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狰狞

如何，皇帝陛下，可想起了那个女子？

有红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一字一句，都带着饮血的怨恨。

姽婳，姽婳……皇帝低声说着这个名字，突然高声道，你想怎么样？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我没把她怎么样，只是我把她给你带来了。

带来了？在哪里，姽婳在哪里？！

莫急，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你见她。

你说，你说。

女子看着此刻的皇帝，这只是一个老者罢了，他在岁月里磨蚀了从前对权力的欲望和对世界掌控的欲望，这只是一个臣服自己内心欲望的老者罢了，女子想着，突然没了与他斗争的欲望，她怜悯的看着皇帝，只可惜，你欠我的太多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她不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是天子，而不是笙筮。笙筮，皇帝想着这个名字，却感觉分外陌生，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叫过自己这个名字了？不，不对，从来只有她会这样叫自己，叫自己，笙。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的笙。

不对，她是为了成全你的天下，才不和你在一起的。

女子对上皇帝诧异的眼，继续一字一句，残忍的说，你应该知道，你篡位的事，天下共知吧？你应该知道，如果这时候，你娶了一个舞姬为后，会让天下哗然，甚至推翻你吧？天子和笙筮在她眼中，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只是她看见了你眼中对权力的欲望，所以她放手，成全你的天下。

皇帝看着这女子，喃喃道，知道，我知道啊。

哦，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终生未嫁，终生都守在那片相思林中，你知不知道，她遭人唾骂，魅惑天下？

看着皇帝死灰的眼睛，女子给予最后一击，皇帝陛下，我把姽婳还给你吧，有什么话，你自己对她说吧。

看着皇帝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女子唇边勾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喏，我把你的姽婳还给你。说着，她向皇帝怀中扔了一个瓷瓶。

皇帝看着这瓷瓶，眼神渐渐绝望，却不死心的抬头问道，她呢？

你怀里的不就是她咯，对了，还有你们的孩子呢。

皇帝的嘴唇瞬间灰白。女子仍不肯放过，一字一句向他诉说当年的后来，后来啊，你立了后，她抱着你们的孩子痛苦，后来她一病不起，后来，你们的孩子，被，活活，饿，死，了。

皇帝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倒在了床上，女子仍然不肯放过他，俯下身，继续道，是啊，和你想的一样，因为被周围的人鄙弃，所以，没有人肯帮她，你们的儿子，被饿死了呢。

后来啊，她真的心如死灰了，便抱着你们的儿子，自焚了，连尸身都没有留下来。

看着皇帝渐渐喘不过气，女子神色几乎狰狞，可是现在，你连她为你争来的天下都没有了，怎么办呢？

皇帝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她一字一顿，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看着我把你的天下毁了，把她牺牲自己，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给毁了，当着你的面，好好看着吧。

便放了一颗药在皇帝口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