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越说越来劲
“十年未见,卿儿近来可好?”聂远山目光浅浅。
程酬卿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颔首:
“回舅父的话,挺好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如此客气。”瞧着程酬卿见外又拘谨的模样,聂远山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他看着程酬卿,柔声道:
“就你我二人,不要这般拘束。”
程酬卿点头:“是。”
但,举止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聂远山见状,也不勉强。
他笑道:“别顾着与我话了,吃些东西吧,你今日该是未曾进食过吧?”
“回舅父的话,酬卿……”
“都了别这般见外。”聂远山拧着眉打断程酬卿。
程酬卿滞住。
“可是菜色不合胃口?”
聂远山看了眼桌上的菜式。
除了几道素食,大多都是辛辣味道的。
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子,才喃喃道:
“舅舅我记得以前你最喜吃糕饼点心,可惜这酒楼没这类食,到底是舅舅疏忽了……”
程酬卿脸上多出一丝异色。
他并不喜欢那些糕饼点心。
他爱惨了下间的辛辣菜式。
但那些菜式味道虽好,却极容易一个不心就将油汤汁水而弄到衣裳上。
以前在乡下,他想吃什么,那老奴便给他准备什么。
就算沾染上了油污,老奴也断不会他。
直到后来,他去了程家。
程酬卿还记得他回到程家后被程家人带去参加某位官饶举行的宴会。
程家人有心将程酬卿介绍给同僚认识。
所以特地给他备了一身款式极为复杂料子也相当讲究的月白衣袍。
程酬卿犹记得那时他初现在众人面前时,别人眼眸中的赞赏。
可那些艳羡赞叹的目光,当他吃过饭食过后,便变了。
月白的衣袍上沾染了油污。
虽然程家人很快让他换了一身墨色衣裳,但程酬卿却是听到不少韧低的着取笑自己的话。
大抵是他一个妾室生的孩子,又被扔在乡下十来年,连个正经书都没练过,空有一身好皮囊,却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云云。
从那之后,程酬卿便不再在人前吃那些个辛辣的菜式了。
尤其不在程家人和与程家人有关的人家面前吃。
就算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他也只挑着糕点来食。
……
见程酬卿目光恍然,聂远山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舅父吃好了?”程酬卿回过神来。
聂远山点头:“今日在云霓宴上也吃了些东西。”
“如此,酬卿便让人撤下。”程酬卿道。
“卿儿且慢。”聂远山叫住他。
程酬卿微滞,旋即浅声:“舅父有事请讲。”
他这般严肃,倒是让聂远山有几分无奈。
他本只是想问问程酬卿可还有想要吃的来着。
瞧着程酬卿这般恭敬,聂远山也只好端起架子,努力思索自己和他之前是否有正事要。
想了想,还真让聂远山给想到了。
“我听闻刘泰章出事了?”聂远山含笑问道。
“怪酬卿识人不清。”程酬卿听言,直接跪倒在聂远山面前。
他双手抱拳:
“酬卿没料到刘泰章竟有那般野心。”
“不过舅父大人请放心,刘泰章虽在龙潭镇上做了许多恶事,但吕非恒已经将他收押。
至于他对程家所做的图谋,酬卿前阵子也已经处理妥当。
酬卿可以向舅父大人保证,刘泰章所做之事,断不会对程家对聂家有半点影响。”
聂远山:“……”
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些话与程酬卿,怎么还能跪下呢。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要责怪程酬卿的意思啊。
“咳咳。”聂远山干咳两声,安慰道:
“卿儿,这不是你的错。
刘泰章也算是程家的老人了,连你叔叔他们都没瞧清他包藏的祸心,此事如何能怪得了你?”
聂远山本以为自己这般了之后,多少能让程酬卿放下。
不曾想他话音刚落,程酬卿的脸色却是比先前还要难看几分:
“叔叔他们之所以看不清刘泰章的祸心,是因为他们并未和刘泰章过多接触。
但酬卿不同。
自打叔叔让我来到龙潭镇后,酬卿便一直和刘泰章接触。
可以,刘泰章根本就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恶。
可我身为他的主子,却是半点没发现他的野心。
还请舅父责罚。”
聂远山:“……”
怎么越越来劲了呢?
瞧着程酬卿那副自己若是不责罚他,他就不会罢休的表情,聂远山很是无奈。
默了半晌,聂远山方才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咳,虽刘泰章的确是做了许多恶事,但到底也没对程家造成什么影响,其实你大可不必……”
“若是刘泰章所为当真伤害到程家,那酬卿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程酬卿沉声打断聂远山的话:
“而且,舅父您错了。
刘泰章所为,虽未伤害到程家,却是直接将龙潭镇上的九福堂的大夫弄得声名举,且害得那位大夫家破人亡。
每每只是想到那位大夫,酬卿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聂远山:“……”
没完了是吧?
他不过是想安慰一下他罢了。
哎,这孩子分明不是烟儿的啊,怎么性子和烟儿一般轴啊!
“先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聂远山起身将程酬卿拉起。
程酬卿复又入座,但脸上却还是如先前一般的执拗。
聂远山心里苦,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程酬卿,干脆岔开话题:
“我听闻你与人在龙潭镇上合开了一家食肆?”
程酬卿听言,啪的一声又跪下了。
聂远山:“!”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么?
开食肆罢了,好歹程酬卿是烟儿名义上唯一的孩子,莫是与人开个食肆了。
若是他自己愿意,开他个十个八个食肆,也断不敢有人敢半个不子。
如此,跪劳什子跪啊!
“确有此事。”
程酬卿道:“此事是酬卿一时兴起所为,未曾朝着家中长辈与舅父大人所为,是酬卿的过错,还望舅父大人莫要动怒。”
程酬卿垂头,低低道:
“酬卿自知此事做的不妥,但请舅父大人莫要去为难那食肆如今的东家。”
看惯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程酬卿将所有过错都揽入自己身上,甚至恨不能一力承担所有责罚的模样。
此番听闻程酬卿的话,聂远山不由的起了几分兴致。
他看着程酬卿:
“那位东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