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骂人
“若不是你府中丫鬟报信，老夫还不知道你如此苛待我的外孙女！”汪老太爷气得直急喘。
“外公！”李嫣雪吓得跪在地上。
汪大人连忙拍拍他的背，“父亲！莫要动怒啊！身体要紧！”
李卞和孙氏蒙圈，丫鬟？！
“你倒好，竟敢当着老夫的面，诬陷老夫的救命恩人！什么莲的眼睛毁了，关我外孙女何事，关我救命恩人何事！你满口喷粪！！”
“你这一声岳父，老夫再活上两百年，也受不起！”
李卞睁着眼睛，被一口接着一口的唾沫星子弄得晕头转向。
论吵架骂人，无人能敌当朝汪老太爷。
李嫣雪红了眼睛，曲沐宁……她，是外公的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父亲顺顺气！”汪长岭关切道。
“顺什么顺！”汪老爷子甩袖指着李卞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夫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参你品行不端，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苛待老夫的外孙女！二参你心瞎眼盲，不分青红皂白，乱扣罪名在老夫的救命恩人头上！三参你目无法纪，竟敢私自对老夫的外孙女私行饿邢！！”
李卞目瞪口呆。
安静之际，汪长岭站在一边，“嫣雪，走不走？”
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开始她不知道李莲白如此对她是因为怀疑她和曲沐宁勾结，也不知道曲沐宁救过外公一命。
如今她知道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忍，不能让曲沐宁蒙受此罪名……
“嫣雪，跟外公走！”
她咬牙起身，双目落泪，死死地盯着李卞和孙氏。
“走！”
喘着粗气的汪老爷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孙氏，汪长岭拉着李嫣雪走掉。
李莲白发疯一样冲出来，“她敢走？她怎么能走？！！”
李卞冷声，“大夫不是让你不要乱动！”
李莲白眼睛上敷着药，只能止痛消肿。
“我哪里还姑上这些！”她张牙舞爪地乱甩一通，“爹！去……去告诉曲烟儿……让她再去要解药！！”
“让她把解药拿来！否则，否则镇南侯府和李家，不会放过他们家！！”她银牙紧咬。
月明星稀。
清风抚过细碎的竹叶，悄然飞过水面。
曲伯炎给客人安排了院子，曲仲江云扇不用住在曲沐宁这里。
一下子又剩下了曲沐宁自己，她从曲叔遥那里回来，又去了岩枫院。
自从早上从槲光院出来，曲季央就没怎么话。
大哥二哥三哥的不会有假，宁儿真的有一身本事……
三哥，要替曲沐宁高心。
曲季央也不知道怎么了，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有些闷闷的。
他似乎一直很容易获得成就感，斗蛐蛐，打马球，捉弄人，吃喝玩乐……
看他坐着的背影，头歪着，斜着看，眼睛眨也不眨，在发呆。
“四……”曲沐宁阖上嘴巴，站在门前和柏风对视了一眼，退了一步在门槛以后，出了院子。
兰锦有一点的对，曲季央老四，承担的少，懂得的少，什么也不知道。
即使是哥哥，曲沐宁也希望他能长大。
上一次拿作业来反激他，并不奏效，看样子也只能换个法子。
这一次她不辞而别去救三哥，想必他在家对着大哥，也不好过。
她换了个方向走回去。
有些事，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算明白。
曲沐宁在院子里坐着，拿落下的竹叶练功，一片一片地去飞墙边的飞虫。
兰锦还是惴惴不安，“姐……李莲白的眼睛，真的瞎了么……”兰锦没有想过，那药会有这样狠辣的功效。
曲沐宁托着腮，“你仔细回想一下，除了她，还有谁么？”
“还迎…袁沁珠，曲……曲烟儿……”
她和桃芬逃跑的时候，听到的是数声的惨叫，那她们……
曲沐宁轻笑，指尖在石桌上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倒是一个都没跑掉。”
她原本倒是想要找个机会，好好和曲烟儿聊聊往事的。
兰锦心下一紧，那袁沁珠，可是镇南侯府的嫡女……后面还有顶的背景，这该当如何是好？
想着她眼眶又热了，她怎么给姐闯了那么大的祸事？！
眼看着她又要跪地喊什么一人做事一缺，曲沐宁一眼看过来，“我是怎么跟你的？”
“……奴婢什么也没做……”
“记死了就是。”
只见她素手伸出，葱绿的竹叶从指尖飞出去，眨眼就落在了墙角，斩落一只发出细微嗡文虫子。
兰锦怔，张口张了半，“……”
怪不得，少爷们都……
她信手拈了又一片，眼色中带着细细的松软，要是她在，她们就不止是瞎眼睛了。
夜色寂寂。
“姐……”
曲沐宁回头，看到白术从侧房里出来，她低眸捏着手中的竹叶，淡声道，“你还没走？”
她吩咐了兰锦给她准备些远走的盘缠的。
白术噗通一声又跪在霖上，“白术骗了姐！”
“骗我什么了？”曲沐宁问。
她问白术是否知道抓她的人是谁，白术否认了。
可她若是不知，又为何死心塌地。要留在京都呢。不，不过是为了减少曲沐宁怕收留她惹来麻烦的顾虑罢了。
人在求生时，免不了私心。
她呜咽道，“我娘死也不肯离开京都，她，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人……是镇南侯……娘，她死也要缠着镇南侯一家……”
她深深低下头去。
倒是聪明，听到她和兰锦的几句话，她就明白了，自己必须留下来。
“白术真心报答姐恩情！”她继续道，“白术真的无处可去，求姐收留！”
不得不，这姑娘有几分胆识，有韧性，有傲骨。
风声细细，的少女坐在院子里，声音不大，微微散在夜色里。
“我信你爹不是逃兵。”
白术跪在地上，双眼的泪水在风中蒸发冰凉，却比不得一颗许久没有这样热的心。
“以后就叫茉白吧。”
“谢姐赐名！！”
她喜极而泣。
飞到墙角的竹叶被一阵风打偏了方向，飘飘摇摇地半没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