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悟
时之子看着邱俊，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讲的没错。巨傀的祖先们都是从这巨花树上结出来的，沐浴了天地的灵气，故而力大无穷。他们离开巨花树后，繁衍生息，扩大族群，占据星河，却对其余同样生于此灵根的同伴非常顾忌，会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诞生之前来摧毁他们。其实，不仅是同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实有彼此竞争的关系，不同果树间的果实更是水火难容啊！”
叶玲珑不悦地说道：“真没有人性！时之子，你的意思是，这些巨花树不止一种？”
时之子点点头，再次施法，带着两人穿梭到了另外一处。
这是一个山岗，山岗下有两个洼地，每个洼地内各有两棵形态不同的巨花树。
仔细看时，四棵巨花树都是不同类型，枝节彼此勾连碰撞，正在争夺天上的星辉，呈现出你死我活的争斗姿态。
周围星空中的数颗星辰的星光被神秘力量牵引，全部洒落下来，披散在巨花树上，形成怪异绝伦的霞光，乃是罕见的奇观。也正因此，整个星域的其余地方都漆黑一片，没有一个生灵可以生长。
巨花树为了自己的成长，剥夺了众生的生机。
叶玲珑问道：“这样的树一共有多少？”
“据我所知，一共十八棵，十一种类型，其中有六棵已经垂垂老矣，恐不久于人世。”
“幸亏只有十八棵，若是有一百八十棵，还不知道多少人类世界会被摧毁！”叶玲珑显然对这些诞生了巨傀的巨花树十分不喜。
邱俊却道：“物竞天择，强者生存，这是万古不变的至理。”
叶玲珑忍不住瞪了一眼邱俊。“何为强？何为弱？和谐共生难道不是更好吗？我今日比你强，就要一剑斩杀了你？”
邱俊不敢跟叶玲珑顶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早已经有了自己对于天地万物的理解。
时之子没有加入这师姐弟两人的争论，因为他也有自己对于大道的体悟。有时候，眼前的对与错，是禁不住时光洗涤的。在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后，时之子的心中对于对和错已经没有强烈的憎恶。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巨花树的？”
时之子苦笑一声。“在星空中存活了几百万上千万年，就是有这么个好处——有足够的时间到处闲逛——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的。那时候，星空中还没有那么的巨傀呢。”
“你知道这些巨花树是哪里来的吗？”
面对叶玲珑的这个问题，时之子摇了摇头。
“你不是已经活了三千万岁了吗？连你也不知道？”
时之子早已经熟悉叶玲珑的脾气，苦笑一声。“三千万年比起凡人自然是悠长无尽，但对于这整个世界而言，终归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罢了。老夫还年轻着呢……”
邱俊便问：“前辈，你活了三千万年？还有比你更久远的生灵存世吗？你可知道魔族的由来？”
时之子看着邱俊。“你是个半魔？哈哈……你们魔族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老夫又怎么可能知道？我说了，老夫还年轻着呢……据我所知，这世上起码有三个人比我更古老。”
“你还还古老？那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啊！”邱俊不由得肃然起敬。
叶玲珑却嗤之以鼻。“活了这么久，法力手段也没见厉害到哪里去。”
“师姐，咱们还是有些敬畏的好！”邱俊对这些悠古前辈有种天然的敬仰之心。
没想到，时之子却浑不在意。“叶玲珑，你说得对。跟你比起来，老夫苟活了三千万年，却并没有比你这个只有几百岁的小姑娘厉害多少。可是，你要知道一件事，当你活过了某个临界，活下去本身就已经是逆天之举，就已经要耗费你莫大的心血、精气与法力啦……所以，并不是活得越久手段就一定越高超的……像老夫这样的，能维持住本身的法力已经大为不易，大为不易啊……”
时之子如此这般谦逊，却惹得叶玲珑越发想要调侃他。“这么说来，你这个地仙和凡人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就是活得久一些。”
“师姐，你何必跟前辈抬杠？地仙和凡人如何能相提并论？”邱俊的脸色略微有些不悦，觉得叶玲珑的话略微有些幼稚。在邱俊心目中，叶玲珑一直受着师叔祖的庇佑，难免不通情理。
时之子闻言却放声大笑。“活得久，这不就是本质的区别吗？小姑娘，久一些，也要看久多少啊，久十年八年的，确实不值一提。可是久了几千万年，那可就是大区别啦！更何况，你若将万事万物都放到混沌宇宙的格局来看，那么无论天仙、地仙，还是凡人牲畜，又能有什么区别呢……无他，尺不同而已……”
叶玲珑闻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师叔祖任佑曾经的教诲。
《逍遥游》有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鲲鹏极大，不过是与蟪蛄相比而已。
若比洪荒宇宙，鲲鹏与蟪蛄无异。
鲲大，鲲小。
年长，年短。
时光无尽，洪荒无涯。
凡事有尺，方有大小。
修道者，心中自有一尺。
一念及此，叶玲珑突然伸手一抓，在时之子的额头上取下来一团光，囫囵吞下。“前辈，你的道，我借来一用。”
时之子大惊失色。“老夫这时光尺，乃是老夫修行了七百余万年方才悟到，又历经了千万余年，这才登堂入室，你今日就得了？”
叶玲珑摇头。“并未全知，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话音未落，鲲鱼剑自动出鞘，却再无当初的锋芒，乃是一柄有着刻度的钝剑，其速度却比之前更甚。
叶玲珑却道：“还是太快了些，下一次，我要出得慢一些。”
紧跟着，第二剑出鞘，比前一剑更快。
叶玲珑却很满意地点头。“慢了不少，甚是欣慰。”
邱俊不解，却对叶玲珑越发地佩服和嫉妒。“师姐，你的剑明明越来越快，何以说慢？”
叶玲珑摆手。“说不清，说不清。反正就是慢。”
就在这时，天空雷响，不久前现身并扎穿了巨花树果实的那几个巨傀们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