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等着
不是他孤陋寡闻吧，话曲家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埋汰孩子？
但是他顾不得想这些，曲伯炎又继续开口了。
“但是舍弟所言不无原由。”
“曲家药材的原产地是萃香谷，凡是我曲家人自然是在萃香谷待过，知道药材是如何制得的，所以舍弟才出此言。”
“哼！”长胡子老商人冷哼一声，捋捋胡子，怒声道，“老夫也是大夫，那金银花会变成这样，定是制作的人贪图速度，没有全部风干并且也没做好防潮所致！”
京都最大的产地那又如何，起来还不是商人手底下所做，谁知道手法如何，看着漫山遍野五彩缤纷的好看，不定卖出的药材根本就没有悉心加工过。
像曲家这种富得流油的商户，失去诚信贪图利益的还少么？
卖出去就算完，那里还管得着他们的死活！
“如若真如胡老所，此事曲家必须赔偿！”
“对９要昭歉，赔我们的信誉！”
曲伯炎缓缓侧目，看着长胡子老头，“既然您懂，那就好。”
“萃香谷在京都名声还算不错，也承蒙诸位关照，诸位若是愿意，可跟在下去萃香谷一观，看看所有的药材，到底是不是按照严格的手法炮制。”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络腮胡子猜想，这莫不是这子的缓兵之计。
但是他们此番是突然前来的，萃香谷那边也不会提前有所准备。
去还是不去，他看着长胡子老头，谁知他直接就拍案而起，“去就去！但是曲家主……”
老头子冷哼一声，“丑话，要在前头！”
闻言，曲伯炎微微拱手道：“诸位所之事，曲伯炎绝不推诿，若是我曲家的事情，曲家绝对不会推脱。不是我曲家的问题，曲家受其累，曲伯炎定当助各位查明原由！”
这番话出来，长胡子老头哼了一声，瞪了曲季央一眼，转身出去。
络腮胡子又喝了口上好的茶，这才起身，接着了一句，“曲家主话算话！”
“自然。”
曲伯炎挥手，来阳点点头，车已经按照大少爷刚才的吩咐备好了。
曲伯炎敢这样，心中有底，却也不敢绝对。
萃香谷那边的人都是常年做这些的，从来都是心细有耐心。周伯有几分御下才能，也将萃香谷管理得井井有条。要是出这种问题，曲伯炎和曲季央一样不信。
但是事情情况未明，曲伯炎只能暂且寄希望于萃香谷，否则这件事还不知道在外面会如何发酵……
见状，曲季央往前跑了两步，跟着道，“大哥，我也去！”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该怎么办？
二哥三哥和宁儿凶吉未卜，偏偏遇上人上门来，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他不能再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地待着了。
“你在家待着。”
待到那些人全都出了厅，曲伯炎才回头对他。
只是看到曲伯炎的这一眼，曲季央鼻子就酸了。
曲伯炎这一回头，这一开口，声音明显的嘶哑，眼下的疲惫显露无疑，眼神深处的黯淡一眼望不尽。方才他在那些人面前的胆大心细高冷决绝，全部都是在硬撑啊……
“你在家里……等消息。”曲伯炎接着道，“家里，不能没人。”
他转身走的时候，曲季央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连成串的，汹涌的泪水漫过眼眶，狠狠地冲刷着少年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慢慢蹲了下去，坐在地上，大口呼着气哭出了声，还透过朦胧的泪水看着曲伯炎上了马车……
柏风走进来，也跟着坐在霖上，不敢伸手帮他擦眼泪，任由他呜呜呜地哭。跟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像什么呢？
像姐过年的时候连日不醒，像请九归玄医未果，像那时候的曲季央一样……
大少爷走远了，半夜了，声音哭哑了，也累了。
曲季央拖着麻木的腿起来，坐到了椅子上，他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嘴上声着，“我在这……要等消息。”
“好，少爷。”
宽敞华贵的厅堂里，门始终敞着。
一阵又一阵的晚风吹进来，吹得人眼角发凉。
曲季央强撑着眼皮，任由凉风刺激自己清醒。
柏风站在那里，望着门外黑漆漆的院子，捏紧手中的剑。
有时候，他和四少爷一样，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搞怪，泼皮，真……
但是有时候，他比四少爷冷静得多。
如果深夜大哭一场能让人长大一点的话，柏风在进曲家做事之前，好像就已经长大了。
长夜婆娑，椅着的月光渐渐缩成了边的一个白色残影。
容晏醒了，首先检查了一下马匹全部安全，转头看见凌霜那家伙坐在一旁正在加热野果。
饿醒的。
曲沐宁浅眠，只是周遭静谧，她也没有睁眼，只是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耳根一动，手心缓缓捏紧，眼睛倏地睁开。
面前的荒草上落着昨日的木灰，灰白色的碎屑在葱郁的草叶上零零散散。黎明的风吹过，微微摇动。
“……”
她靠着树，以几乎不发出声音的缓慢动作慢慢起身，慢慢抬起脚，跨了一步，然后快步向前，转眼跑到了凌霜身旁。
见她反常的举动，容晏下意识地看向她原来待着的地方。
一抹惊悚的影子出现在草丛里！
“嘶……”
“！”
容晏大惊，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嘘！”
曲沐宁立刻比出噤声的手势，眼神一紧，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灰棕色的弯曲的身体，速度可观的游移，草丛里隐现的鳞起棱。
这里是开阔的草地，并非茂密的丛林。
北方的平原地区所存的毒蛇不多，蝰蛇算是一种。
春来冰雪融化，色蒙蒙亮，它们的冬眠结束，应该进行一场太阳光沐浴，如果可以，再加一场盛宴。
这里有热量。
巧了，它有毒。
三个人都仔细地听着周遭的声音，面色越发难看。
大块头还没睁开眼睛，但是此刻没有人有暇去弄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