸上!

他想要逃走,可是通道狭窄,他只能蜷缩着往回退。谁知那个“白灵”走了过来,伸出长长的手臂,将他从通道里拽了出来。

就像老鹰提小鸡。

“你是谁!”白灵带着哭腔问,他被吓坏了。

“白灵”发出啧啧的讨怪声,亲近的擦拭白灵身上的泥土,白灵本能的往回缩,却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我是魂巫的最后成员,现在是魂巫的族长,是金字塔协定的执行人之一,奥杜因。”

“什么,我听不懂。”白灵说。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执行协定的第三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

“什么??”白灵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乌鸦图斯没告诉你前因后果吗?”奥杜因问,他虽然和白灵张的一样,可是身上的服侍却是乱草编织成的怪异服装,而且骨骼宽大,肌肉松垮,完全是个老年人的样子。

白灵胆战心惊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图斯,也不知道金字塔……你为什么和我张的一样!”

“哦?是吗。”奥杜因愣了下:“这只是幻术,基础的易容术……你作为协定的收益人,竟然不知道金字塔协定?哦,对了!”奥杜因拍了怕脑袋:“我竟然给忘记了,你……你叫什么?”

“白灵。”

“白灵,你告诉我,现在是东帝国第……第四王朝吧,第四王朝的什么时候?”

“二百零四年。

“怪不得怪不得”奥杜因恍然大悟:“时间又过去了八十年,老乌鸦图斯看来已经死了,是的,我给他算过命,他只能活七十年,那他应该是……六十年前就死了。”

奥杜因回到他的桌子前,这是张占据整个房间五分之四的大石桌,上面摆着巨大的沙盘,上面有山有水,有草原有沙漠,有河流。

而更让白灵惊奇的是,这完全缩小版的世界上,竟然有很多小小的活人。

这些小人只不过比蚂蚁稍稍大一点点,可是服装、四肢、耳目口鼻一应俱全,他们在沙盘上劳作、玩耍、栖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和奥杜因的存在。

“这是我的游戏。”奥杜因得意的说:‘金字塔协定之后,我不能离开这里,于是就自己创建了一个世界,这些人生活在我的沙盘里,这是他们的大陆,他们的宇宙。这几百年,我看着他们从狩猎部落,成长到拥有武器的帝国,然后繁衍生息、交战、和平、死亡。你要知道,这么大的一片沙盘,相当于两个东帝国的面积。而这些家伙——’

奥杜因画了个圈:“现在沙盘里有数百万人,他们分成了四个王国,这个是玛雅帝国,这个是白狼国,这个是出云国,那个是萨拉玛哈王国,现在玛雅帝国衰微,出云国最为强大,有十万将士,出云国的上一代国王死在萨拉玛王国的袭击下,所以……出云、萨马拉哈是仇敌,两个国家的人现在都在拉拢白狼国。”

奥杜因满脸兴奋:“在你来之前,萨马拉哈刚刚派遣刺客刺杀出云帝国的皇帝,但是失败了,这是刺客的尸体……”奥杜因掏出一根竹签,指着一个华丽都城后山的小山岗,那有个小小的,血淋淋的尸体。

“这些都不是我控制的,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生存和死亡,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奥杜因道:‘不过我估计,白狼国会选择和强大的出云国联合,萨马拉哈的刺客正好给了他们动兵的理由,我想,很快战事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话,那座都城突然传出震天的哭声,城内扬起白幡。

“哦!天啊。”奥杜因大声喊道:“你来看,出云帝国的国王病死了,这下坏了,战局应该发生了变化。你知道吗,出云国王的儿子是个傻子,他继位后,出云帝国多半要完蛋啦。”

白灵被这个沙盘里鲜活的生命和人生吸引了,难怪奥杜因可以在它面前一坐就是几百年,在它们面前,奥杜因就是上帝,他说有风,就会有风,他说有雨,就会下雨,他随便动个小指头,火山就会爆发。

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问:“金字塔协定是什么?”

奥杜因答道:“当年魂巫神秘的消失,原因至今不明,只剩下最后一个带有魂巫血脉的魂巫巫师了,但是却因为另一惩不死族的战斗奄奄一息。其余的三大家族决定:救活这个最后的魂巫,但是他身上的所有有关魂巫的,包括战斗技法财宝在内的一切遗产,都由其余家族共同处置。这个是在丹城金字塔签订的,所以叫金字塔协定。

在魂巫灭绝后,灵巫也逐渐销声匿迹,沉默者当中有个族长,独吞了魂巫的所有东西,引发了属下和巫塔的俩手进攻,他被击败。但是巫塔和沉默者又打的难分难解,最后巫塔获胜,沉默者却带着那个魂巫最后的残留者在南方大沼泽一带抱残守缺。但是沉默者也发生了分裂,他们共同瓜分了魂巫留下的东西:一派掌握了部分巫术,一派掌握了魂巫的财宝。

这就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白灵问:“你就是那个魂巫的后代?”

奥杜因笑道:“不是,他是我杀的,而我,奥杜因,是那个独吞财宝的人。”

白灵愕然无语。

奥杜因道:“我计谋落空后,他们设下诅咒,让我此生不能离开乌鸦谷,不然就会魂飞湮灭。魂巫留下的巫术也没有什么,大部分都被沉默者学走了,只不过有的学走了的人,也死在了战场上罢了。”

“那混沌……”

“我当年拥有了魂巫的巫术,又想长生不老,就顺手灭了不死族,混沌就是最后的不死族成员。换而言之,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那我该怎么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白灵问。

奥杜因在石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我这里存有魂巫的两项杀手锏:死者苏生、死神舞步。都可以教给你,但是你必须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我的诅咒。”

“……我同意”

“你还没问清楚是什么呢。”

“我一概同意。”

“第一个条件,你要贡献出你四十年的寿命予我。”

“我能得到什么?”

“你将得到世上最高明的巫术,获得无穷的力量。”

“我同意。”

“你将终生陷入梦靥,无法安眠,失去爱的能力。”

“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可以最短的时间,得到我赐予你的魂巫力量。”

“我同意。”

“你会受到我的诅咒,会惨死于强大力量的反噬。”

“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可以在短暂的人生得权力的荣耀和荣华富贵。”

“我同意。”

62、导火索

重百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跑的那么快,他敢说,就是把草原上的豹子抓来和他赛跑,他拿他的性命赌博,他可以把豹子跑到死。

他冲入居住的旅店,刚进门就对还在睡觉的泥草吼道:“快,收拾东西快走!”

重百带着自己新得的小老婆,一路跋山涉水,路上有几座关卡,可是查的都不是很严,也不知道真是重百这辈子命好,竟然顺利的来到了渡口。

接下来,他面临另一个问题:没有船。

事后证明,书呆子并不一定是百无一用。重百就找到了一般的聪明人都想不出来的方法,主要的原因是,重百在学堂学过的东西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

他准确的记忆起了高等学堂上“水流与浮力”这一节课,那个戴着眼镜儿凶巴巴的老头讲授的东西:他找到了几个在岸边的葫芦藤,把里面的葫芦连带藤蔓拆下来,组成了两个小小的葫芦船,用树杈当桨,划过了水流并不湍急的十四河。

重百的命运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好,十四河流域的水流在这几天因为上流的冰块堵塞,正好水流减弱,他和他的小老婆深一脚,浅一脚,饿了就抓鱼吃——就连鱼都是搁浅在沙滩上的活鱼,偏偏重百的运气好的出奇,他的怀里正好还带着用防水纸包裹的点火用具,在沙滩的阳光沐浴下吃烤鱼,这是多么美妙的旅行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盐。

两人白天用葫芦救生圈游泳,天快黑就找个沙滩吃鱼,十四河流域水流密集,但是上游巨大的河流到这里,分成二十几个分支,能足够让他们得到休息。

就这样边吃,搞了一天两夜,他们终于到了河对岸。这里是夏末王族的领地,稍往左一点,就是为阙王族的地盘。

重百把贴身带着的使节凭证给边境的官员看,不过官员怎么看重百,怎么觉得这个浑身破败不堪、还沾着水草,身上一股鱼腥味的中年老男人像个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所以他们没有通知政务府,而是找到了负责治安的督察府。

一来二去,几经磨练。重百发了几十次毒誓,当地城市政务府的人匆匆赶来,终于认出来,这个家伙就是前段时间从自己这经过的龙庭使者。

那个没了牙的老官拍着大腿,感动的流出眼泪:“老夫真以为你们皇城根儿外交部的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您遭了这等罪,这下老夫心里平衡了,平衡了!”

重百乘着马车日夜不停的向龙庭赶路,到了龙庭之日,已经是七天之后。

他拜见了明鉴,拜见了内院的老头老太太,将自己在褒族受的委屈和在那里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说完,嗷的一嗓子,哭道:‘哎呦,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一生为国家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临到了,还受这么份儿罪哦,嗷嗷嗷,呜呜呜……’

左右的官员适时的递上手绢、清水,安慰这个可怜的老头。

要是他们知道,重百的哭是装出来的,而他心里想的是晚上怎么和泥草共度老夫少妻美好生活的龌龊景象的话,只怕连就地掐死重百的心都有。

“太不像话了!”明鉴老头子拍了桌子,吓得他旁边整理袖子的老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明鉴拱手对右侧的军务部说道:“国使如同国格,辱我国使如同犯我帝国尊严,这事,军务部忍得下,我明鉴忍不下!”

接下里

接下来,这个老人开始在众多高等官员的瞩目下陷入慷慨陈词的状态

“我朝创立近两百年,当年雄烈皇帝起于行伍,率领精兵悍将,扫清六合,为国为民,如今少数叛乱分子不守规矩,忘记了我们多少年来给他们的优待,甚至打算自立成皇。这不仅是对江山社稷的不敬,也是对我们做臣子的最大的侮辱。事情发展到今天,我想问问,我们做官的都干了些什么,我们的军队,还能不能扞卫国家的尊严!”

军务部的官员让他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尴尬,军务部首脑腓德烈站起来,对代表皇帝参会的内廷官员说道:“明鉴大人的话真是振聋发聩,不瞒大家说,非常时期,本来应该多忍耐,但是我们的王族多年没有经过大战,让有些别有有心的人误以为,老虎没了牙齿,老鹰没了翅膀,这种情况必须断然终止。”

内廷的官员问:‘军务部、政务部都是一致同意向褒族开战了?’

明鉴大声道:“他们都自称神圣皇帝了,还不开战,难道任由他们打到龙庭才算么!”

内廷没有表示异议,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腓德烈,毕竟他才是军事方面的元老。

腓德烈沉声说道:“半个月前,在朗宁先生出发之前,我就让古亭带兵囤聚在荷兰城的西北部,大约距离褒族的边界线七十里左右,目前由他率领的帝国护卫军:第一帝国卫队大约一万人,已经整装待命。其他从各个领主、城市抽调的镇守兵也在向东南集结。还需要部分粮草军饷……”

明鉴当即表示:“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亲自派人处理,绝对少不了一块钱。”

有人问:‘帝国护卫军共计六个师团,您怎么才用一万人,其他的腓德烈铁甲军、美西斯突击骑兵团、雷霆火器营,怎么不用呢?’

腓德烈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褒族地处贫瘠,人口稀少,调集一个重甲兵团加上镇守兵足以应付,用多了人,反而浪费我么的金钱。况且南方湿热多水,不适合战车、火器的布置。’

忽然又有官员问:‘听说前一段时间,帝国护卫军下属的翼龙战斗团在东部演习,效果怎样,怎么不派他们参加?’

腓德烈愣住了,支支吾吾半日,才勉强回答道:“这个……翼龙……翼龙战斗团还是太金贵了,要是南征损失了几只,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没用……”

就在这天,政务部、军务部共同提议,由政务部签发、内廷同意的对褒族的征讨正式开始。

龙庭的权力之争的漩涡风暴开始向周围蔓延扩散。

在内廷签署命令的同时,

就在龙庭内廷西垂一间阁楼里,年轻漂亮的她陷入了紧张和恐惧中——在她又一次得到了皇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离开龙庭之后。

“这是第几次了?”她嫣红的嘴唇开启,仿佛能吐出沁人的幽香,忽闪的大眼睛让任何男子都会为他失去魂魄。

“回禀启星公主,近两个月的第二次。”回答他的是个奴隶一样的人物,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轮廓秀美,眉宇好似经过了精致的雕琢,其美色竟然不亚于女人,而且和公主相对应,一个娇媚,一个冷艳。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支持大哥、二弟、三弟的人都越来越多,我必须立刻离开龙庭。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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