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
“露玛……”艾提拉没有想到,出卖自己的竟然是她。
“露玛,你的小妾,你众多的女人之一,是她向我禀告了你所有的计划。”此时帐篷外走进来十几个剽悍的武士,他们都是他的亲信:“你的错误不在于谋反,而是你的女人太多了,多到你无法满足她们,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之间的争宠,会激发矛盾,总会有人倒向我这边。”
艾提拉目中的光彩在逐渐黯淡,或许他在今天来到白汗帐之前,还在思念明天会到他的驻地,享受美酒和等待他的女人。
“我不一定要杀你。”兀鲁思说:“相反,我会保留你的职位和俸禄,只要你下令:你的狼骑兵都归我统领,我就对草原诸神发誓:永远不会取你的性命。”他说:“下令吧,你的狼骑兵不就在白汗帐成为吗?两千个好汉子啊。”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艾提拉擦掉脸上的泪水:‘黑暗笼罩光明,您愚昧的放弃了您对我的信任,兀鲁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发誓要做永远的兄弟吗?’
兀鲁思没有动摇:“我老了,我必须在我死之前,确保草原上的安定。”
“那您还要铲除右贤王?”
“右贤王是我的弟弟。”
艾提拉没有再说话,涌进来的武士相互对视,握紧铁锤铁斧,向艾提拉靠过去。
兀鲁思善意的劝告他:“我们都人过中年,你能享个清福,何乐而不为,你只需要写一封信,让狼骑兵属于我,我就会确保你后半生的安全富贵。”
“兀鲁思——”艾提拉说:“请你换一种方式叫我。”
“什么?”
艾提拉一字一句的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有了一个新名字——白狼王!”
兀鲁思还要说什么,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后腰。
46、白刃不相饶
被凶杀案吓住的十几个各国奴隶女惊叫着股跑了出去。
“你……”兀鲁思的生命随着伤口鲜血的溢出而逐渐消逝,他慢慢倒了下去。
艾提拉身后的武士都惊呆了,其中的一个想要杀了艾提拉,手中的短刀刚刚出手,就被艾提拉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夺了过去,刀光一闪,他就干脆的掉了脑袋。
兀鲁思还在挣扎,他半个身子都是鲜血,正试图从身边拔出配刀和艾提拉做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账外人马嘶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冲入城内。
“你们投降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白狼王。”艾提拉看都没看这些木然而立的武士,他踏步走到兀鲁思的身边
“休想!”兀鲁思因为愤怒变得狰狞,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艾提拉。
艾提拉手持短刀,又杀了两个冲上来的武士,这些武士身披重甲,但是他的刀尖总能快准狠的刺进他们盔甲缝隙下的要害。
“你失败的原因是和你的野心不匹配的大脑。”艾提拉回过头,对躺在血泊中的兀鲁思说道。
兀鲁思躺在地上,正试图用手堵住腰眼上的献血。
刺他的人是露玛,显然,她是个双面间谍。露玛实在是个美丽无情的女人,她刚刺了伟大的白狼王一刀,现在匕首还在她的手里,只要她原因,此时随时可以割下兀鲁思丑陋的脑袋,她唯一没这么做的理由是,艾提拉跟她说过:要活的。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他的狼骑兵已经冲入营帐,赶来解救他们的首领,将那些吓坏了的兀鲁思的武士通通缴械。
“我本来不想杀你,但是是你先着急动手杀我的。”艾提拉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兀鲁思:“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搞这些先礼后兵的东西,我会直接杀了任何有可能违抗我的人。你太傲慢了,长久的权力和尊敬让你忘乎所以。”
“你这个叛徒,枉我对你那么好,给你高官厚禄……”
艾提拉道:“你我的冤仇,从你杀死我的妻子开始就无法化解了。不过,我也无法忍受有人坐在我的头上,从这个点来说,你的死是必然的。”
艾提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听到营帐外面有人喊“辅政大臣诏令:白狼王病逝,所有士兵听兀术大人统一指挥!白狼王病逝!……”
“你策反了兀术!”艾提拉终于明白过了,他的辅政大臣,亲爱的兀术被策反了。
“是的,我答应让他的儿子做我的左贤王。”艾提拉说:“你对待你的忠臣们实在是太吝啬了,不怪他们反你。”
“艾提拉——!”兀鲁思知道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艾提拉为此做了周密的筹划,他失去他所有的威风,此时软弱的说:“你会留我的性命吗?”他的意志在淡定的云淡风轻的艾提拉面前此时不堪一击,他终于被击垮了。
“留我一条性命,看在我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也答应过你,给你爵位,给你金银财宝,给你女人,只要你……”
艾提拉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么天真,是怎么在残酷的草原上活到现在的?”
当艾提拉重新走出账外,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称号:白狼王。
在迅捷的突袭行动中,狼骑兵快速的控制了数量达两万的白汗帐卫兵,那些曾经兀鲁思的亲信都被毫不留情的杀死,仅仅用了一下午,白汗帐内的鲜血就形成了条河流,顺着出水口流出城外。
被杀的人有多少是罪有应得的,有多少是无辜的,白狼王心里也不清楚。
不过他无暇思考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了,
新任的白狼王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彻底铲除兀鲁思的后代。
和兽群里的习俗相同,草原上的英雄在非正常的夺取权力后,前任首领留下的所有孩子,务必赶尽杀绝,这样才能保证新统领的通知下,族群的稳定和强大。
其实在**以南,那些自称是礼仪之邦的各个王族也差不多,只不过有的吃相好一些,有的吃相差一些罢了。都是赶尽杀绝,没什么高低廉耻。
不过对新白狼王艾提拉来说,这种杀戮可不仅仅出于政治目的。
兀鲁思的六个儿子、长孙都在白汗帐被抓住,没有多耽误时间,验明正身就立刻砍了脑袋,连同他们的妻子和小妾、亲信一起,而兀鲁思其他的孙子和孙女,却在右贤王古伦那里。
如果放过他们,这很仁慈,但是有可能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毕竟艾提拉就是这么复仇的。
仁慈,是工具,不是原则,这是每一任白狼王都必须明白的道理。
古伦是兀鲁思父亲私生子,也是兀鲁思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消息完全不是秘密,正因为如此,在古伦手下为奴的时候就埋下了他决心复仇的祸根。
只不过,这一忍,就是二十年罢了。
他没有试图劝说古伦投降,因为古伦对兀鲁思忠心耿耿,而且手下有超过一万的士兵。
为了尽快的稳固局势,艾提拉决定迅速出击,在古伦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铲除他的领地,收编他的军队。
他集合了他所有的人马,让他做奴隶时候的朋友,现在他的第一号大将魔驱先带领骑兵连夜包围古伦。
在魔驱出发后,他忙里偷闲,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就任仪式。
艾提拉,曾经古伦手下的一个奴隶,从小无父无母,为奴十年,他忍受无尽的屈辱,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帮助兀鲁思上位。从奴隶,出生入死的成为左贤王。
他不得不杀死兀鲁思,除了他自己的野心外,也因为,是兀鲁思,害死了他的妻子。
在他三十岁的那年,他在兀鲁思手下做万夫长,他在那一年结婚,娶了童年时候的朋友,萨魔汗的女儿,
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在他为奴的时候,就细心的照料者他,为他送衣送物
有一次,艾提拉被古伦的手下毒打,伤口溃烂,那个女孩冒着极大的危险为他偷来草药,救了他的性命。
死里逃生的少年艾提拉发誓,要成为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风风光光的娶这个女孩,让她过上好日子。
后来,他逃出囚禁,隐姓埋名投奔草原上古伦的哥哥兀鲁思,在十年之内,他作战拼命,几次用重伤换来战斗的胜利
就在他结婚后的那几天,局势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但是兀鲁思为了统一草原,出乎意料的进攻了萨魔汗,那一夜,死了整整两万人。
兀鲁思知道他娶了萨摩汗的女儿,愤怒的让他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在接到兀鲁思命令的那天晚上,从没有哭泣过的艾提拉抱着自己的女人的尸体失声痛哭。
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实力和兀鲁思翻脸
他只能满足他一切残忍或者变态的要求,
哪怕是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永远记得她眼里哀求的目光,永远记得她惊恐的泪水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对兀鲁思更加忠诚。他辅助兀鲁思一统草原,立下了赫赫战功
每一次他在兀鲁思面前跪拜,都会导致他复仇欲望的增长
他潜伏爪牙,默默忍受。
现在,是他复仇的时候了,不仅是他曾经的主人古伦,还有前任白狼王的所有子女、子孙,一个都不能留。
他记得草原上久久传唱的歌谣,他把它默记在内心
在今天,他重新吟诵这首歌
他沉醉于其中
由我亲手埋葬你最后的呼吸,断送那香气,
47、斩草除根
清晨被草香浸透,连天的嫩色远接天外飘动的白云,云淡风轻,这是歌唱的天堂。不过歌唱被打断,清美的歌曲戛然而止,堕入黄昏,黄昏被献血染红,遍布的尸体压倒家园的墓碑,沙尘森森,这是生灵的地狱。
身穿狼皮的整队骑兵,长刀高举,旌旗和喇叭声迎风飘荡,每一千人成一纵队,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象那种无坚不摧的利箭,从扇坡上直冲下去,深入尸骸枕藉的险地,消失在烟雾中,继又越过烟雾,出现在山谷的彼端,始终密集,相互靠拢,
洼地处的古伦骑兵被寻思的分割成几部分,
前后紧接,那乌云一般向他们扑来的狼骑兵,冲下染血高地边沿上峻急的斜坡。他们再一次冲了下来,严整,勇猛,沉着,在呐喊和刀枪、弓箭破空声偶尔间断的一刹那间,可以听到受伤者的呻吟,但是,马蹄踏地声作为征服和死亡的伴奏,从未停止。
魔驱的迅速进军在古伦部准备好之前,就抢占了有利地形,这让他们的胜利更加轻松。
狼骑兵在前后两个对立的山坡上列了两个纵队,魔驱居右,图尔哥居左。远远望去,好象两条钢筋铁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有如神兽穿越战云。
怒风疾驰过无际的沙海,风浪从天边拍来,风狂啸着,烈马的嘶鸣声尖锐刺耳,充斥满了风声的间隙。
山坡和山下的黑影攒动着,又踏起无尽的沙烟。
魔驱静静的伫立在沙丘上,黑压压的骑兵与将士几欲横断整个山脉。
他看着下方的败兵残将,知道再有一次冲锋,古伦的主力部队就将溃不成军。
他扣上了带着鼠皮的头盔,拔出腰间的弯刀,挺直了脊背,听着身后响起同样的冲锋前的呼和声,甩动马鞭,胸腔中爆发了一声吼叫“冲啊!”竭力声嘶的应和声弥盖住马鸣,万千骑兵策马齐行,扬起万丈黄沙。一黑一黄两色大军冲撞,刀戟声骤起,怒吼声,惨号声,战马蹄声一浪高过一浪。失主的战马混在士卒中,沾血的盔甲被弃在一旁,殷红的鲜血渗实了浮沙。
骏马人立而起,弯刀迎着夕阳,闪耀红色的耀眼光芒。弯刀在半空中砍了下去,一个母亲的头颅被切成两半,怀里尚在的婴儿襁褓掉落在草地上,骏马来回驰骋,几次就踩成了烂泥。
光头的骑兵从几个帐篷里拖出几个年轻的女人,这几个女人年轻漂亮,被拽住头发或者脚踝在地上拖着,挣扎着。她们的肌肤柔嫩似水,她们的脸庞宛如天上的明星。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骑兵十夫长骑马靠近这几个掳掠的骑兵:‘这是古伦汗的妻妾。’
骑兵们于是放弃了拖拽,抽出弯刀,拨开她们拼命挣扎的手臂,将弯刀贴在她们的喉咙上一滑,把这几个割了下来,挽在腰上走了。
几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穿着巫服,在敌人的弯刀面前,坚决不肯下跪,被士兵推到在柴火堆里,然后点燃了柴火。
满头又长又粗的黑发编成无数根鞭子的男子,冷酷无情的看着这场屠杀,眼前母亲在孩子面前被奸淫掳掠,父亲在儿子面前被削去首级,孩子在老人面前踩成肉泥。当为了一场复仇,按捺准备了十几年时,这就不是屠杀,而是让人沉醉的享受。
艾提拉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在他幼小的时候,他是艾提拉汗部落的奴隶,受人欺负,被人侮辱。他也曾眼看作为战俘的母亲被那些贵族侮辱,看到身边和他一般大的小奴隶被折磨致死。他能活到成年,已经是天神的垂赐。在逃出古伦部落的那天,他曾经发誓,要在古伦的面前,把他的族人屠戮干净,再把他流放在这宽阔的草原上,给他吃马粪,给他喝马尿,然后再把他风干在旗杆上。
他在艾提拉部落卧薪尝胆,又悍不畏死,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从内敌的陷害里忍辱偷生,为了就是今天。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消灭了其他两个小一些的部落,现在在这狭窄的十里山谷中,他将要达成毕生的心愿,血洗他童年的屈辱。
“艾提拉汗——我们发现古伦自杀了。尸体现在还在他的大帐里。”
艾提拉骑在他的黑马上,仿佛是黑色的战神,表情很不屑,大声说:“古伦是草原里的战士,即使败了,也是天神的雄鹰,陨落在太阳的光辉下。他就是死了,也应该在冲锋陷阵的时候战死,怎么会死在温暖的帐篷里!”
士兵回答说:‘大概是害怕被士兵羞辱吧。’
艾提拉哼了一声,纵马当先,直冲古伦大帐。
古伦大帐在山谷的中心,被数百座小营帐团团围住,但是显然这种防御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草原上的骑兵如果失去了宽阔的战场,挤在狭小的区域丧失了机动力,也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半点区别。从清晨天亮开始,他的三万大军发起了最后的总冲锋,古伦的防线终于崩溃,然后屠杀从早上持续到现在。见到古伦尸体的那一刻,艾提拉的两只脚也是踩在了古伦“双雕旗”之上。
“古伦的孩儿们在哪儿?”艾提拉坐在营帐中的虎皮座上。
“都被杀了。”
“兀鲁思的孙子们在哪?”
他的领兵大将之一,肥胖健壮的图尔哥说:‘兀鲁思的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都在古伦部落,现在其中一个孩子被俘虏,还有一个孩子在亲卫军的保护下正再向东突围。’
艾提拉不再说话,安坐在座椅上,面对帐篷之外的人马嘶鸣,天际的黄昏正再演变为黑夜,他在等待消息。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刻,消息终于传来,一个传令兵骑着战马奔到营帐之下,踉跄着跑了进来
“报告艾提拉汗,古伦的亲卫军突围成功,兀鲁思的长孙沙木尔逃走了!在东线防守的卡塔列将军已经自刎谢罪。”
艾提拉的脸上不见喜怒,问:‘他们逃向了哪里?’
传令兵答道:“大概是**的方向。”
艾提拉脸色立刻变得阴沉,**铁骑,是他的死对头。
图尔哥道:‘白狼王,请给我三千精兵,我追赶他们,如果**的王八蛋真敢收留他们,我就拔下**,不拿下颜家父子的头颅,我就用我的脑袋顶罪。’
艾提拉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不用了,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我的主人的其他几个孩子吧。”
图尔哥顿首:“白狼王,遵命!”
上万具火把在草原上的黑夜撕裂开一个光明的裂口,白狼王,走出这个宿敌的帐篷,踏出了他作为草原“万兽之王”的第一步。
被俘虏的是古伦的第三个孙子和第五个孙子,老三大概十三岁,老五七岁。
老三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有了草原勇士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孔,健壮的肌肉和乌黑的长发昭示着这个孩子会成为天之骄子。
“三十年前,是你父亲侮辱了我和我的家人,三十年后,是我杀了你的父亲和你父亲的族人。”白狼王这样说。
老三尚带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流动着惶恐、不安。
白狼王把目光移向那个七岁的老五,七岁的孩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瘫倒在地上,已经苦的没了力气。
“白狼王,交战一天,古伦的队伍全线溃败,被杀三千四百人,俘虏一万七千人,其中男人一万,其余的是女人和孩子。我们伤亡两千人,夺取马匹一万零五百。”万夫长魔驱肩膀上缠着绷带,左手也缠着止血布,他刚在这场战斗里失去了两根手指。
“魔驱兄弟,你今天杀死了多少敌人。”白狼王突然问。
魔驱回答:“手刃三十四人。”
“很好——”白狼王做了个手势:‘你率领的“刺牙”骑兵,在劣势的兵力对比里死命抵抗,拖住了古伦的主力,让我们顺利的攻进了古伦大营,你手下的战士,也流淌着你悍不畏死的血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右贤王,卡塔列办事不利,自杀谢罪,他的军队,就由你率领。’
“遵命,我的白狼王,您是天神之子,魔驱会为您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魔驱单膝跪地,向白狼王行礼。
七八个女孩跪在帐篷后面,周围十几支点燃的火把形成的光亮照耀她们的头顶。这些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现在浑身脏乱,大部分都在小声抽泣。
唯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她们前面,保持高昂的头颅,上抬的下巴表示了她对这些凶悍的下等战士的轻蔑。任凭别人怎么敲打她的膝盖,她宁可忍受剧痛,也不肯下跪。
“古伦的孙女娜仁托娅?”白狼王称赞说:“果然有几分骨气。”他老虎一般大小的双眼打量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如果这是在帷帐之中,而不是在刀斧之下,她的确是十分动人。
白狼王走到她的面前,她的下巴在火光下呈现出优美的轮廓,
深处巨大而粗糙的手掌,白狼王抚摸着她的脸庞,这个年轻的女人果真是融合了草原上所有的美貌:有嫩草的青葱,也有骏马的健壮,只可惜这样美的一个女子,身上流着的是死敌的血液。
48、真假公主
开始将手伸进她的口里,白狼王的脸凑了上去。
她的袖口下翻出一道白光,只在刹那间,那条手臂就被一只巨手捉住,手中的刀片在距离白狼王的喉咙半寸的距离戛然而止。
“古伦拥有悍不畏死的战士、却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军,他有非凡的战争才能,却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白狼王话锋一转:“不过你和他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高看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小看了对手的智慧。”
“莫要以为你可以骗得了对手,因为你的对手不会比你更笨”白狼王看着这个失手后惊魂失措的美女:“你太年轻,以为驰骋疆场的这些父辈们会看不破你们的这些把戏,实际上,站在你面前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你的计谋,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早就玩过。”
白狼王顿了顿:‘你不是真正的古伦部落的那个公主。’他扫视着此女的眼角,果然见她浮现出惊讶和庆幸并存的神色,他抬起手说:“我孤竹不管哪个部落,都崇敬悍不畏死的勇士,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说出来谁是真正的公主,我不但不杀你,还会把你嫁给我手下最勇猛的战士,我用白狼神的名义起誓。”
美女并没有说话,但是原本高贵的神色此时荡然无存,所剩下的只是一个孤独可怜的女子的自卑。
“你们也一样。”白狼王对后面蹲着躲藏的几十个女人说:“谁指出来真正的公主,我饶谁的性命。若是不然——”白狼王向身后的一个人试了个颜色,那个两米身长的壮汉从后面的男俘虏里随意揪出来一个,拽到众女前面,用力踹他的膝盖,将他踢刀,手里的弯刀一挽,抠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男俘虏要命的哀嚎,比深夜的狼叫还要惊悚,这正是白狼王想要的效果。
那些女人或者吓得哭泣,或者瑟瑟发抖,或者坦然无畏,但是没有人回答白狼王的问题。
“看来你们对你们的主子很忠诚,但是我也想提醒那位公主,你是古伦的女儿,躲躲藏藏的,你是堕落了你们家族最后的尊严!”
白狼王手一扬,大汉割下男俘虏的头颅。血喷了一地。
“只好从你开始了。”白狼王向最开始乔装的那个华衣女子努努嘴,壮汉提着带血的弯刀,把刀口贴着她娇嫩的脖子,正要动手,一声娇媚婉转的声音打断了他:“混蛋,住手!”
这是个身量较小的女子,容颜秀丽,教华衣女子多了一份庄重。
“我是公主,白狼王,你放了她们。”她说着,走到壮汉的身边,一把把她推开。站在华衣女子的前面,对白狼王说:“你这个暴徒、屠夫,你只会用杀戮来证明你的胆小无知,我的父亲曾经和你有过结盟的友谊,他在比你强大的时候给你宽容,而你却是白眼的狼崽子,是你背叛了他,是你毁了白狼神关照的草原的安宁,地狱会诅咒你,灵母会诅咒你,金刚怒神也会诅咒你.”
“出生的牛犊往往敢向最勇猛的老虎发起进攻,我的孩子,你很勇敢”白狼王制止住手下的冲动:“你骂我很解气,我却不会因此中了你的计谋,你依然不是真正的公主。”
火把即将燃烧干净,有士兵在更换火把的燃料,有人找到古伦阵亡士兵的头颅,连带着头盔砍下来,里面倒上燃料,点起熊熊大火。
面对这些宁死不屈的女子,白狼王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作为战胜者,总是有最简单的办法:把所有抓到的俘虏全部杀了,里面总有一个是古伦公主。
“.……我说……是……她,是她——”最先忍受不住这血腥气息的是老五,其中一个头颅做成的火炬就在他身前不远处摆着,他忍受不了这种刺鼻的气息和作呕的恐惧,将颤抖的食指指向帐篷外头木桶边上的一个女孩。
老三发怒了,骂道:“鲁姆,你这个废物,胆小鬼!”限于被缚,只能连朝老五吐了十几口吐沫。
那女孩似乎颤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来,那是光明的死角,能看到这个女人身躯矮小,当她从黑暗走到光明,仿佛是野兽从隐匿走到人前,让人在惊艳之中不寒而栗。
她穿着寻常的、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裳,相貌寻常,肌肤粗糙,鼻子略有些大,不算什么漂亮,甚至有一些丑。
她目光在白狼王的直视下毫不畏惧,甚至有些骄傲:“生满脓疮的小野狼在黑夜里遁逃,数十年后,他抛弃了信仰趁着白狼神睡着的夜晚重新回到主人的家园,将主人的曾经惩罚它的家园付之一炬,他显示着他的强大,并登上了王座,然而这匹可怜的小狼,至死也只能在生肉和杀戮中寻找血腥的尽头,它永远也不会知道草原之神的伟大,也不会相称白狼王的真正王冠。他拥有健壮的身躯和强大的肌肉,却支撑不了王冠的轻巧和薄弱,因为他没有宽广的胸怀和慈悲的心念,只会被天神抛弃在寒冷的阴沟里,腐臭百年。”
无视前后左右那些如狼似虎的战士,她的眼里,只有那个高大威武的白狼王一人。
“你是古伦公主娜仁托娅?”白狼王开始有几分相信了,看着这个仇人的女人良久,才叹了口气,点点头。
刀光闪过,老五鲁姆的手指头被削下来一根,在他抱着鲜血淋漓的小手哀嚎的时候,那个威严的让他胆寒的声音说:“我对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我唾弃你的为人,憎恶你的背叛,但是我依然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活下来,终身做我的小奴隶,不过你放心,你想逃的时候随时可以逃,因为——背叛了自己亲人为了求活的男人,除了做我的奴隶,逃走了也只能为秃鹫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