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赌不赌
“现在如何?”
“孟太医赶到,眼下正在诊治。”
“皇上忧思过度,龙体欠安,做奴才的不敢怠慢,方才将陛下送回宫中歇息了!”
长琥宫坐落在眼前。
“可是九弟到了?”
一道沉冷微扬的声音响起,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骁将军齐王。
齐王正立在门口,看清楚了来人后,往回走了两步道,“九弟不必过于担忧,孟遮是杏林国手,此番十七弟定会安然无恙。”
他话刚落,景瑜已经踏入门槛,只留下一个背影。
“借三哥吉言。”
齐王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反而无奈的笑了笑。
帷幕内。
躺在床上的男孩瘦弱而又苍白,时不时痛苦地皱眉,嘴唇发青,满头大汗。
满屋子的皇子看到景瑜进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子景献走上前,“九弟你快进去看看,是否能叫得醒?”
若是叫得醒,他们都可以回去歇着了。
景瑜没理他,并且不在意地绕过了他,近了床头。
孟遮正在施针,那双手在下针时都在发抖也不敢停歇。
“十七,是我。”
“十七?”
……
“是九哥。”
“景珀!”
景瑜这般模样,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话能让九皇子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普之下,恐怕也只有亲弟弟这一桩。正是放在心上的这一桩,都是云游四处很少陪伴的。
长琥宫里极闷。
“你施的是什么针?”
孟遮视死如归的抬头道:“老臣,眼下为十七殿下镇痛一二!”
景献上前质问,“你这老庸医!光是镇痛有何用处?你倒是想办法让十七弟醒过来啊,之前不都是你在治疗吗!若是,若是这样下去,光是饿都饿坏了!”
已经九年了,平日里安静养着也未曾出现这般境况,怎地这次就如此厉害?
孟遮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抬手擦擦汗,长出了一口气。
有句话,他当着皇上的面就想了。
“诸位殿下!并非老臣糊弄,只是,血逆之症无解啊!”
一片哗然。
若是兴景帝在这,孟遮的人头恐怕早就搬家了。
人都被遣散了去。
岑寂的长琥宫里清净了,只留下景瑜和在帷幕之外的孟遮。
“无厌。”他声色阴沉。
经过一番诊看后,无厌回话:“主子,属下这里,只能撑三。”
“来人,出去告诉元宝,就孟太医已经将十七稳住了,过几日能醒。”
“是,王爷!”
夜未央。
院里烛火椅,兰锦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时不时看看自家姐。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曲沐宁,突然睁开了眼睛,清明深处带着丝丝笑意:“看我做什么?”
兰锦收回目光,老老实实道:“姐可真厉害,一节课就学会了那么难的曲子!”
若是少爷们知道了定然高兴。
“不过,不过姐为什么要便宜李家那个……那个墙头秧子……”
从前她那样对姐,如今也是处处看不对眼。
但是今她可是看在眼里,李莲白因为姐一句话,平白无故得到了一众公子的赞许,不晓得有多么得意呢。
甚至,听那林家公子还邀请她一同品茶交流琴艺。
一个未婚男子当众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发出这样的邀请,能是什么意思,已经是尽在不言中了。
偏生姐还让她不要话,就连四少爷也都没告诉。
曲沐宁转为托腮,好看的一双眼睛里映照着烛火,慢悠悠道:“你也知道是个便宜。”
兰锦似懂非懂。
曲沐宁摇摇头,接着笑道:“你呀!下次再点声,叫她听见了才好。”
兰锦闹了个大红脸,若是真叫她听见了,那就是平白给姐找麻烦了。
她低头窘道,“奴婢知道错了。”
曲沐宁在桌上闲来敲打的手指戛然停顿,投下细细长长的一道影子。
云渥有外人闯入。
曲沐宁起身刚刚步至中庭,一道黑影就闪到了眼前。
凌霜抱着剑,站在了曲沐宁面前。自从早上到了云渥书院,他这一日一直都在暗中没有现身,眼下却是突然出现了。
“何事?”
她问话时,那双眼睛里没带一点不定和试探,只是纯粹的询问。
凌霜讶于她的直接,随后,也直接地回答。
“有人来请秋石。”
秋石?
那是云渥的挂名院长,誉满下的大名士,无人知其来路,但知其博闻强识,并且颇懂医术。一手妙化算命,叫世人难解其中奥妙。
后来人送外号——九归玄医。
传言他脾气古怪,常年踪迹不定,云游四海,前些日子似乎还在不归山。
怎么,如今竟然深居在云渥书院。
连夜来请人,还闹出了动静,若是请他来讲学的,没人会信。
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找他救命。
曲沐宁转身坐下,冷不丁地问道:“你觉得他会去么?”
凌霜四处看看,此处就只有他二人,曲沐宁并没有别人可问。
“会。”
他几乎没有思考。
曲沐宁歪着头,轻轻拂落半枯的花瓣,并没有接着问他为什么。
月色冰凉。
在那最边远的院子外,稀稀疏疏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
跪在门前的绿衣少女本是低调而来,想要速速回去的。
“秋老先生,无雪求见!”
“眼下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主子危在旦夕,主子还正在宫中等您呢!”
“秋老先生无雪求您了!!”
如若不是她坚持苦苦相求,也不会被曲沐宁捕捉到动静。
冷月无声,半掩入云。
凌霜看着曲沐宁仍旧好整以暇的坐着,默默握紧手中剑依旧挺立在原处。
虫鸣唧唧,风声细细。
“赌一块点心,你猜错了。”曲沐宁眼皮也没抬,还在清理台上的花瓣。
一旁的凌霜满是难掩的迟疑,“什么?”
“怎么样,赌不赌?”